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不要忘了，韩跃手里有宝物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目光下意识看了长孙一眼，然后立即把目光收回，语带感慨道：“皇后没有白疼大殿下，据说此次他搜刮辽东，总共得了两支千年宝参，外加十三支五六百年级别的老参，结果大殿下想也没想，让他的麾下全都带来贡献给娘娘！”
他身旁的太医不等皇帝说话，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这一刻动作比年轻人还迅捷，太医首座上前一把从李孝恭手里抢夺水晶盒，大喜道：“甚好，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水晶盒上有大殿下写的封条，写明此参重达九两八钱，这是生长一千四五百年才能有的宝物……”
四个青年连忙施礼感谢，程处默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小心翼翼道：“娘娘何时才能醒来！”
世家一方几个大臣突然低声说话，不断给周围派系叮嘱道：“今日谁也不准开口乱说话，李世民怕是要发疯杀人，我等万万不可撞到他的刀口上，等到长孙氏死了之后咱们再和他争锋！”
他这话让李世民一呆，满殿众人也是一呆。
四个青年，代表了朝堂四股强横的实力，世家一方的大臣眼中瞳孔微缩，李承乾和李泰却一脸愤恨，各自都低下头怕被人瞧见。
“朕恕你无罪！”李世民大手一挥，郑重道：“爱卿有功，爱卿有大功，只要能救治观音婢，别说糟蹋一支人参，你让朕放自己的血都行。”
又有一人站起身来，赫然是个青年郡王，大声道：“臣家中也有一支，年份足有七百，原本要留着给家父临危吊命，先拿来抢救皇后。”
众人都是一惊，下意识向他看去，却见李孝恭一路狂奔冲向大殿上首，两只手里各自抓着一个精巧的琉璃水晶盒，那盒子里各自放着一株参须繁茂的人参，长有两尺，色作珲黄，一看就不是等闲之物。
第二个众人也很熟悉，竟然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长孙冲。
第三人大家同样不眼生，分明是李孝恭的嫡长子李崇义，想不到他也去了东北投奔韩跃。
走路几乎像狂奔，连和皇帝行礼都来不及。
他这么问，李世民同样也想问，皇帝把目光转向一众太医，那位太医首座轻叹出声，语带苦涩道：“千年人参虽是重宝，但也只能能吊回性命，娘娘的风疾和喘鸣同时复发，臣等还是束手无策……”
李世民顿时轻舒一口气。
他虎目猛然射出杀机，恨恨看向大殿角落里的李承乾。当初如果不是李承乾在大理寺杖责，那三支老山人参也不用消耗失去。
他小心翼翼看着李世民，语带试探道：“大殿下除了是格物奇才，而且还是绝代名医，他手中有各种神奇宝物，未必就没有治疗风疾和喘鸣的药物！”
曾经臭名满长安的程家纨绔，如今却懂礼知节如此，李世民双手抱着长孙皇后，对四个青年微微点了点头，赞许道：“尔等一路辛苦，上贡宝参立下大功，待到观音婢转醒之后，朕必然不吝赏赐！”
最后一人却让大家有些吃惊，这小子生的牛高马大粗壮十分，进门之后呆头呆脑一直傻笑，如此憨厚神情，却有雄壮英武，除了房玄龄的二儿子房遗爱再无别人。
人参生长千年是什么概念？比如现在是大唐贞观五年，往前推上一千年那就是春秋战国，也就是说千年人参至少是秦始皇以前就开始生长的药材，这种年份的才有吊命救人的神效。
便在这时，大殿门外忽然有脚步传来，一个侍卫小心翼翼在门口露头，他也发现大殿气氛不对，期期艾艾道：“陛下，东北有大殿下派来的属下前来，如今正在宫门口候着，说是想要觐见陛下。”
待到看见长孙闭着的眼皮下面微微有些动静，这位太医才和众位同僚对视一眼，人人小心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几位太医垂头低叹，人人脸色一片黯然。
除了李孝恭和李孝节，大殿之中再无人站起来。
旁边两个太监直接在大殿上架起火炉，战战兢兢开始熬制参汤。
“遵命！”那侍卫乖乖应了一声，脚步一阵想动，显然是去通知韩跃的属下，让他们过几日再来求见。
不过下一刻之后，众人顿时明白李孝恭为何会如此。
众位太医相互对视一眼，都躲闪着不敢回答，太医首座硬着头皮道：“陛下，生死轮回乃是世间大道，非至宝不足以更改，百年人参滋补气血，千年人参才能换命。无论是六百年还是七百年，哪怕是八百年九百年，只要差了一线，便是天壤之别。人的生死定数，需要至宝才能改动啊……”
李承乾吓了一跳，惶恐大叫道：“父皇，不关儿臣的事，是青雀气昏了母后，是韩跃的妻子消耗了老参。”
李孝恭答应一声，转身对大殿门口大喝道：“臭小子们，还不赶紧滚进来拜见陛下……”
李世民目光变得温柔，口吻同样也变得柔和，喃喃道：“跃儿，竟然又是跃儿！”
李世民眼中带着期盼看向太医，语带惶恐道：“一支六百年，一支七百年，可堪使用？”
他的脚步声还未消退，突然外面又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但见河间郡王李孝恭轰隆冲进大殿，狂喜大吼道：“陛下，皇后娘娘有救了，您看这是什么？千年老参，大殿掠夺辽东之地，得了两支千年老参……”
这青年却是淮安王李神通的儿子李孝节，他口中的那支老参还是李世民赐下的，只因李神通这两年随时会死，所以赐了一支人参预防吊命。
直到这时，李孝恭才小声道：“陛下，万幸是臣准备出宫回家取参，恰好碰见大殿下派来的麾下想要进宫，微臣也是病急乱投医，我下意识问了一句有没有人参，结果那几个小子还真拿出来了……”
皇帝又恨又怒，手掌之间却感觉长孙皇后的身体在发冷，他自己的心中更冷，忍不住一下一下打哆嗦。
“观音婢，观音婢……”皇帝眼中的泪水默默流淌，目光温柔看着怀里妻子，宽大的手掌轻轻摩挲长孙脸庞，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痛。
李世民脸色忽然变得呆滞，喃喃道：“那三支老参，让观音婢赐给了豆豆，当初那几个儿媳被杖责惊吓，所以用老参熬汤保胎。”
几位太医跪地不断磕头，太医首座一脸苦涩道：“陛下，皇宫药库之内曾有三支老参，可惜，可惜……”
他又纠结起来，分明还是不敢往下说。
李世民牙齿蹦蹦作响，只觉心中一股怒火怎么也按不下去。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一个两个有好处就争抢，遇见问题就退缩，如今观音婢还在垂危，自己的儿子却还不忘给另外的儿子泼脏水下刀子。
皇帝抱着长孙皇后不断流泪，看的许多忠诚之臣心中难受，太医院首座忽然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如果有千年以上的至宝老参，或者可以帮皇后吊住一口气，至于救醒之后能不能救活，那得，那得……”
最为聪明是帝王，其实李世民知道太医说的没有错。
只见大殿门口人影一闪，赫然有四个青年恭敬进门，领头一人不是旁人，正是程咬金的嫡长子程处默。
李世民满脸狂怒，对着太医不断大吼大喝，然而有那眼尖之人已经看见，皇帝的眸子里隐藏着浓浓悲伤。
李世民颓然一叹，太医虽然说得玄乎，他却已经懂了，想要把人从死亡里扒出来，必须千年级别的宝参才行。
“荒唐，该杀！”皇帝突然暴吼出声，大怒道：“刚才尔等还说有人参就能救命，现在朕的大儿子从辽东送来宝参，你们竟然又说束手无策？莫非欺君罔上，当朕不敢杀人？”
他纠结不敢继续往下说，李世民却猛然眼睛发亮，皇帝宛如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忍不住大吼道：“对啊，千年老参，千年老参，速速熬制参汤，尔等速速熬制参汤啊。”
李孝恭嘿嘿一笑，得意耸肩道：“陛下还请勿怪，微臣早就猜测您会召见，所以给宫门口的李冲留下了话，让他搜查了报备之后，已经带着人在殿门外候着了。”
另一个太医从李孝恭手里夺下另一个水晶盒，同样大喜道：“此参更厉害，大殿下贴的封条注明，此参重一斤三两，生长年份最少一千八百年，陛下啊，这是绝世至宝啊。”
“老参！”李世民一个激灵，虎目之中顿时爆闪精光。
以大唐皇家宝库之收藏，总共也只有三支千年老参，可见这种东西何其少见，民间或者会有，世家大族或者也有，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
皇帝忽然看向李孝恭，郑重道：“方才侍卫前来禀告，说跃儿麾下有人来觐见，朕当时心慌意乱喝令赶走，孝恭你速速辛苦一趟，将这些有功之人都给朕叫过来。”
大殿中突然站起一个人，赫然正是河间郡王李孝恭，他跳出来急急转身，大声道：“臣家中有一支六百年人参，我这就回去取来……”
四人上殿之后直接跪下，恭敬给皇帝行了大礼，口中恭祝李世民圣体康隆，其中程处默下意识望了一眼长孙皇后，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道：“祝愿娘娘天人庇佑，万事无碍……”
李世民只觉胸口一阵火热，忍不住颤声道：“可堪挽救朕的观音婢？”
太医首座单手握拳“砰”一下将水晶盒砸开，顾不得手背鲜血横流，直接让人参投入一个小药壶，口中这才大声道：“有此宝参，皇后必醒。”
大殿之中一阵默然。
“既然如此，速速传进来！”
“陛下……”程处默突然开口，轻声道：“娘娘病疾如此，何不急招大殿下归来？”
千年老参看似简单四个字，然而这四个字代表着最大的宝贝。
李世民目光呆滞，神情恍若未闻，好半天才黯然道：“让他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吧，朕现在谁也不想见。”
太医首座张口想要解释，瞥见李世民虎目森森杀机，最终颓然一叹，喃喃道：“娘娘遭逢病苦，臣等也很悲伤，可是陛下啊，药医不死病，再好的宝药也只能医治不死之症，娘娘的风疾和喘鸣同时发作，这是必……”
那太医不断拧动人参，将一滴一滴参液流进长孙口中，然后又拧断最粗壮的参头，小心翼翼塞到皇后的舌尖之下。
李世民的脸色顿时僵硬下来。
言下之意人参只能把皇后救醒，但却治不好这两种病，一旦人参用完，长孙还是会死。
“你们谁有老参，你们谁家里存有千年老参？”李世民忽然对着大殿重臣暴吼，大声道：“朕用王爵勋贵来换，朕用千万钱财来换，谁有老参，你们谁有老参？”
另一位太医同样在开水晶盒，将那人参取出之后，对着长孙皇后的口角就是一拧。他解释道：“熬参需要文火，皇后怕是等不了太久，陛下还请饶恕老臣之罪，我将这宝参直接拧断挤出参液，虽然能抢夺一段时光，但却糟蹋的宝物。”
他猛然住口，硬生生将“必死”的死字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