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乞丐
第一天界。
东洲版图的统治势力——无月仙朝就坐落在版图的正中间，仙朝的统治者月帝修为通天，哪怕在这第一天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在月帝的法旨之下，东洲也被喻为是第一天界最和平的地方。
相比较起来其他州域时不时发生的仙魔大战，东洲对于凡俗来说简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至少不用担心自己所在的城池突然被哪个邪修给血祭了。
无月仙朝麾下的青梅郡城外，一座破落的道观突兀的立在那里，不说香火，里面供奉的雕像也不知道被谁搬走了，就连屋顶都破了几个大洞。
要不是门口被尘土覆盖的牌匾还能依稀识别出神清观几个字，还真看不出这是个道家供奉之地。
就在道观后方的树林里，一缕白色雾气突然在空中晕染开来，一只瘦小的胳膊从其中伸出，紧接着方木贼兮兮的脑袋也钻了出来。
“真好啊，这就是人间烟火的气息啊”，看着不远处的城池，方木一脸陶醉的从雾气中走出。
平头紧随其后，鼻头耸动，黑豆般的眼睛爆发光芒！
“干饭！干饭！”说罢就要冲出去。
方木一把揪住它的后颈，没好气的说道：
“疯了啊，咱啥都没有怎么干饭！而且我这啥造型，进去就得被抓起来，还有啊，你少说话听到没，还不知道这里什么情况呢，你让人抓走被炼了我可不管你。”
平头腰身一扭从方木手中挣脱出来，道：“那你说咋办，告诉你嗷，天黑之前我没吃上饭我就把你啃了！”
“跟着来就得了，跟小爷混还能让你饿肚子不成？”方木扭头向道观走去，得先把自己这副辣眼睛的打扮换一换。
平头在后面小声嘀咕：“切，已经饿了三四天了”
方木走进道观，一股木头发霉的味道钻进鼻腔，环顾四周，有许多破烂的被子堆在屋内的各个角落。
“应该是城里的流浪者晚上会待在这里过夜，看来真是不管在哪都不缺乞丐啊”方木心中暗道。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有一块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方木看了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和腰间那片已经破了几个洞的树叶，突然就觉得还不如乞丐混的好。
心里没有半点犹豫，随便挑了个相对干净的“床铺”，方木上手开撕，把布料裹在身上，看上去也勉强算个衣服了。
“人生第一次古装啊…”方木美滋滋的欣赏自己的新衣服，没有注意到窗户下面的一堆烂被里面，一双眼睛正怯生生的看着他。
平头此时仿佛闻到了什么，鼻尖耸动，目光转向窗户下方，对着方木的腿就是一口。
“靠！你干嘛！”方木痛呼。
平头把脑袋向前方挑了挑，示意方木。
方木抬眼看去，便发现那双就算藏在阴影下也闪闪发光的眼睛。
“你好？”方木试探性开口。
那双眼睛的主人没有回话，只是防备地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那个…我不是坏人，我也是刚刚到这边的，进来歇歇脚，我没有恶意。”
对方依旧不说话，这让方木直挠头。
“不会是个哑巴吧？”
就在方木发愁怎么打开局面的时候，被子里面传来很小的清脆的声音。
“你…你们也是逃难过来的吗？”
方木眼睛一亮。
会说话啊，能交流就好办。
方木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没错，我就是逃难的！我所在的小村子被毁了，家里人为了我都牺牲了，不得已才逃到了这里。”说着，方木还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这神乎其技的演技看的平头一愣一愣的，说瞎话真是张口就来。
方木心中自豪：“共情！真挚！感同身受！我真是个天才！”
被子里的身影听到方木所说，像是放松了不少，慢慢地把头伸出了被子。
被子里面是个约莫十一二的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性别，张大眼睛看着面前正咧嘴冲她笑的方木，缓缓开口：
“这里的大人都去城里领东西吃了，你饿了的话也可以去城里。”
听闻此言，平头又是要提爪狂奔，却是被方木一脚踩在尾巴上动弹不得。
平头嗷嗷乱叫，看来方木的话它听进去了，没有随便开口说话。
不管脚下正闹腾的平头，方木开口问道：“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待在这里不安全的”
“他们会抢我的吃的，我不敢跟他们在一起…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少女忽然害怕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方木一脸无语，这都什么事儿啊，好像自己是什么怪叔叔一样，谁还不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儿了？
“放心我不是坏人，我猜的。”
少女从被子伸出小手，在地上胡乱抓了一把，往本就黑漆漆的脸上又抹了一把，颤声说道：“我…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孩！我真的是男孩…”
方木狂翻白眼，安慰道：“你不用这样，咱们都是小孩，我又不是那些心里阴暗的大人。”
“不，爷爷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女孩子，不然会有坏人抓我的，求求你，我真的不是女孩子…”少女明显都快要哭出来了。
“停停停，受不了了，我就一小屁孩儿，你说些什么东西…再说话我就真抓你走了啊，闭嘴！”
少女被吓的一愣，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方木装出一副恶霸的模样，两眼一瞪喝道：
“今年多大了！”
“十…十二岁。”
“叫什么名字！”
“楚烟。”少女声若蝇蚊。
“什么？抽烟？”方木实在是听不清楚。
“楚烟，楚江的楚，烟火的烟…也确实是抽烟的烟。”少女好像确实感觉方木没有恶意，提高了音量解释道。
方木乐了，问道：“这是哪个老烟枪取得名字。”
楚烟眼中的光亮暗淡了几分，说道：
“爷爷取的，爷爷说烟字很好，对我等凡人来说，每天家里都有烟火升起，那就说明家里有粮食，过冬不会挨饿…”
方木闻言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回荡起一段熟悉的话：“木，木头好啊，可以生火，可以取暖，有了咱小木头，今年冬天了就不冷咯。”
爷爷抱着刚刚记事的自己时说的话就在耳边萦绕，方木看着眼前有点悲伤的楚烟，声音也柔软下来：“那你爷爷呢？”
楚烟低下头，不让人看见她的眼睛。
“爷爷不在了…”
方木缓缓走到楚烟身前蹲下，楚烟感受到方木的接近还是有的害怕，蜷缩在被子里的身躯明显在微微发抖。
方木犹豫了一下终究打消了摸摸少女脑袋的念头，轻轻开口：
“我叫方木，大方的方，木头的木，我也有个爷爷，他和你爷爷说过相似的话，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回去找他，你也可以的。”
楚烟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带着温和笑容的少年，喃喃道：“可是爷爷不在了。”
“没关系，你爷爷只是去转世了，你要找到这一世的他，然后告诉他，你过得很好，你有在好好的照顾自己。”
楚烟迷茫了，呆呆的看着方木，“转世…真的有转世吗？那是只有神仙才做得到的事情吧？”
方木站起身，咧嘴一笑：“有的！爷爷说有那就肯定有，不就是神仙嘛，等咱成了神仙，我就带你去找阎王爷问你爷爷投胎到哪里去了！”
楚烟有些听不懂方木的话，但是她看着他那张同样稚嫩的脸，只感觉眼前的方木和自己不一样，他就像一束光一样，对未来充满希望。
外面的夕阳透过窗户照耀在方木身上，照的楚烟有些睁不开眼，她不知向前为何伸出了手。
夕阳之下，少女嗓音清脆：
“你会带我一起去吗？”
身上好似披了一层光的少年笑容灿烂：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