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要装修
但经常，其中一些他能看懂的部分，往往会让他感到茅塞顿开，忍不住心想：原来还可以这样！
徐英等人毫无所觉，他们全神贯注地做着手上的事情，无比专注。
大部分时候，文物保护首先要做的，就是应对这种环境变化，延缓因此带来的氧化、脱水、潮湿等种种状态。
他们是不是应该更信任新进学徒一点，试着给他们更多机会？
他也跟天工社团的学生一样，是受系统的教育长大的。天工社团学生的做法，他看懂的部分比蒋志新更多！
于是，它们虽然是传世文物，在某方面却有着跟出土文物相似的窘境。
这里已经装得够好的了，还有什么要改的？
樟木箱是二次保存，开箱之后，环境会进一步变化。
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些学生的文物修复，走的是跟他不大一样的路线。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做的事情，他有点看不大懂。
乐新征盯着苏进，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他妈就有点尴尬了……好不容易插上句话，说的还是错的。
于是，苏进再次出了门。
苏进也正在发愁这件事情。乐新征说得对，他这种装修要求，不盯不行。但是他手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天天呆在这里？
苏进熟练地道：“文物保护无非是要注意几个环节：光照、空气污染、温度、湿度、鼠虫防治等等。譬如这里位于高楼上，空气比较干燥，湿度不够。而木漆器类的文物，适应湿度是55-65之间；纸质纺织品是50-55；金属玻璃类是45-50，有条件的控制在35以下是最好的。每天相对湿度的波动最好不要超过5。所以，必须要有控制湿度的设备，来维持这里环境的稳定。”
这批文物处理起来，有几个麻烦的地方。
蒋志新心里不断翻腾着，思绪万千。另一边，文则铭更是激动极了。
苏进道：“基本上都是前辈们总结的，我也亲身实践过，的确是比较合理的数据。”
有个联系人，他把控全局，对方掌握细节，这样最好了。
蒋志新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皱。
乐新征问道：“有什么需要重新装修的吗？我这里还有两家装修公司，都很专业。”
他虽然这样问了，但并不觉得苏进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事实上，平天机械正在联合文安组的一些修复师，正在做这样的工作。
这一番对话，让乐新征对苏进的印象又有所改观。他想了想，道：“选择再好的公司，装修也是要盯的。这样吧，你信任我的话，我这边帮你找个靠谱的人盯着。你有事可以直接跟她联系，她有什么情况，也会马上反馈给你。”
乐新征有点好奇了：“你打算怎么做？”
地上铺着的是实木地板，红枫色的，看上去明亮又不刺眼。墙壁雪白、空间规划合理、厨卫齐全，正常情况下，只需要添置家具家电就可以直接入住。
乐新征是谈修之的人，他当然信得过，他很爽快地点头说：“行啊，那就多谢您了。”
前辈总结，亲身实践？
“呃……”苏进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木材的确有它的优势。绝缘性能好，热胀冷缩不显著，易机械加工，材质轻但抗压强度大等等……但它受环境湿度影响比较大，易受虫鼠霉菌影响，最重要的是，木材通常是酸性的，会加速书画的酸化过程。所以很多情况下，相比木材，金属是更好的选择。”
“是啊……”乐新征放松了下来，感慨地道，“一切都是变化前进着的……”
他们安安静静地站在侧窗外面，透过并不宽敞的视野，紧盯着前面天工社团成员的工作。
在运输之前，苏进做了一些处理，在正式开箱之前，他还要做一些准备。
蒋志新来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也能从这些新手身上学到东西。
夹壁里的密室不是什么好环境，但却是一个很稳定的环境。被取出之后，这种环境就被改变了。
以这样的修复速度、这样的完成度，他们昨天拿到的两百多分算得了什么？
没错，至少在一级文物这个方面，他们的确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甚至，他们完成得比他想像中还要好！
甚至文修专业作为刁难的500分，在这样的效率面前，也变得像笑话一样了……
另一边，裴四段和韦四段坐在椅子上，无比耐心而又关注地看着，不时站起来走到其中一名学生身边看看，回去两人小声交流几句。
他不担心天工社团能拿到500分，能继续走下去。从某个角度来说，在他的心里最深处，他隐隐约约是这样盼望着的。
一连串的数字好像早就在他的心里一样，他一连串地说出来，根本不需要思考，熟练极了。
首先，它是一批传世文物。肉眼可见，它之前的保存状况并不是很理想，尤其是这箱书画，相当于是在恶劣的条件下毫无保护地存放了大几十年。
此时，南锣鼓巷那边已经快到中午了。
乐新征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一家是做家装的，一家做商业装修的……你要改建这里？”
他说得直爽，苏进也不在意，道：“您需要的话，到时候我把这些东西总结出来，直接送给您好了。”
这种情况下，它还能不能修，有没有修复的价值，都还很难说呢。
高档小区的房子果然很不一样，虽然只是简装的清水房，但该有的东西已经都有了。
他们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文蒋两人的耳中，他们不是全部都听得懂，但单从简单的几个关键字和他们的口气就能听出来，两个四段对学生们的评价非常高！
但是他们刚刚起步，很多数据是需要反复尝试测算才能得出来的。老实说，别说里面的具体数据了，光是苏进列出来的那些保护条件，他们都还有点模糊呢……
苏进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招呼他们把箱子堆在靠西的那间卧室里，不让靠墙，而是堆在了房间中央。
乐新征等人走后，苏进这才回过头来，准备处理被运送过来的文物。
苏进道：“商业装修的那家可能比较合适，乐总回头把资料发给我，我来联系吧。”
两百平方，只有三室两厅，房间和客厅的面积都很大。
……
不过好歹乐新征还是懂一点的，他点头道：“嗯，我知道你的意思，打个比方说，书画类纸质文物，用木材保存会比较好，是吧？”
乐新征也笑了：“哈哈哈，也顺便让我们偷个师！”
但半天看下来，他确认了他们的能力。
没想到苏进看了一圈，思索片刻，点头道：“我的确需要改动一下，麻烦乐总帮我联系一下吧……这两家公司有什么区别？”
短短两个月，就能从新入门到独挡一面，天工社团的进步是不是说明了，文修专业、或者说他的师门的教育手法，是错误的？
但是，从天工社团的表现中，蒋志新同时还感受到了另一件事。
这时候，他紧紧抓着窗框，跟之前的蒋志新一样，身体几乎要探进窗户里了。他如饥似渴地看着他们的工作，恨不得自己也身在其中！
的确是注明了，但乐新征没想到，苏进真的要改装啊。在他看来，这样的房子已经够好的了，无论是做住家还是做工作室，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苏进离开之后，文则铭和蒋志新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再就是其它箱子里的东西，现在还是封着的。
而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评价，再正常不过了……
而在另一方面，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比天工社团的学生还新。这让他在每一个展现出来的修复步骤里，都能学到东西。
两人对视片刻，苏进笑道：“其实很多观念都是在不断研究和改进中的，也许不久以后，还会发现更好的材料呢。”
乐新征来了兴趣：“这个你也懂？你打算怎么改？”
他真的有点好奇这个年轻人的来历了。
刚来的时候，他多少还觉得，苏进让这些新手这么早上手文物，是不是有点鲁莽。
乐新征没想到他大方到这种程度，一怔之后，痛快地说：“行，到时候公事公办，该给的钱，我们肯定不会少了的。”他向苏进眨了眨眼睛，“反正是谈老板买单，哈哈哈哈！”
乐新征跟旁边的年轻人全部都听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乐新征才问道：“这，这些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他停顿一下，环视四周，“除此以外，温度、光照等等，也需要同样的控制。这里地方有限，但还是要尽量把各种不同类型的文物隔离开来，保证各自适宜的环境。”
苏进意外地道：“是啊，合同上不是特别注明了，可以这样做的吗？”
苏进接下来还需要乐新征帮忙，所以也不隐瞒：“我打算把这里当成个人修复工作室，里面必然会保存一些文物。文物保存保护是要一定的条件的，所以需要进行相应的改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