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吧？
“你直接和他们说你也是投资人，然后去后台等我算了。”
陆席找了个空隙，小声和黎钺说。
黎钺瞥了他一眼，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只是用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孟玉，淡淡道：
“我等你一起。”
孟玉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晦暗了一瞬，很快离开了。
从现场热热闹闹的氛围来看，在场的观众整体反应不错。
尤其是影评人们，他们似乎都对这部电影有所改观。
但是一部电影，光有口碑是没用的。
能证明商业价值的东西只有一个。
那就是票房。
在正式上映之前，无论大家给出的评价多高，都不能让人彻底放心。
尤其是对陆席来说。
为了让他拿到这部电影的主角，黎钺可是实打实投了钱的。
虽然黎钺说不是为了他，但是他心里清楚。
真是要投资赚钱的话，黎家的产业那么多，黎钺完全没有必要把钱扔在电影行业里。
积极响应国家的扶持政策，投个科技企业，做做无人机或者新能源汽车，难道赚的不多么？
光是免税这一条就把娱乐业甩出了几条街。
如果这部电影的票房不达预期，且不说黎钺那边会不会受到来自他父亲的压力。
陆席自己心里就首先过意不去。
在终于结束了颇为繁重的合影任务之后，陆席唇边的笑容淡了下去。
两人从旁边的侧门里绕进后台，他有些疲惫的搭住黎钺的肩膀：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
黎钺正要说话，却忽然停住了动作，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程御空从不远处走来，一位看起来有些年龄的女士正挎着他的臂弯——
她的眉眼生的非常漂亮，前勾后翘，眸中秋水盈盈。
衬着冷白的皮肤和艳色红唇，组合出一种罕见的惊艳之感。
纵使是岁月，也无法磨平她的魅力。
程御空一见到陆席，眼睛就亮了一下，对他微笑道：
“演的很棒。”
陆席对他点点头，主动道：
“这位是……”
黎钺终于有了反应，低声道：
“是我母亲。”
他看向程婉婉，微微蹙眉：
“妈，你不是说没时间来么。”
程婉婉松开程御空的手臂，走到黎钺身前，理了理他原本就很平整的西装领口：
“我儿子长得这么帅，看看怎么了？”
黎钺抿着唇，没说什么，但眉心仍然挤在一起。
“不过我这次的确不是来看你的。”
程婉婉转向陆席，上下打量片刻，抚掌笑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的戏，演的真好。导演是不是在和你讨论剧本之后改戏了？”
陆席惊讶的睁大眼睛：
“是，的确把许千秋的人物形象改了不少……您怎么看出来的？”
程婉婉笑容不变：
“这部戏阿钺投了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你么？按照金主本人的真实性格去改角色的人设，这并不少见，你演起来顺畅多了吧？”
陆席的笑意僵在唇边。
他有心想解释，又不好直接顶撞黎钺的母亲，只能说：
“其实我们改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这个角色更加丰满和立体，并没有按我本人的性格调整……”
程婉婉捂着嘴轻笑起来，看他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死鸭子嘴硬的新人。
程御空看出陆席的尴尬，主动接着他的话说：
“第一版的剧本我也看过一点，和现在比起来，许千秋的角色要单薄很多，你们改的很成功，恭喜。”
程婉婉用空着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嗔怪道：
“你就是爱说好话。”
她看向陆席，用另一只手里的扇子搭在他肩膀上敲了敲：
“我这儿子不成器，从小就处处都比不上他表哥，现在麻烦你照顾了。”
陆席这时候才发现，她手里一直拎着一把檀木雕花的折扇。
扇柄上用贝壳和翡翠做了很多繁杂的花样，质感坚硬而冰冷。
“不麻烦。”
陆席只能说。
程婉婉收回扇子，转而用它在黎钺的侧脸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我回去了，这周记得回祖宅吃饭——我们家要祭祖，只要男丁，儿媳妇就不用去了。”
程御空看了陆席一眼，抬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和程婉婉一起离开了。
陆席站在原地，有些傻愣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黎钺：
“我不是男丁吗？”
黎钺抬眸看向他，目光幽暗：
“我倒希望我不是。”
陆席颇为不解的抓了抓头发，无语道：
“你妈妈到底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你啊。”
黎钺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些烦躁的把手机拿出来又放回去：
“你不用在乎她的想法，以后我会尽量不让你们碰面。这次她过来的时候没有提前和我说，所以我没能事先安排好，抱歉。”
陆席被他的道歉惊呆了：
“不是，你和我道歉干嘛？而且什么叫尽量不让我们碰面……我和她又不是仇人，见一次也没什么啊。”
黎钺摇摇头，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
“回家吧。”
一路上，陆席都在试图重新把话题拽回来。
但是黎钺表现的非常沉默，不管陆席说什么，他都假装没有听到，完全不配合。
晚上陆席洗完澡躺在床上，脑子里依然全是这件事情，没有半点睡意。
他思来想去，忽然意识到自己也不是非问黎钺不可。
不是还有程御空吗！
在接到陆席打过来的电话时，程御空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
他披着宽松的睡袍，一只手抓着毛巾按在头顶，另一只手随意滑开了通话键：
“你好——”
“是我啦，陆席，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吧？”
电话那边说。
程御空原本在擦头发的手立刻放下。
他将毛巾扔在一边，把手机拿了起来，眸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嗯，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