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个棒槌
谭楚楚警惕着，又放慢了速度，朝着前方那段诡异的路段前行。
随着三人继续前进，前方的怪声越来越响，而隧道墙壁上的荧光也将隧道照得更亮了一些，谭楚楚甚至能在没有听见武则天指挥的情况下，躲过地上的一块大石头。
“奇怪，这里隧道变得更亮了，但我眼里的光还在。难道我们已经接近了另外那个世界，马上就能见到阿九了？”武则天根据自己的观察做出推测，神色变得兴奋起来。
谭楚楚记得，自己上大学以后的第一个暑假，父母去了火车站给自己接风，当时谭妈妈见到自己时的神色就和这时的武则天差不太多。
然而刘秀却向思念丈夫的女皇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不对，我看前方有异状，恐怕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隧道里的情形被刘秀不幸而言中。谭楚楚开到了更亮的地方，骤然惊觉，前方不断有落石从天而降。块头小的石头即使砸到身上可能都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只会成为横亘在小车前的又一处障碍；但大一点的石头足有篮球大小，要是里面不像篮球一样空心的话，砸在身上头上可是会要命的啊！
更何况，远远看去，这些石头落下的时间、地点都毫无规律。
“彭老头诚不我欺！”进入隧道后，谭楚楚第二次哀叹出这样一句话。
武则天在一旁鼓励着她：“闺女，别怕，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前面也有破解这落石迷阵的方法呢！”
隔两秒拍一下刹车按钮也不能阻止小车在隧道里继续缓缓前进。很快，小车已经差不多进入了落石阵所在的区域。
谭楚楚深吸一口气：拼了！希望自己这一次运气好一点，不遇到那些掉下来能致命的巨石！
忽然，刘秀浑厚的声音从她耳后响起：“快，别按刹车，往前走两步！”
谭楚楚闻言有些诧异，但刘秀的话语又急迫又坚定，让她不得不信，便松开了原本两秒按一次的刹车。
“轰！”约莫五秒钟之后，小车后方传来一阵巨响。谭楚楚条件反射一样回头看去，便发现一块篮球大小的大石头砸在了车后不到一米的地方。
“哇，刘叔，神了呀！要不是你提醒我快点向前走，这块大石头怕是要正中咱们小车中央……”那块大石头砸进地面的场景在谭楚楚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她心有余悸，却伴着对刘秀做出神预测的惊喜。
“姑娘别废话！往右靠一靠，左边要有石头下来了！”刘秀无情地打断了谭楚楚的拍马屁行为。
果然，这一次又给刘秀说中了。靠右边行驶的过程中，左侧不断有小石头“啪嗒啪嗒”地落下，虽然没有刚才篮球似的大石块致命，但要是在行车过程中不停地碾上，这颠簸震动也够车上三人喝一壶的了。
很快，后排的刘秀也像不久前的武则天一样，开始指挥起了交通：“我好像对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会产生特殊——哎哎哎快刹住，前面会有石头掉下来——特殊的预感，长则半天，短则几秒。我现在能预感到天上什么时候掉石头，虽然对石头的大小没有感知，但是都避开就行——好的，现在向左靠一点——对了，咱们在的那个世界，今天夜里好像会下冰雹……”
在落石路段开车，虽然有刘秀及时的指挥，但总的说来也比刚才黑暗中开盲车更惊险一些，因而谭楚楚对时间毫无概念。
不知在落石路段开了多久，刘秀终于长舒一口气道：“前面一段路好像都没有石头掉下来了……唉，怎么感觉又变暗了？”
好家伙，这条时空隧道原来就是在“伸手不见五指”——“大石小石落玉盘”两种不同的挑战模式之间反复切换，而且越到后来切换得越频繁，武则天刚指挥了三句话就变成刘秀开始嚷嚷。
所幸，谭楚楚一直保持注意力集中，了解到两人的特殊能力在这样的黑暗环境里如此好用之后，也相当听话，两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因而在看到类似另一个隧道入口传送门之前，无论是小车还是车上的三人，都没有遇到太严重的损伤。
“我是不是需要从传送门出去一下？去把李叔也给接回来？”摁住刹车后，谭楚楚也逐渐恢复了她生龙活虎的本来面目。
她叮嘱身旁的女皇帮忙按住刹车，自己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跳下了车，直奔浅蓝色的传送门去。
走向传送门的路上，她甚至都止不住自己的遐思：刘秀和武则天的特殊能力都能在隧道里帮自己化险为夷，那即将上车的李治呢？也许他能让小车飞起来，避开地面上那些恼人的障碍物？又或者，他能给小车加个防护罩，经过落石阵的时候可以少些惊吓？
然而这些幻想，都在她来到传送门另一端的时候破灭一空。
隧道这一边所连接的世界和地球很不一样。比如，重力加速度的数值应该是比地球上的98要大的，谭楚楚踏出一步就觉得脚步异常沉重。再比如，这个世界的空气里充溢着一股浓烈的檀香味，乍一闻令人心旷神怡，但谭楚楚觉得要是闻久了，自己脑子都会被熏坏了。
而被错误地安排到这个檀香世界的倒霉蛋唐高宗李治，就在这浓烈的香气中被熏的头昏脑涨。面前的李治倚靠在靠近传送门的墙壁上，低着头，双手按住太阳穴，让谭楚楚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等到你了，另一个世界的有缘人。这一位就是原本属于你们世界的人，他不适应我们世界的环境，请快把他带走吧。”忽然，李治身旁传来“人”的说话声。这段言语和地球人说普通话有些相似，却缺乏了一些情感、节奏上的变化，听起来像电影电视里的机器人说话。
谭楚楚上前搀扶着显得有些痛苦的李治，好奇地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发出声音的“人”，居然……
……是个棒槌。
没错，就是以前人们用来辅助洗衣服的那种实心木棒，在洗衣机普及后，“棒槌”这个词多用以代指像实心的棒槌一样不懂变通的憨憨。
而刚才和谭楚楚说话的，就真的是个棒槌，实心的，木头做的，大概有普通人小臂那么长，用底部手持的部位“站”在地上。
她顿时好奇起来，问道：“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有缘人吗？你们长得和我们世界完全不一样啊！”
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一连串她自己都听不懂的“咕噜咕噜”、“嘎啦嘎啦”声。
对面的棒槌有些惊讶，愣了一秒才继续用机器人口音的普通话说：“是啊，我是。刚见到你们这个李先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仙宫那个糊涂蛋又搞错了，这是他们第二次把长得奇形怪状的家伙送到我们世界里来了。不过你居然会说我们世界的语言，我好惊讶呀！”
谭楚楚此时已经无心辩论“长得奇形怪状的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了，不过她瞬间明白，也许对面的棒槌说出口的根本不是地球语言，只是就像自己说出的话会被改掉一样，自己说的普通话在对方听来就是这个檀香棒槌星的语言。
仙宫还挺贴心嘛！
刚想再和棒槌问两句，谭楚楚听见身旁李治“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又“啊”地一声呻//吟，双手更加用力地按摩着太阳穴。
她记得自己恶补武则天相关事迹时，曾读到过，李治一生都遭受“风疾”困扰，时不时就来个头痛眩晕。这个世界里的浓郁香气和其它环境差异，很可能让李治的病情继续恶化。
所以，谭楚楚也不多废话了，对身后的棒槌露出了一个微笑，用当地语言道了声谢，便抵抗着这个世界更强的重力，艰难地将头痛不已的李治连拉带拽拖进了传送门。
“阿九！谭姑娘！”发现传送门有动静，武则天立马看过去，就看见谭楚楚架着丈夫虚弱的病体。她急切地跳下了小车，甚至都忘记自己刚才一直按着刹车按钮。
刘秀上午就帮谭楚楚出了半天力，在隧道里又时刻精神紧张，谭楚楚一个人离开隧道后，他虽然仍尽力保持清醒，却禁不住瞌睡虫飞来飞去，头一点一点的，快睡着了。
“啊？车又动了？谭姑娘你们接到人回来了？我打个盹，有落石的时候叫我啊……”他感到自己脚下重现了先前熟悉的颠簸感，以为谭楚楚又开始开车了。
没有人应答。
他慢慢坐起来，这才发现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前排按住刹车的武则天不知所踪，而小车也开始慢慢加速了！
“哎哟天哪！”刘秀陡然清醒了许多，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好在他身高足够，胳膊够长，从后排稍稍弯腰就能够得着前面的刹车按钮。
按住了刹车，刘秀才放心地向四周张望，这才发现了谭楚楚等三人的身影。谭楚楚和武则天一人一边架着依旧痛苦不已的李治，正朝着小车原本停泊的方向行进。
“喂！谭姑娘，武姐！车在这儿，别走歪了！”刘秀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谭楚楚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一看小车又跑远了些，不住抱怨道：“刘叔，你多大人了，我们这儿办急事呢，就别像照照那样看见什么都玩了好么……有这心思玩，不如来搭把手……”
刘秀心道：车又不是我开动的，而且我要是去搭把手了，更没人按刹车了！
他却没声张，心知要为自己伸冤也不必赶在这时，何况武则天也是情有可原，要是从传送门那儿过来的叫阴丽华，自己的反应怕是比女皇还夸张。
套用一句过时老梗，就是“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