第20章 回程
热闹的秋猎结束，大部队先回程，小部分兴致未减的还在猎场。
行至途中，停下休息，宋嫣离听到护卫们有响动，出来看了看，原来是山脚下有一批流民。
宋嫣离看着山脚下衣衫褴褛的流民，再看看山上锦衣玉食的贵族们，有些不是滋味，或许因为来自现代，她无法安然的当个贵族，对这样的场面没办法理所当然，甚至萌生出一些这个时代不容许的想法。
另一边，韩疏洛派了羽溟前去，把秋猎队伍所带的吃食分发给流民，并给予一些钱财。
羽溟处理完吩咐的事务，觉得有些奇怪，便着人进入流民群，跟踪察看。
山上的王公贵族们，见此情景，也不知道真心疼还是博名声，纷纷慷慨解囊让下人给流民们送去。
宋嫣离冷眼旁观，或许这便是鳄鱼的眼泪，如果她是出身在古代，作为孤儿，大抵是流民中的一人，看着身边的王公贵族们，感觉很陌生，她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的人。
次日，羽溟来报，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来自岷山。
岷山，位于洛京东南方，虽叫岷山，却不是一座山，而是十几座连绵起伏的山峰所组成，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是洛京的一面屏障。
此地环境复杂，山路崎岖资源匮乏，导致当地百姓生活贫困，多有到洛京乞讨。
可是，故土难离，人们骨子都有家乡地根之情，再怎么生活贫困，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人举家流离，成为难民。
羽溟派出的人从难民口中探查得知，近几个月来，村中常有青壮年失踪，现在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半月前，有一紫衣道人路过岷山，算出，此地村民触怒山中之神，村中福气渐失煞气渐重，不再适合居住，须得尽快搬走，要想留下命脉，只能迁往洛京，天子皇气才能保他们岷山一族。
于是便有了大量难民前往洛京之事，据羽溟的查看，不过江湖术士胡编乱造，此事应当由当地父母官处理，没想到竟没能注意，以致一群人流离失所前往洛京。
朝中大臣不以为意，认为岷山流民不过数百，愚昧不堪，即使涌入洛京也造不成什么危害，大臣们回去让家眷出来做些食粥制衣的善事即可。
下面的臣子们都觉得此事不用叨扰圣上，却没想到，没多久，这事会搅得帝都洛京不得安宁。
数百岷山流民前往洛京，途中陆续有人发烧病倒，只是没人去在意这些流民，即使是流民中的人，也只是想着尽快赶路好到达洛京，那里能吃饱穿暖，能生活得更好。
在人们心中，提到帝都，想到的是繁华，是希望，只是病倒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所有人都发觉不对。
流民抵达洛京郊外，无处安身，幸得郊外茶农庄园收留，得一席安身之地，本想就此扎根，成为茶农工人，却不想，一夕之间，瘟疫袭来，悲惨无比。
有时候，在底层的人更能持善的本性，只是，世界的残酷冰冷也往往落在他们身上，或许就是俗语所说的麻绳专挑细处断。
城外百姓对这些流离而来的岷山流民并没有排斥，大多人其实也是别处流离而来的，所以都尽力的帮着流民们安居下来，带着一起去茶园劳作，也尽力提供遮风挡雨的地方。
底下负责安置流民的官员颇为动容，大赞我大齐民风淳朴，天地人和，正上书表功呢，就发生疑似瘟疫之事。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流民，转眼哀嚎满天，最开始发烧病倒的人，迷糊了几天，一个个的就没再起来。
与此同时，发热的人越来越多，蔓延至洛京外茶农工人，病倒的人已过百，症状与死去的流民一模一样。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此乃瘟疫，底下官员开始慌乱无措，连忙向上禀报。
瘟疫虽未传入城中，但恐慌已遍布，朝中百官震惊，瘟疫之事，大齐可是从未有过的。
韩疏洛命禁卫军前往照看得疫百姓，着太医院治理研究，严防瘟疫扩散。
第二天，朝中三王爷韩疏历竟然请命前往城外治理此事，此举立即抚慰了恐慌的民众，深得民心，朝中上下交口称赞。
韩疏洛知他有异心，但目前的情况，确实很需要一位身份贵重之人坐镇，所以，不得不对他演个兄弟情深。
三王爷一下朝，立马挑选御医准备着，又安排手下在城中招募民医，打算集齐上下力量抵抗瘟疫，并且，亲身前往城外流民居住之处。
招榜一出，应者无数，为国为家，大义凛然，况且三王爷都已亲身前去，城里城外士气高涨。
仅仅一天时间，三王爷一接手，就由最开始的众人恐慌到众志成城。
可谁又知道背后的阴暗，瘟疫的开端。
三王爷做事细致周全，一到城外便开始隔离治疗，没几天便控制好了瘟疫的蔓延，几乎没有人再发现瘟疫的症状，朝中民间，众多医者也在抓紧研制瘟疫的药物。
城外传来消息，三王爷每日都会亲查重疫区，以防止手下人上下欺瞒做出恶事。
此事一传，对三王爷的称赞更上一层楼，称其为贤德王，城里民众也自发立碑著书，要将此贤德王的事迹传颂千年。
三王爷与手下云苍在城外隔离区的外围骑马视察，云苍始终紧皱眉头，之前周国发生瘟疫，王爷派了暗卫前去瘟疫之地，暗卫一回来，大齐也出现了瘟疫，此事之巧，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从小跟在三王爷身边，对于韩疏历的作为再了解不过了，可是平民百姓何其无辜！为了博个贤德王的美名，竟残忍至此，于心何忍！
韩疏历自然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异样，不置可否的说道：“争权夺利之事本就残酷，染上瘟疫的百姓确实凄惨，可没有染上又如何，也不过为了讨口饭卑贱的活着，贫困受难任人践踏，如此活着，不比得疫而死还惨？”
云苍没有反驳自家王爷什么，这世界是残酷的，作为杀手培养长大的他，再清楚不过了，不拼命怎么活，可是他仍然不愿如此践踏他人性命，他虽杀人如麻，但被他杀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没有愧疚过，但如今，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平民去死，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挣扎求生已经很惨了。
看得出云苍的抗拒之情，韩疏历安慰他：“这瘟疫不会再蔓延，目的达到就成，我也不想造就太多杀孽。”
话虽这么说，但韩疏历和云苍心里都明白，这接下来的路，注定少不了杀戮。
来到百姓临时搭的祭台，韩疏历上了柱香，心中向神佛默念：“待我报仇雪恨，夺回王位，定许天下盛世太平，以赎今日之罪孽。”
傍晚，有暗卫来禀，在韩疏历耳边低语一番，韩疏历笑了笑，看来有人按耐不住了，正好，可以送他再往上一些。
为了配合某些人的算计，韩疏历特意回府休息，晚些时候，府里张嬷嬷送来宵夜，说是炖了几个时辰的补品。
“王爷这些日子为了百姓奔波，累坏了身子可不行，老身炖了补品，王爷多少吃点。”张嬷嬷的声音慈爱，眼中也尽是关心，仿佛在心疼自己的孩子。
韩疏历欣然接下，“嬷嬷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我待它凉些再吃。”
张嬷嬷在宫中几十年了，从韩疏历记事起，她就一直在自己母妃身边伺候，后来自己开府搬出宫中，她作为老人跟来照顾，可是谁能想到，她是太后的人，几十年前就安插在自己母妃那里，母妃去了，便安插在自己这里。
人心险恶，韩疏历见得多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早已心如止水。
韩疏历闻了闻那补品，很香，拿起勺子便盛。
云苍赶忙阻止：“爷，她是太后的人，定然是想让你染疫。”
韩疏历则笑了笑，瘟疫是他让人带来的，难道会不带治疫的方子不成？不然哪敢跟那么多染疫的人接触，博名声归博名声，可不能真拿命博，命没了，博来的东西还有什么意思。
见自家爷信心十足的样子，云苍也没再拦，只是觉得自家爷让人害怕。
深宫里的太后，自然不知道这场瘟疫与韩疏历有关，多半是见自己治疫得名声，想着借此除掉自己。
你能顺水推舟，我自然也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百姓称赞的贤德王，治疫染疫又能存活，那该博得何等的威望。
于是，韩疏历悠然的将一盅补品吃了下去。
第二日，韩疏历仍然若无其事的忙着治理疫情，忙到傍晚也不回府，在城门处与众官员商讨治疫之事，商讨还未结束，韩疏历便发起高热，参与的官员察觉到王爷有异常，韩疏历只道是身体不适，休息一会儿就好。
次日，运送粮食药物的下属在王府外等了很久，很是纳闷，王爷对瘟疫之事尽心尽力，早出晚归的，今儿个怎么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