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古瑟弦丝
出土就在？舒倩和谈修之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舒倩叫道：“不可能吧？都这么多年了，琴弦这么脆弱，怎么可能保存完整？”
苏进并不介意她的质疑：“一会儿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可以想像，这样一根琴弦，包含了多么强大的乐理知识和制造工艺。它看似简单，其实复杂强大得惊人。
苏进再一次说对了，舒倩看向他，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胸针编号排在最前面的那个主宾，在掌眼的陪伴下上了台子，主宾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蒲清秋微笑伸手：“可以触碰。”
在他以前的世界里，马王堆三个墓都出土过古瑟，但最后只有一号墓的完整保留下来了。
他对着苏进挑了挑眉，“你们中秋放假只有一天吧？明天的假请了吗？”
马王堆汉墓的古瑟也是出了名的，最出名的就是上面的琴弦。
正式拍卖是明拍。所有人观看完毕后，拍卖正式开始，主宾可以举牌，最终价高者得。
舒倩对台上的东西也很好奇，她问道：“这架古瑟已经经过修复了吗？上面的琴弦是后面补安上去的吧？”
谈修之道：“我刚才看过了，今晚的主宾一共四十个人，大部分都不会错过品鉴时间，这样一轮拍卖下来，至少得要半小时。二十八件就是十四个小时……”
天色已黑，中秋的月光轻洒而下，在红毯上面铺上了一层银华。
苏进无奈地说：“明天上午没课，希望能赶上吧……”
两人对话的时候，谈修之一直注视着苏进。这时，他突然问道：“如果真是古弦，这具古瑟的价值就更高了。”
马王堆古瑟最强悍的地方就在这里。它的音色甚至比得上调制过的电子琴！
“那我得多谢你了。”
品鉴时间只有三十秒，时间到了必须退下，让别人上。
蒲清秋笑了起来：“抱歉，是我的失误。下次我一定多发一张给您！”
苏进摊了摊手：“我不了解行情，抱歉帮不上忙。”
“真厉害啊……”苏进自言自语，谈修之只是一笑。
第一个拍卖的就是这架双鸾瑟。
现在这样一座完整的古瑟，真的是出自三号墓的吗？如果是，那表示三号墓现在破坏的情况比他想像中好一些。如果不是，就表示盗墓者的手已经插到了一号墓上，那边也急需保护了！
三十秒到了，两人一起转身回去坐下。舒倩没资格上去看，她好奇地问道：“怎么样？琴弦是一开始就有的吗？”
苏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的确经过简单修复，但是它一开始就保存得比较完整，应该只是略微清洗了一下表面。而且上面的瑟弦……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出土就在的。”
蒲清秋走过去，站在上面，向周围作了个揖，笑道：“多谢各位今晚的光临，正戏现在开场！”
苏进打量着这架古瑟，在心里对比着它跟他以前见过那座的异同。
谈修之站起来，苏进跟着他一起走上台去。
谈修之笑了笑，轻声道：“这样看起来，这架古瑟，倒还真有点入手的价值……”
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吃饭，这里有远比美食更吸引他们的东西！
她转向蒲清秋那边，突然站起来，握着酒杯，摇曳生姿地走过去了。
这时，谈修之伸出手，似乎想要拨弄一下琴弦，蒲清秋立刻直起身子道：“抱歉，那里是不能动的。”
他含笑环视四周，平淡的言语里仿佛具有某种不知名的魔力，让苏进周围的大部分人眼睛都亮了。
谈修之若有所思，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台上。
它看上去就是一整根弦，但其实是由十多股捻成的。而每股丝线，又是由三百七十多根单丝捻成的。也就是说，这样一根琴弦就要用四五千根单丝！
谈修之用放大镜还是看出了一些东西的，他轻松地道：“的确是丝线，而且是很多细丝混编而成的真丝没错。而且这一点，蒲清秋也应该知道吧？”
这可不是普通的编织。
舒倩不可思议地道：“你相信他的话？我跟你说，不可能的！”
蒲清秋扫了一眼，让服务生把桌席换成了点心和瓜果。所有人同时精神一振。
胸针上有编号，对拍卖品有兴趣的主宾和掌眼可以依序上来品鉴，每次只能一组。有的拍卖品可以上手，有的则不行，蒲清秋会提前告知。
各主宾和掌眼都吃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吃得差不多了。
苏进补充道：“你仔细看那瑟弦，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材料的？”
谈修之道：“我请来的掌眼，我为什么不信？你觉得它大概价值如何？”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对苏进说的。
“应当如此。不过蒲清秋眼光不错，更何况重点货物的照片已经被印到了邀请函上……”
晚宴虽然丰盛，但真正的大餐还是宴会后的那个。
大概七八分钟后，蒲清秋叫道：“十五号，谈老板！”
这里本来是宴会厅设计用来表演节目的，蒲清秋一番作态，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感叹，安排得实在太巧妙了！
果然，姓吴的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了。他面无表情，眼睛紧盯着拍卖台，不管谁跟他搭话他都不理会。
谈笑几句，苏进和谈修之一起走到古瑟前面，谈修之拿出自带的放大镜，凑上去仔细看，苏进离得略远一点，看上去的确像是个来看热闹的陪客。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马王堆的地址及时有效地通传出去，能让它尽快得到保护……
他轻轻跺了一脚，平台正中央缓缓升起一个木几，越升越高，最后到了人的腰部。
苏进环视了一下四周，轻声道：“这样一轮拍下来，时间不短啊？”
苏进和舒倩都听得很认真，舒倩道：“也就是说，得先找到真正的货主，才能顺藤摸瓜找下去吗？”
蒲清秋微笑道：“各位来之前，想必都已经看见了邀请函上的照片。我在这里可以向大家保证，这次清月宴，大家来得实在太值了！十天前，吴先生给我们带来了一批宝物，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价值连城。这架双鸾瑟，就是其中一件。”
舒倩马上想起来了，恍然大悟道：“你刚才是故意的！你就是为了试探蒲清秋的态度！”
舒倩舒了口气，绽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了，谢谢你们的提醒！”
谈修之轻描淡写地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今天跟来看看热闹。蒲先生，你的邀请函可不好拿啊。”
拍卖开始之前，蒲清秋又强调了一下清月宴一贯的规矩。
或者说，这魔力不是来自于蒲清秋的，而来自于这些穿越时光而来的宝物的！
谈修之道：“他们一般会有一些固定的货源。另外名气打起来以后，也会有一些货主主动找上门来，东西真不错的话，也能加入拍卖行列。就是不知道今晚的属于哪一种了……”
舒倩不太确定：“琴弦通常是用金属丝做的？不对，那时候的人没这样的工艺……难道是丝？！蚕丝的话更不可能了，动物蛋白怎么可能留这么久？你一定看错了！”
苏进会意地道：“也就是说，蒲清秋应该也很重视这些货物，甚至货主？”
琴弦做出来，是要弹奏的。上面每一点差错，都会直接体现到音色上。
谈修之道了声歉，缩回了手。
果然，没一会儿，舒倩就到了蒲清秋身边，举杯向他敬酒。蒲清秋明显的眼睛一亮，几句话后，两人就相谈甚欢了。舒倩甚至在那边坐了下来，加入了主桌，很快，那一桌整桌的客人都加入了谈话。
舒倩果然很有分寸，她没去纠缠那个姓吴的货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解释道：“拍卖刚开始，正是对方警惕的时候。而且，想要打听出处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谈修之留意到苏进的眼神，摇头道：“没事，在这方面她还是懂得分寸的。”
蒲清秋道：“这批宝物一共二十八件，全部来自同一个地方。今晚，我将把它们呈现在各位面前，是真是假，价值如何，就全靠各位的眼力与气魄了。”
不过，这也是苏进疑惑的地方。
他向着主桌上一个人点头，那是一个脸颊黑瘦，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向所有人作了个揖。舒倩的眼睛微微一闪，却没有马上凑过去搭话。
木几上铺着一块深紫色的天鹅绒，绒布上摆着一架古瑟。
这时，侧方露台上缓缓升起了一个台子，接着，啪啪啪几声，厅中的灯光熄了一半，只留下了少许，能够看清周围的人和环境。
不过他什么眼力，只一眼就看出来了，没错，这双鸾瑟上的丝弦，果然是出土的时候就自带的！
月华如水，笼罩在古瑟上，瑟面纹路流畅朴拙，对面两只青鸾仿佛呼之欲出。最显眼的是古瑟上二十五根琴弦，全部完整，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了银色的光芒。
蒲清秋好奇地看了苏进一眼，道：“谈老板好久不见了，这位老师看上去很年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