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等陈何氏他们回来时,陈舒语和陈大河已经编好了两个簸箕,都是寻常用来晒东西的样式,偏浅的那种。
陈大河许是没怎么干过这种手工活,一开始动作还有些生疏,前头做得也有些瑕疵,没想到后头越做越好,等到收尾时已经看不出多少瑕疵了。
对此,陈舒语很满意,以后她爹可以在家做这个了。
陈大河瞅了眼自己编的有些歪扭的簸箕,又瞅了眼自家闺女手中的漂亮结实的,皱了皱脸。
陈舒语哪里瞧不出他的忐忑,却当作不知,眼神无辜地看向陈大河:“爹?”
陈大河收回视线,微微一叹,忍不住苦中作乐:“爹做的其实也还行,虽然不能拿去卖,但可以留在家里给自家人用,也不算浪费。”
“可不是,等多再做几个熟悉了就好了,爹手艺好着呢。”陈舒语也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陈大河被自家闺女这么一夸,顿时就更来劲,黝黑的脸竟然掠过赧然。
他摸着脑袋嘿嘿地笑了几声,趁着那股热乎劲儿,又去屋后的山上砍了几根竹子回来。
家里这些,怕是不够用。
两个小的一个去挑水,一个把答应给李二狗的地龙送去,陈舒语和她娘便在厨房做午饭。
陈何氏很喜欢那道用酱汁拌的神仙豆腐,陈舒语这会儿便在教她怎么做。陈何氏也是个伶俐的人,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便也明白了几分,做得有模有样的。
“还是舒语聪明,这东西娘都不会呢。”陈何氏抿唇笑了笑,满意地看着自家女儿,很是欣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舒语比以前开朗了不少,变得爱笑了,也敢抬头看人了。
从前……从前好似都是垂着头,总是有些人不敢瞧人的。
陈何氏一时间有些恍惚,她似乎,也不太想得起舒语以前咋样了,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陈舒语不知她心中所想,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隐隐的失落,顿时心中一紧,指尖颤了颤,不动神色地敛住了眸中的异样。
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这事她是有些愧疚的,但这身体并不是她强占的,而是原主不想活了便宜了她。
她愧疚是真却也是真的不心虚,她没做伤害人的事。
她怕陈家人看出来什么,但也不是很担心,毕竟她本来也是陈舒语,而且,她“失忆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陈何氏,挽着她的胳膊蹭了蹭,眼眸微弯,笑道:“这些都是娘亲的功劳。”
陈何氏眉头紧蹙,神色不解:“胡说,明明是舒语做的,咋的就是娘的功劳啦?”
陈舒语敛眸,轻声道:“我是娘生养的,知晓的所有东西都是从爹娘身上学来,要不是娘亲聪明又教得好,咋能生出我这样聪明的闺女,您说是不?”
“就你会说话,咱家都没糖吃,你说话咋就这么甜呢!”陈何氏被她给逗乐了,嗔了她一眼。
紧蹙的眉头松开,眉眼带笑,瞧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
陈舒语面不改色道:“谁让娘亲生的我这般会说话,都不用吃糖就甜了。”
“瞎说什么。”
陈何氏拍了她一下,哭笑不得,知晓她脸皮比以前厚了不少,自己怕是说不过她,便没再跟她耍嘴皮子。
“哪里瞎说啦,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娘可不许诬赖我。”
“我看你是被舒林给带坏了,还说的是实话,这话就舒林最爱说。不过,你要喜欢这样说也成,就是这话可不许在你爹面前说。舒林已经够气他了,要是你再来气他,你爹他那个身子骨怕是撑不住。”
这大实话有够戳心窝子的。
陈舒语含笑着应了。
“知道娘心疼爹。”
“姑娘家家的,害不害躁。”
“……”
004听了陈舒语一番自夸的话,整个系统都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插话道:“……宿主这口音,倒是适应得快。”
它听得简直叹为观止。
明明刚来这儿的那天她还不是这样说话的,不过两天时间,和这里的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陈舒语语气淡淡道:“好说,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入乡随俗罢了。”
“……真敬业。”
“都是为了生存。”
不过是哄他们开心,她来了这里,既然只能在这里活下去,日子再难,也是希望大家都能活得开心一些的。
人,能撑着活着不过是靠着触手可及的一点盼头,想着撑一撑,再撑一下,就等到了。
今日天气尚好,等吃完了午饭,外头日头更烈了些。
陈何氏身体不好,不知是不是早上出门干了一个早上的活晒了半天的缘故,头痛又发作了,唇色发白,脸色难看得紧。
大家担心她,没让她出门,她只好待在家里歇着。
陈舒含和陈舒林也不闲着,去山上把竹尾拖了回来,听了陈舒语的话,把竹尾用藤蔓和木桩绑着围在自家房子四周。
山上总归会有些危险,再加上这儿就住着他们一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其他人都来不及赶来。
虽说之前从没有出过事,只是末雨绸缪总是好的。
一家人虽然都不太明白明明没有啥事陈舒语怎么还要整这些。只是,转头一想,确实不是坏事,不过多做了一些活,也算是求一个心安,还能遂了陈舒语的要求,便也做了。
陈舒语和陈大河又各自编了两个样式深一些也小一些的,等做好后便准备做一些篮子。
这也是很多人家都会用到的,他们这会儿做的也是日常用品,碗型平底的高脚的、花边平底的高脚的以及荷叶边平底的高脚的都做了一些,甚至有的还贴心地装了提耳。
一家人把做好的收拾好,放进客厅里,都喜滋滋的,仿佛看到了希望。
只是,尚好的气氛没一会就被打破了。
外头吵吵闹闹的,听着声音似乎有不少人上来了他们这儿。
还没见到人就先听到了熟悉的大嗓门,劈头盖脸的话骂过来:“老二,你这个混账东西!是不是非要丢完咱陈家的脸把你爹给气死了才开心?”
是陈老爷子。
陈舒语摆好篮子,眸色冷凝,想起了上次见面时陈老爷子没有一句好话,临走前还让陈大河好好管教她的话,冷哼一声。
不过是个封建老东西罢了,若是陈老爷子对他们家还好倒还好说,偏偏的,偏心到天边就算了,自个儿还要来这儿耍当爹的脾气,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陈何氏亦是脸色一变,两个小的都不敢吭声,跟在陈大河身后出到门口。
陈大河听到他爹气汹汹的话便心头一紧,脸色苍白,这么多年来,他对他爹的畏惧早就渗进了骨子里。
陈大河看向怒气冲冲的老爹,语气晦涩艰难:“爹,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儿子这两天一直在家里,不是很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陈大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陈大河,大笑,“二哥,你说你不知道,你是在把咱爹当傻子糊弄吧?”
陈大江话音刚落,陈老爷子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几下,脸色阴沉。
陈大河脸色骤变,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陈大江见到他这个窝囊的二哥就来气,长得比他高壮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废物,陈何氏当年看不上他偏要跟他这个二哥,这会儿还不是跟着他吃苦。
见陈大河一家过得不好,他就越高兴,这会儿跟着陈老爷子过来,见他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二哥就骂人,更是得意了。
陈大老爷子黑着脸冷笑:“老二,你们家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我老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家伙。”
浑浊晦涩的眼神扫了一眼门前的几人,眼神不屑,不像在看自己的血亲。
“你看看你们,有哪个像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