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多事之秋
学校东边的角落，其实是一片小亭子。
那里和居民区仅有一墙之隔，绿化非常不错，并且有许多条木板凳。
每每的，来十五中视察的领导绕着操场逛了一圈走累了时，校领导都会引领他们来这休息；同样的，学校每年新拍的招生视频里也必定会出现这片小亭子。
除此之外，这片区域还会间歇性刷新出名为“小情侣”的特殊宝可梦，供学校进行捕捉。
当然，午休和晚休时这里同样有许多同学来此坐着，吹吹晚风看看日落，心情舒畅。
没错，貌佑廓最初接受顾之然采访时，就坐在小亭子的一条木椅上。
现在，顾之然也在木椅上坐着，不过向那走去的人却变成了貌佑廓。
“学姐。”
望着顾之然阳光下纤弱的背影，貌佑廓轻轻呼唤道。
今天的顾之然上身穿着一件黑色针织衫，下身是同样颜色的阔腿裤，头上还戴着一顶和当前季节不太搭配的黑色针织帽，将耳朵也包裹了一半。
看到那顶针织帽，貌佑廓心中的曾经那种隐隐的感觉一下子变成现实了。
听见貌佑廓的声音，顾之然回过头，露出半张戴着白色口罩的俏脸。
只是过了几天，疾病就将她的身体抽干，只留下一具丧失活力的年轻躯体。
顾之然依旧美丽，却脆弱地如同一件精美的瓷器。
虽然貌佑廓早就说服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用「健康视界」看见顾之然全身布满红色光点的那一刻其实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可当现实真正降临时，貌佑廓还是感受到一阵无力。
“别发呆了，过来坐，怎么，不认识我了？”
顾之然努力想要提高自己说话的音量，可经过口罩吐出的话语是那么轻盈，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学姐……”
貌佑廓快步来到顾之然身旁，扶住想要站起来的她。
“学姐你一个人来的？家长没来？”
“哼，我妈才不会同意我来学校呢，她白天一般不在，我偷偷跑过来的。我在床上留了纸条，护士发现我不在会给她打电话的。”
只是简单解释了几句，顾之然就已经开始剧烈地咳嗽，似乎只是说话就耗费了她体内的全部能量。
“医生……怎么说……”
貌佑廓挣扎半天，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什么怎么说？”
顾之然两手抱胸，一双眼睛却向右飘忽。
“哎呀，没那么严重啦，白血病嘛，就是做做化疗吃吃药就好了。你等着，我休学一年明年回来就和你一个年级啦。”
貌佑廓立即知道她在撒谎。
注视着眼前的学姐，貌佑廓使用了能力，只听到了这在顾之然脑海反复萦绕的一句话。
“三个月……三个月……三个月……”
一时间，貌佑廓愣住了。
“学姐……”
“嗯？怎么了？”
顾之然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心声已经被貌佑廓知晓，她仰起脸冲他疑惑地看去，像一名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在想，明年学姐你回来上学以后我该叫你什么，是还叫你学姐吗？”
这句话行进到最后，貌佑廓只觉得眼眶酸酸的，他努力吞咽口水，抑制住声音的颤抖。
“当然啦，你在想什么？我永远是你学姐好不好？貌佑廓学——弟～”
说罢，顾之然还用粉拳在貌佑廓肩膀轻轻了一下，声音中含着几分嗔怪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弹指一挥间，你竟已遥远……”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顾之然看了一眼立刻惊呼：
“哎呀不好了，我妈打电话给我了，她肯定发现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
“喂？妈妈酱？啊我在学校啊……什么你快到校门口了？那我去门口等你呗。哎呀你别生气了，你来接我咱俩等会再说哈～”
嘟的一声挂断电话，顾之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行了学弟，我去校门口了，你留步吧。”
“我送你吧学姐。”
貌佑廓当然不放心让身体如此虚弱的顾之然自己走好几分钟到校门口。
“哎呀没事，你担心什么？再说了，要是让别的同学发现咱俩走那么近，你学姐我三年的好学生英名不是在这毁于一旦了？”
顾之然有理有据地说，不容置疑地两个手臂交叉，做出一个大大的“叉”字。
“好了学姐我真走了，再见！你好好学习，听到没有！”
留下这一句话，顾之然吐了吐舌头，头也不回的转头就走。
貌佑廓目送顾之然走远，一直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尽头。
“……”
颓然地坐回椅子，貌佑廓看着不远处操场上活力四射的同学们，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第一次深深地意识到：要珍惜当下。
“哦，我还要去陪吴怜吃午饭。这孩子，不吃饭哪行。”
想到这，貌佑廓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小跑着奔向食堂。
走到食堂熟悉的角落里，貌佑廓一眼就看到坐在餐桌旁美美吃东西的吴怜。
“我来了，你吃的怎么样了？”
坐在吴怜对面，貌佑廓喘了口气道。
“什么叫吃的怎么样了？”
慢悠悠咽下口中的食物，吴怜反问道。
“……就是，问问你吃到几分饱了。”
貌佑廓总不能说是他没话找话吧。
“刚才你去见的朋友是男的女的？”
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吴怜打开一盒桃汁吸了一口，又把另一盒推给貌佑廓。
貌佑廓接过桃汁，手指轻轻敲击着盒壁。
“女的。”
“哦，是顾之然学姐？”
听到貌佑廓的答案，吴怜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不是你怎么猜到的？读我心了？说好的不经过我同意不对我使用能力呢！”
貌佑廓瞪大眼睛委屈地说。
“因为在我的认知中，只有顾之然学姐这一位女性会来主动找你。”
吴怜挑起眉毛，腹黑地说。
虽然吴怜的话有几分不中听，但貌佑廓却无法反驳。
“不过呢，我的好同桌，很快就不是这样了。”
吴怜战术后仰，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什么意思……？”
貌佑廓不明所以。
“你在企鹅上加了十五中校园表白墙对吧？”
“昂。”
“自己打开看看吧。”
笑吟吟的，吴怜摆出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