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头痛联盟
第二天，朱厚照刚开播，谭楚楚就在自己的手机上给他宣传造势。给他送火箭打赏没必要，等于是给平台送钱，但多发几条弹幕，假装观众很多，以吸引更多观众互动还是可以做到的。
何况谭楚楚自己中学时代就玩过同款游戏，造起势来也能说到点子上。
“虽然打电脑有套路，但是侦查到造兵建筑摆放时间就猜到电脑要用弓兵而不是弩兵，足见主播预判牛掰！”
“为啥不先打上方的城垛？主播能解释一下吗？或者弹幕有热心小伙伴看懂了吗？”
这些弹幕发出不久，真实的观众们也纷纷下场互动。很快，就有观众不仅对主播的游戏技术感兴趣，还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表达了对这个新主播的强烈好奇。
“《中世纪战争大师》十年老观众在此。这游戏圈子不大，对地狱难度电脑还能每把都打出大优势的国内选手就那几个，但这个主播的操作和战术不像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国内选手。”
“这个主播的意识和资源统筹能力比我见过的职业选手都强，操作要是再进步一点绝对能霸占天梯榜首！”
“同意楼上。主播，你是华国人吗？之前咋没见过，说句话呗？”
看到这样的弹幕，谭楚楚知道时机正好，便告诉朱厚照，可以开口卖个萌了。
朱厚照打开话筒，用颇为正式的语气念出了一句开场白：“大家好，本将乃是威武大将军朱寿，初来斗虎平台，多多包涵！”
这话在朱厚照看来稀松平常，当皇帝的时候就喜欢和文臣们玩这些把戏，给自己封过一个“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的官职，还化名朱寿以区别于皇帝身份。
看游戏直播的观众们各种骚话听得多，却少见这种乍一听来颇为正式的问候语。结合主播声音里尚未脱去的稚嫩，隐隐造成了一种奇妙的中二效果，于是数十位观众在弹幕里炸开了锅：
“哈哈，主播好逗！”
“我还以为主播是个寒国的职业选手，来咱们华国的直播平台走穴呢！”
“大将军打得好，再接再厉！”
在这些弹幕中，朱厚照注意到了其中一条。这个年轻人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他压低声音，用观众听不见的声音问：“华国是我们这儿，这个我明白，弹幕里提到的寒国是哪儿？”
谭楚楚略一思考：“是另一个国家，在你们那会儿也不知道叫朝鲜还是高丽……”
还没等谭楚楚继续说什么，朱厚照忽然有些上头，对弹幕里的网友不满道：“朕才不是什么寒国人！我大明泱泱大国……”
被误以为是藩属国的臣民，这种事放在哪个宗主国皇帝身上，大概都会觉得丢份。
但这句话没说完，朱厚照顿觉不妥，手忙脚乱地关了话筒：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这张破嘴，“朕”和“大明”这些词能随便往外冒么，万一引起观众怀疑怎么办？
没想到，他这席自以为暴露身份的话语却引发了观众们热烈的反响，甚至有三人给打了赏。
“主播威武，国手之光！小弟还是学生，小小心意请勿介意。”送了两块钱鲜花礼物的观众道。
“为毛这么中二的台词由这个主播说出来就那么正气凛然、毫无违和感啊？吓得我立马送了架飞机。”
“末将拽狂の涐灬愿为朱大将军赴汤蹈火，请大将军收下这枚超级火箭，权当见面礼！”还有土豪网友一边送礼，一边直接报上了自己的非主流网名，显然他做好了成为这个频道最脸熟的榜一大哥的准备。
就连没舍得打赏的观众也开心附和，“就喜欢主播的脾性”。亮出诸如“我大明不和亲不赔款……”此类历史爱好者常挂嘴边的话语的也不少，甚至还有人随口冒出一句可能会影响当今民族团结的言语。
朱厚照整个人懵了：不是我说错话了吗？怎么这群观众比我还能嘚瑟？我大明亡了四百多年，当真还有这么多遗老遗少？
谭楚楚在一旁，被朱厚照震惊的反应逗得乐不可支：“放心吧，咱们现代世界谁都可以自称朕，别人只会当你在开玩笑。”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的失言反而为自己在观众面前立住了人设。
隔着网线，只要不泄露史实细节，任谁也不会怀疑对面直播的是个穿越过来的古代皇帝。
当天下午，朱厚照的直播间就涌入了更多的观众。他们中有许多都从网友口中知道，最近斗虎平台来了个新主播，主营《中世纪战争大师》，偶尔播《三国时代争霸》。
该人战术水平颇高，而且说话也有意思——他不像大部分解说型主播那样故意玩梗，但这个年轻人说出的话却又认真又有趣，令人欲罢不能。
就在102室的游戏直播事业开始走上正轨之时，李治和曹操却杠上了。
原因很简单，武则天在公共房间里整理书籍的时候，曹操正好来还书，顺便和她聊了聊刚看完的那本菜谱。
虽说唐朝风气开放，学习了现代文明基本知识的李治也知道，可历史上曹老板“好□□”的名声在外，此刻又盯着自己的皇后不放，身为帝王的李治自然心下不喜。
“曹同志，还完书就别老呆这儿了。”李治的提醒还是挺客气的。
曹操突然被人在肩上一拍，连忙回头，却好巧不巧扭了脖子。他用一只手痛苦地捂住颈上最疼的地方，歪斜着脑袋转过身来看李治。
此时的李治心头有些幸灾乐祸，却见曹操忽然又用另一只手捂住左侧头部，用手指不住地敲击头上靠近发际线的某处皮肤，豆大的汗珠突然不停地从额头往下掉落。
眼见此景的李治和武则天脸色大变，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曹操此时的表现不仅仅是扭到脖子的症状，更是李治最熟悉的“风病”，类似偏头痛。这种病症几乎无法预测发病时间，环境变化乃至最普通的日常活动都有可能触发或加重疼痛，而扭到脖子的酸痛自然容易让曹操心情变得突然激动，也许就成了这次头痛发病的诱因。
史书中对曹操头风病的记载，李治也读过。所以，饶是他如何因曹操疑似觊觎自己的妻子而不爽，作为偏头痛病友的共同经历也让李治无法继续幸灾乐祸下去了。
身为一代雄主唐太宗的皇子，当年的李治正是因为性情相对温和善良，才被选作太子的。
此刻见到曹操痛苦不堪的窘迫，李治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板之前谭楚楚给的阿司匹林泡腾片，去管理员办公室接了杯水泡着。
要说李治也不是完全对痛不欲生的曹操放下了心，当了皇帝的人，心机还是要有的。在离开公共房间去接水的路上，李治特地在走廊里停留了几秒，确认曹操并非装病，也没有在自己离开之后重新变得生龙活虎地去和武则天搭讪，这才放心地去往管理员办公室。
回来的时候，曹操已经半倚在了沙发椅边坐在了地上，还是李治亲自把他扶上沙发椅躺着，又让他喝下了泡完的阿司匹林。
几分钟后，曹操的头痛症状稍稍得以缓解，只是脖子大概没那么快好了。他歪着头，努力看向李治的方向，诚恳地说道：“老李，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也不是真的对武姐有什么想法，只是男人嘛，见到武姐这样的魅力女性多看两眼也正常……感谢老李不计前嫌。”
李治也不生气了，却还是故作嫌弃地甩甩手：“去去去。”
在一旁边看书边看热闹的武则天抿嘴一笑，调侃道：“阿九，说明你眼光好。”
尽管年近半百，她的笑容却依然让李治着迷。李治就这样傻傻地盯着她，直到曹操不合时宜地拉了拉李治的衣角——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脖子歪着，视线所及之处看不见老夫老妻充满深情的眼神交流。
“对了老李，你给我吃的那药是什么，居然这么快就治好了我的病？”曹操没眼色地问道。
李治便把谭楚楚之前告诉过的关于阿司匹林的介绍简要地为曹操复述了一遍，又加入了自己今日废寝忘食攻读现代基础化学理论学到的一点知识。
尽管曹操对“有机物”、“苯环”这类新鲜词汇一头雾水，但他依然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萌生了和李治一起学习的念头。
于是，三天后，李治所在的二楼学习角多了一个并不住二楼的曹操。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刘备和孙权之前，利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在现代世界里赚取房租，而不是只靠仙宫的任务——毕竟，第一个原定十五天就能完成的任务愣是拖了一个多月，后面的任务，谁知道大耳或者碧眼会不会继续坑呢？
谭楚楚发现了曹操的变化，还给曹李两人的“学习小组”起了个中二气十足的名字，叫“头痛者联盟”。
彭祖再一次造访公寓楼时，没有带来新的租客，反倒愁眉苦脸，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谭楚楚，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