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带我看日出
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女孩子高亮的声音传来。
“起床了，大懒虫！你都睡了12个小时了！喂，听到没？喂？艾伦，你没事吧？喂？艾伦！”
随着女孩音调的渐渐提高，敲门声也变得密集了起来。
被惊醒的艾伦一时间搞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姓甚名谁了。敲门与呼喊声依然在持续，而且越来越剧烈。好像再不回答就要破门而入一样。接着，他听到了奶奶的呼喊声。
“伦儿啊，我是奶奶啊。你没事吧？啊？快把门开开。你别吓奶奶啊。”门外传来了奶奶萧云焦急的呼喊声。
“起来了起来了，我没事，奶奶！”艾伦一边回应着，一边叽里轱辘地爬起来，套上条短裤就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才看到门口站满了人。
爷爷、奶奶、杜老五、姐姐、赵丽萍还有刚认识没多久的薛刚。众人都是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奶奶萧云第一个上前抓住他，一边左右上下地打量着他，一边急切的说道。
“怎么了这是？哪不舒服吗？啊？头疼吗？要不要去医院啊？昨晚上就看你脸色不对，九点多就上床睡了，这都上午十点了还起不来。”
艾伦刚要说话，杜老五挤了过来。
“嫂子，你先别急，我给艾伦检查下。”
“五爷爷，我没事。真的！你听我说。”
可惜，没人听他说话。不容分说地就将他推回了床上。
“伦儿啊，听你五爷爷的。好好躺下让你五爷爷看看。你能醒来可都是你五爷爷的功劳，别犟，听话。” 李鸿说道。
“没事的，别怕！我们都在。”赵丽萍立马转变成了职业护士的状态，一边扶着艾伦在床上躺下，一边为杜老五的检查打着下手。
“艾伦，你抓着姐姐的手。抓着姐姐的手就不怕了。”艾敬有些慌了，她冲上前一把紧紧抓住艾伦的手，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小时候，你不是说只要抓着姐姐的手，就什么都不怕吗？姐姐在呢，不怕！”
“艾伦，没事的。回头哥带你爬到山顶看日出去。哥还等着试试你的功夫呢。五爷爷把你的功夫都吹上天了，你可别怂啊，一定要好起来。”薛刚大着嗓门喊道。
得，艾伦彻底给整没脾气了。
来吧，你们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吧。我无条件配合。正好趁机捋一捋昨晚上那场梦。
艾伦索性闭上眼不动了，脑海中过滤着那太过真实的梦境。
阳光、草地、草棚、茶水、老塔姆、防护服、水刀……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他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巴掌。
“行了，起来吧！屁事没有。你是真行啊，睡个懒觉都能把别人吓死。”
杜老五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器具，一边埋怨着。虽说是嘴上埋怨，却是一脸的轻松。
“老五啊，孩子真没事啊啊？你可别骗我啊。要不要送医院再细细检查一下啊？”萧云依旧很是担心的拉着杜老五再次询问着。
“嫂子，我老五就是再不着调也不敢拿孩子身体瞎胡说啊。放心吧，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心律不齐而已！估计是做梦了。呵呵······”
“啊？又做梦了？还是那个梦吗？那个……”
絮絮叨叨之中，李鸿、萧云跟着杜老五走出了艾伦的房间。
“你呀，一定是昨天搬新家累着了。你身体尚处在恢复阶段，严格来讲还是个病人，别什么都不当回事。你要是再病倒了，别说爷爷奶奶和你爸了，就说你远在米国的妈妈可怎么办啊？你受伤本就让你妈妈精神深受刺激，你还……”赵丽萍一边扶着艾伦从床上坐起来，一边不停的埋怨着。
艾伦连忙打断她的话，这要再任由她这么说下去，自己都觉着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心里话——
“我也很累的好不好？一晚上没怎么睡，光做梦了，还是带剧情的梦，这梦做的我tm自己都快信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改！以后一定注意。以后你让我干嘛我干嘛。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撵猴，我绝不抓鸡！成不？”
赵丽萍被他逗得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就知道耍贫嘴。”艾敬一把甩开艾伦的手，上前挽住赵丽萍的胳膊说道。
“丽萍，咱们走。让这臭小子在这好好自我反省一下。”
说完，拽着无奈的赵丽萍就出了屋。
房间里就剩下了艾伦和薛刚。艾伦看了看还在直卜楞登的看着自己的薛刚，腆着个脸笑道。
“刚哥，如果我说，其实我这一夜都没怎么睡，你信不？”
薛刚瞪了瞪铜铃似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
“如果我说不信，你……你会不会立马躺下？”
艾伦正要回嘴，忽听屋外楼下传来杜老五招呼薛刚的声音。薛刚一边答应着一边抽身向外走去。艾伦却在人家身后紧追不舍，嘴里还念叨着。
“别走啊刚哥。刚哥，你不说带我去看日出吗？你等等我啊，哎，我靠，没穿鞋。”
等到艾伦返回屋，穿着拖鞋再追出屋时，薛刚已经带着杜老五开车出院门了。
艾伦穿着拖鞋追出院门，冲着车尾大喊道。
“刚哥，我等你回来带我看日出。”
薛刚听没听见不知道，反正车子是不经意地扭了一下，差点栽到路边的草丛里去。
艾伦这才满意地转身回了院子。
车上，杜老五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一边开车，一边满脸尴尬的薛刚，苦笑道。
“五爷爷，刚见这小子的时候，挺有礼貌挺正经的呀。怎么睡个懒觉就睡成这样了？”
杜老五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边回道。
“了解了吧。这才是这个臭小子的真面目。你昨天见他时，是他刚走出家门的第一天，一切对他来说都还很新鲜。估么着那时候他还能控制得住自己，时间一超过12小时他就原形毕露了。”
薛刚也跟着笑了起来。
“孩子是个好孩子，有情有义，心地也善良。虽说有时顽劣些但毕竟是孩子嘛。其实能看到他现在这样，我还是很开心的。”
杜老五习惯性地在自己的光头上抹了一把，然后将身体放进了软软的座椅里。眼睛望向了车外，看着一棵棵急速倒飞的杨柳树，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艾伦的事我都跟你讲过了。在那场校园枪击案里，他女朋友为了救他被人枪杀在眼前，就死在他怀里。而他自己则是后脑磕在了大理石台阶上。我在抢救他时，说实话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虽然当时他正处于重度昏迷中，但我却能感受到他一心求死的决心。你知道吗？我当时甚至觉得死亡才是这孩子最好的归宿。他还那么年轻，你却要让他背负着那么沉重的情感包袱痛苦地活下去，是不是太残忍了？所以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得不活下去。好累，真的是…好……累……”
开车的薛刚，一边平稳的驾驶着车辆，一边安静的聆听着杜老五的叙述。直到没了声音，他才发现杜老五已经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