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准备屠龙
“臣蒋仁杰见过陛下。”
“末将郭子麟见过陛下，请恕末将有伤在身，不能向陛下行大礼了。”
朱温扫了一眼台下的两人，先是点了点头，待将目光转向蒋仁杰时又产生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厌恶，随后抬了抬手：“好了，不必行礼了。来人，给郭爱卿赐座。”
说罢，立刻有一位小太监搬着椅子放到了郭子麟的身后。
“谢陛下赐座。”郭子麟坐下来后，看了一眼身旁仍在站着的蒋仁杰，正觉得尴尬，却听见龙椅上传来朱温的怒骂声：“蒋仁杰，你可知错？！”
一听此话，台下两人眼中俱是闪过一丝错愕之色，蒋仁杰连忙躬身道：“回陛下，臣不知何错之有，还请陛下明示。”
“哼！我已收到渝州方面的奏报，说你蒋仁杰在渝州期间胡乱作为，不仅干扰渝州城防，还擅自调动玄冥教在渝州城横行霸道，你手下黑白无常更是在渝州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随着朱温发怒，蒋仁杰连忙跪了下来：“臣惶恐，臣只是奉命彻查藏匿于渝州城的不良人叛党，上述之事，臣实在不敢。”
听到这里，郭子麟也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说蒋仁杰干扰城防，玄冥教横行霸道从理论上来说确有其事，毕竟他确实调动了城卫军围剿不良人，并且让玄冥教在城中挨家挨户搜查，但这一切与自己在渝州城所做之事一般无二。
而朱温之所以要以此为借口惩治蒋仁杰，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蒋仁杰是玄冥教的人。
看样子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两派斗争已经越发激烈，否则朱温也不会拿这个曾跟随他征战十余载的老臣开刀。
而渝州刺史应该就是帝党人员，否则也不会任凭自己在渝州城内胡作非为，而换了蒋仁杰之后就立马上奏弹劾，甚至连黑白无常隶属于蒋仁杰麾下这等说辞都拿出来用了。
“哼！不敢，我看你胆大包天！你看看，这都是弹劾你的奏章，这还有假！”
说着，朱温就将好几张奏折砸了下来。
郭子麟自然是见不得蒋仁杰因此事受罚的，正要张嘴，却见朱温对着他比了一个手势，显然是不想让他开口。随后朱温对着蒋仁杰厉声喝道：“你还有何话说！”
蒋仁杰此刻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如今他说什么都没用，因而只能俯首道：“臣，知罪。”
朱温终于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他故意咳嗽了两声，缓和道：“嗯，知罪就好，蒋仁杰，你犯下如此大罪，理应当斩。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念在你往日征战的功劳，就罚你在宫门外杖责四十，去吧。”
蒋仁杰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悲凉，杖责四十他倒是不怕，可宫门外来来往往的宫人、大臣何其之多，朱温这么做，是把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郭子麟也是脸色铁青，在他看来这朱温已有取死之道。折辱臣子，哪里还有一点帝王之相，更何况辱没的还是与自己有着生死交情的蒋仁杰，如今就算冥帝不动手，自己也绝不会放过他！
见蒋仁杰走后，朱温这才放松下来，让小太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晃着酒樽道：“郭爱卿，听说你跟这蒋仁杰有些交情。”
“没错，他救过臣的命。”
“以后少跟他来往，这家伙跟他那叔叔一样，都是养不熟的家伙。”
郭子麟并不答话，只是心中对朱温的厌恶更胜一分，蒋仁杰的叔叔蒋玄晖也算是人杰，早期就跟着朱温一路南征北战。只是因为当日李唐皇室之事，朱温就对这位老友杀人灭口，没想到如今连他的后辈都不放过。
此话题结束后，朱温又问道：“听说你在青城山遇到了张玄陵那个牛鼻子老道？”
“不错，不过如今他已经疯了，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
“哼，那个老东西，当初我以国师之位聘请他，这老牛鼻子居然敢拒绝，如今疯了也正是他的报应。”
话虽如此，但朱温的眼中闪过的一丝失望神色却被郭子麟捕捉到，这狗皇帝又想要谋划什么？不过很快，朱温就解答了他的疑惑，随着他拍了拍手，一道人影就从后面走了出来。
“见过二皇子殿下。”
这当然不是真的朱友文，如今虽然已经过了一些时日，但常宣灵身上的伤想来都还没有养好，再加上玄冥教的追捕，她自然找不到机会去释放真的鬼王出来，面前这个只是朱友珪找来的替代品。
朱温指着这个“朱友文”道：“你觉得他怎么样？”郭子麟仔细打量了这个冒牌货一眼。
嗯，不得不说，单论面相上看，倒也算得上器宇轩昂，再加上这高大的身材，卖相确实不错。只是可惜了，看他直到此时双腿仍然微微打颤，左顾右盼一副不安之色，果然，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心中这样想，口中却不能这么说，郭子麟只能露出一个违心的微笑：“二殿下高大威猛、面容刚毅，一看就有陛下当年的风采。”
“哈哈哈哈。”朱温听了之后当即大喜过望，笑道：“你小子倒是会拍马屁。”
笑完之后，朱温的面色再度恢复了严肃，屏退左右后，一脸慎重地说道：“我若想立老二为太子，你觉得如何。”
来了，郭子麟不禁心头一震，立老二为太子，那最重要的就是做掉老大冥帝朱友珪，而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在问郭子麟是否已经做好了除掉朱友珪的准备。
而对于郭子麟来说，这句话就是屠龙计划开始的信号。
看样子是时候找个机会跟孟婆谈一谈了。
“臣不敢妄言皇家之事。”
郭子麟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朱温满意，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郭爱卿，老大那个逆子你也知道，当日在大殿之上，他居然差点想要跟朕动手。你说，这样的臣子，这样的儿子，更够做好一国储君吗！”
郭子麟心中暗自冷笑，光说朱友珪如何，你也不看你是如何对人家的。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揭人伤疤，弑其母，辱其妻，白日宣淫，你这样的人能当上皇帝，当上父亲，那才是最让人难崩的。
见郭子麟沉默不语，朱温还以为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于是连忙承诺道：
“爱卿放心，如今你已经官至御林军大将军，等日后朕去世后，老二登基，自然能保你更进一步，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其中道理。”
御林军大将军更进一步，就是大司马、大将军，统帅万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日后封王裂土也不是不可能，在朱温看来，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臣唯陛下马首是瞻。”
“好好好，郭爱卿放心，日后功劳一定少不了你的。”
朱温当即大喜过望，只是他不知道，郭子麟早就存了要杀他的心思，因此根本不在乎在虚的。
如今也是时候通知不良帅了，好戏，该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