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饭后,也不知陈大河和陈何氏是怎么商量下来的,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鱼汤和神仙豆腐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几人都吃得有些撑着了,这会儿坐着也不想动,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他们家人喝了好久的稀粥,平时也就吃个凑合着,以前家里还有只下蛋的母鸡,偶尔能加餐一次,不过一只鸡又能生多少蛋呢,再加上他们家五口人,也就尝个味儿。
陈舒语见他们一脸饕足都不愿意动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这是人的常态,吃饱喝足后,只想躺着不动了。
不过这样不好,容易积食。
陈舒语看了一眼地上准备好的竹片,心里很是满意,她爹手还是挺巧的,她只是和他说了大概需要怎样的竹片竹篾,需要多少,他就都弄出来了,大小很均匀,说不定编起竹篾也能编的不错。
她爹应该会很高兴。
“都别坐着,这样对身体不好,起来走走呗。”陈舒语抬眼重新看向他们,笑了笑,自个儿先起了身,“不是有句老话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我们得争取活久一些,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家听她这么说,不由地笑出声。
有盼头是好事,就不会想那些令人糟心的事了。
陈何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笑道:“都是哪里听来的奇奇怪怪的话,还拿出来唬你爹娘?”
陈舒语理直气壮:“梦里。”
听她说是梦里,陈何氏敛起了笑,抓着她的手,沉默片刻道:“娘不管你的梦是怎么回事,你要做什么和家里说一声,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儿家里都会让你做的,但是以后梦的事不要和别人说了,知道吗。”
“外面人不比家里,也不知他们安的什么心,娘就怕你出事。”
陈舒语回握住她的手,知晓她是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柔声道:“我明白的,娘。”
这世上居心回测的人很多,谁也不知道有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哪怕事情本身没有确定性,但多的是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
不管在哪里,这种事都时有发生。
收拾好碗筷后都出院子外走动消食。
外头,太阳已经下山了,只余半边天晚霞,似烈火灼烧,美丽不可方物。
陈大河瞅瞅自家几个眼里掩饰不住兴奋的孩子,许是吃得不好的缘故,个个长得都比村里同龄人要瘦小一些,心里不禁又是一叹,涩得要命。
自从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以后,家里人都跟着他吃苦,就连他身体不好的媳妇,都下地干起了重活。
他心里痛恨那条瘸了的腿,也痛恨自己的无能,却也无可奈何。如今终于找到了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的地方,不管未来如何,这会儿他满脸红光焕发,心里充满了期待。
他希望家里人每一天都能吃饱饭。
很真实,也很难实现。
他们百姓靠天吃饭,老天爷要是生气了闹灾,地里遭了灾,颗粒无收也有可能,再加上各种赋税,能吃饱饭,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陈何氏见她丈夫眉目终于舒展,不再自怨自艾,抿唇笑了笑。
就该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大河伤了腿,他们家本来就是这样的。
执拗于过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们家的困境会一直在。
陈舒语本来想说,今晚她用“梦境”里的东西做出来了能吃的,以后再做其他的可不许质疑她,不过她娘事先说了她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由地心下宽慰,也没出声打断她和陈大河说悄悄话。
她是一个好娘亲。
姐妹俩对视一眼,去厨房看烧的洗澡水如何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舒语躺下没多久,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陈舒语眸光一冷,心都提了起来,攥紧了床头的一根棍子。
这是她白天做饭时从厨房里找到的,觉得很适合放在房里,尤其是床头的位置,方便。
这里的房子不是水泥钢筋,门窗容易被人闯进来,也比不得以前的防盗锁,再加上他们家在半山腰,谁知道会突然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
她是在猝不及防中被亲近的人推下的楼,如今重来一世,因着被害过一次的缘故,更是对周围充满了堤防。
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猝不及防的意外了,这次有系统,她能活,下一次呢,谁知道还会不会那么好运。
她不想死。
陈舒语垂眼,手指用力到发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再也见不了外公外婆,也见不了父亲母亲。
004见她身体紧绷,神色阴冷,似一头伺机而动的狼,适时出声:“没有危险。”
它是知道陈舒语是怎么来的这里,知道她这应该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曾经死亡这事是她不愿碰触的阴影。
这时外头的人也出声了:“阿姐,是我。”
是陈舒含。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舒语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只是声音里还残留着太过紧张后的沙哑:“舒含,你怎么过来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房里灯火昏暗,陈舒含还是一下就注意到了自家阿姐难看的脸色。
她顿时心里一紧,紧紧盯着陈舒语,小心翼翼地试探:“阿姐,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说罢,她就要拉上她阿姐的手查看。
陈舒语蜷了蜷手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帘微阖,方才握着棍子的掌心太用力,这会儿仍旧隐隐发麻。
“阿姐?”陈舒含微微拧眉,眼含疑惑。
阿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晚上的时候看着不是没有什么问题么。她想不明白,怎么就一会的事,阿姐脸色怎么就变得这么差了。
陈舒语唇动了动,扯出一个笑来,轻声道:“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陈舒含神色一急,走进来,反手关上门,陈舒语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枕头。
‘陈舒语’有时会和陈舒含姐妹俩挤一个被窝说悄悄话,记忆里,‘陈舒语’没少和陈舒含讨论她的未婚夫章达。
那是一个待嫁姑娘对心上人的爱慕之情,可惜,终归是一腔深情错付,最后命都搭上了。
冰凉的手指贴在额头上,陈舒语眨了眨眼,倏地回神,垂眸看着面前垫着脚的小姑娘,心里暖暖的,方才乍现的戾气缓缓散去。
她弯了弯唇,柔声道:“我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