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冰壁之变
“早年在宗门内见过族内长老亲手所画的一幅图。”
“这图分黑白二色，呈两极分布，黑中带白，白中带黑，两者既远又近，既纯又杂，蕴意非凡。”
“之前不懂那图中是何意思，此刻我已到化神，再次遇到相同的东西，终于有了一些明悟……”
一百年后的某一天，林见缓缓抬头，眼里饱含沧桑之色，他独自对着冰壁自语道。
“这冰严寒，可触碰之后心中却生出炙热之感，两者交融之处便是如长老所画的黑白道图一般，只是在严寒中点了一个热点，在炙热中点了一个寒点。”
“这也就是一个道，如果一直保持全面之态，那终究会走到一个极端……”
“唯有在其中夹杂着一点什么，才可保持平衡，得到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寒风下，林见的白发直直拖在悬冰之上，一百年，他的白色长发已经生长到了一个恐怖的长度。
林见轻轻起身，白发随之抬起，他步履匆匆，在这片小山附近走来走去，他的眉头紧皱，面色暗沉。
“我的道，是杀戮之道，是寂灭法则带来的无尽杀戮之道。”
“玄道莲本是大道之物，天生地养，可在寂灭之道下却由白转黑，如同被玷污了一般。”
“道莲出淤泥而不染，它本该作为黑色道图里的白点平衡杀戮，可为何会被染色呢？”
随着他不停地挪动，在他自身的灵力干涉下，白发越拖越短。
“是当初的那条黑白之河？”
林见突然停下，眼神微顿。
他想起了当初进阶化神时意外坠入的那条诡异的长河。
“那条河里的水，和道图又是不同了，黑即黑，白即白，两者泾渭分明，我的道莲也是在我全数踏入黑河的一瞬间转黑的。”
“可为何从白踏黑那么容易，由黑踏白却是那么艰难呢？”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
林见就这样，自从醒来之后便一直在冰壁面前走来走去，足足走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天地间，总有些东西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也总有些事情是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的。
生者永生，死者永死。
生与死，便是前面两个“总有些”的直接概括。
黑色与白色，既代表生死，还能代表什么呢？
林见苦苦冥思了很久，尽管这片悬冰之上的寒风吹了整整一百年，他身上的灵力还依旧能撑住他安稳存活。
他苦思不得其果，索性抬头研究起了冰壁上的古字。
“道以天成，忽以为无……”
大道本就存在，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更无人知晓它又源自哪里。
所以这古人在总结这大道的时候，说出那句“直接将其忽略，就当它不存在”这样的话语。
“本来确实存在的东西，现在又说它不存在，这不是矛盾么……”
他缓缓低头，目光刚好落在冰壁上，一张极为俊俏的白发男子的容颜静静附着其上，那男子在林见看向他的一瞬间也是一齐看向林见。
林见心头一颤，终于在某一刻他瞳孔一缩，猛得停下。
“我自己，也是矛盾的啊！人，本来就是矛盾着的！”
“想要却不敢，想死却又贪恋生，想成为仙人却有放不下世俗的情感。”
“这不就是存在着却又不存在着吗……”
“由白转黑易，由黑转白难，这莫非代表着善与恶！”
林见当即身躯一颤。
“是了，一个人由善良转变为邪恶只在一念之间，这也是好多人改不了自己身上坏毛病的映照。”
“但若是这个人想变坏，那可就再简单不过了……”
“我身上的杀戮，是经过我杀了百万人才有的结果，杀人谁不会？只要自己胆子够肥，总能杀死人的！”
“但救人呢？”
林见仔细思索，渐渐的，他的目光逐渐明亮。
“进阶化神之道，并不是只走一条路就够了，眼里只有一条路，那么自己终将会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亦或是劳累不堪，死在这条路上。”
林见越想，心脏的跳动也是越来越剧烈。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看向来时的悬冰。
“这山，根本就不是实质之物！”
“而是天地大道的残留！！！”
到了最后，林见突然两眼一绽，口中大吼。
“砰！”
无恶蛇头一晃。
“小子！你看你背后！！！”
无恶被林见惊醒，刚刚睁眼，就一声大喝。
“嗯？”
林见发出一声轻疑之后，无恶就看着林见的身躯突然虚化了起来，实体逐渐转淡。
林见心里大惊，连忙朝着无恶看去，他大叫着呐喊，但这一幕看在无恶眼中，仅仅只是能看到林见口中张合，却听不到一丝声音而已。
到了最后，他的身形一颤，竟然直接朝着山内隐了进去！
无恶蛇瞳一缩。
“喂！小子！”
“小子！你怎么跑山里去了！”
“快出来！老子看明白了，这山根本就不是实物，它只是大道的演化残留而已！”
“快出来！一旦坠入其中，想要出来根本就接近不可能！！！”
无恶在冰壁旁边焦急大吼。
林见消失了，那也就意味着自己不能回到仙界，不能回到仙界，也就意味着自己回不去魔界了……
除非它还能等到一个仙界的小子，有林见这么好的运气来到下界，还有林见这种本事能在五百年内进阶化神而不被斩杀。
“唉！”
“老子的运气还真他妈的背！”
“好在本体已经回到魔界了，不然要是让仙界那几个老不死的发现我消失了，不出五十万年，我魔界必然遭劫！”
无恶重重叹气，林见突然被大道吞没，它竟有了一丝失神，像是不知道方向了一般。
它孤身一蛇静静地守在冰壁旁，愣愣发呆。
“不行，这下界的天道太玄乎了，林见这小子既然能进去，老子肯定也能，不然老是在下界晃悠，总有无聊的时候。”
“对！老子得进去好好研究研究，如果能把下界的天道研究透彻，无邪那小子以后也就只配给老子端茶倒水了，桀桀桀……”
无恶突然一阵奸笑，猛的转头盯着冰壁，风雪中，蛇躯虚虚晃晃，飘飘忽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