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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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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文文脸色倏地难看起来,也再难伪装自己的嫌恶。

    “我说了不找东西。”

    所谓无利不起早,他从来不信会有人毫无目的的接近你,这些人,一向视名利为己任,如今知晓自己来自京都,怕是恨不得要从自己身上榨干一切的可用价值,别看秦子轩表面一副正经人士做派,江湖之中这些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可不比游京的少。

    秦沔对于谢文文如此的态度皱眉,毕竟他看好谢文文是一点,可他的侍奉为荣的人到底是秦子轩,哪里就能任由他人如此对待他的主子?可他还没有警告出谢文文,秦子轩就已经和气的先退一步了。

    “谢公子,我并不会要求你跟我交换什么,只是好心相告罢了,你不必如此谨慎。”

    他依旧一副坦坦荡荡的态度,好似一切都是谢文文年少轻狂,不知所谓。

    可秦子轩越是如此,谢文文就越加难以相信他是真的一片好心,若当真是好心,就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从他的身份下手了。

    谢文文深吸了口气,面上依旧冷冷淡淡的。“门主的好心在下不敢心领。”

    他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叫人实在是无法与之继续交谈下去。

    得了,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见此,秦子轩只得摊手告辞。

    秦子轩跟秦沔走了,谢文文没动,他盯着对面的老和尚,心里已经开始对不起佛祖了。

    “方丈,您这样怕是会不好看吧。”

    哪里有这样的,还是出家人,对得起佛祖吗?对得起他每日必诵的经文吗?

    谢文文心里怨怪了然把自己的事情未经自己同意就擅自透露给其他人,了然当然知晓谢文文会跟自己过不去。

    “谢公子多心了,老衲不过是看你前途未明,想为你拨开云雾罢了。”

    谢文文不以为然的翻了一记白眼。

    这些人就喜欢打着我为你好的幌子做着人不喜欢的事情,还自以为是的一副我没错我是为你好,你不领情那是你自己心里狭隘。

    “叫你给我《易筋经》你又舍不得。”

    了然依旧一副慈和的态度,对于谢文文三番两次的打他《易筋经》的行为并不感到厌烦,而是解释说:“《易筋经》于谢公子你无用。”

    “那什么有用?”

    “答案是需要去寻找的。”

    “呵呵。”

    谢文文并不想同他多费口舌,问多了这人又会说天机不可泄露,以此做借口搪塞他,问的少了却又提起了他的兴致,让他心里如同猫抓一般痒痒。

    这老和尚什么都知道,也不晓得是当真从佛祖那里听说来的还是自己也有一条勘破天下事的本事。

    但是吧,秦子轩跟他的言外之意他自己也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两人都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也是说,这两人可能知道他的过去。

    这一个认知叫谢文文感到一种迷茫与恼怒,如果他一心隐瞒之事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得知了,那自己做了这么多是不是就完全是在自欺欺人。

    也可能是在自欺欺人吧,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在自欺欺人。

    “世间有很多东西有解,可也有无解,谢公子你觉着你的是可解还是不可解?”

    了然又在说模棱两可的话了,谢文文不清楚他说的这个可解无解的东西是指的什么,是蟾毒还是他背负的却不敢接受的过去?

    他嗤笑,不管是哪一样对于如今的他来说,都太难了。

    “可解与有解是两码事。”

    老皇帝还说他没有蟾毒的解药呢,到死都不肯给他,却又给了他一线生机,透露他可解蟾毒的乃是鲛珠,如果寻到鲛珠就可以洗净自己身体内的蟾毒,重新活下去。可问题就在于,这孤本里描述的鲛珠究竟在哪,他翻遍了各种古书典籍,却都从未看到一个关于鲛珠的解说以及蟾毒的来历。

    死亡,曾经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可接受了死亡,又让他不甘心如此失败,而在接受了死亡又意外得知了可避免死亡的机会后,让他从那万丈深渊里萌生了一个想要挣脱深渊的期许。

    他的生命在看不见的地方飞快的流逝,他就犹如是天上的浮云,看似存在,实则一场空无。

    见他眉宇之间的郁色,了然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的确是。”

    谢文文粗鲁的给自己灌了杯茶,如牛饮水。

    他心里是烦躁的,他太讨厌被提及那些过往之事了,特别还是被他不认识且还深不可测的人提及,让他生出一股危机感与无力感,仿佛自己的生死是被他们抓在手里,自己就宛如一个跳梁小丑。

    茶水从杯口里流淌,于桌面蔓延开来,浸湿了深色的桌布。

    了然从自己的身旁捡起一本《静心咒》,他放到谢文文面前,并说:

    “老衲当年就说过,谢公子你心不静,戾气重,还是应该多读书写字的,毕竟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法。”

    谢文文接过来看都没看就丢在了一旁,显然的是这不是头一次被人赠佛经。

    “你那书字我也认不齐,谁乐意看啊。”

    本来读书写字就已经够烦人的了,他本来也不是读书的料子,要不是陪太子读书,他宁愿招猫逗狗的耍。平日里那些四书五经里的字就够人认识的了,结果那些佛经里的那些梵文让他重新认识到世上还有更恐怖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些出家人是怎么把字认全的,还能通晓经义,说的头头是道,实在难得,简直可以做文博士了。

    了然并不意外他这显而易见的敷衍,从前给他的经书也不难猜到他压根一字未看。

    他只是轻声问他,像一个看他在网里苦苦挣扎的局外人。

    “那公子你打算这样多久呢?”

    谢文文答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混多少日子,也不知道能再欺骗自己多久,他只是想,得过且过算了。

    一个把自己的人生看得到头的人,他哪里能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打算呢,他没有对自己余下人生的安排,因为他的安排里只有自己,而自己,对他来说是最无所谓的。

    看着谢文文不置一词,明明心知肚明且已经意志消沉,毫无对活下去的意志,这样的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救得了他。

    “你的人生可没有再多的五年了。”

    蟾毒在他的体内已经存在五年了, 作为一种罕见的奇毒,虽然不会立即致死,却也不会让他自然生老病死。蟾毒涔透人体各处的时间约莫是七八个春夏秋冬的时日,而当蟾毒遍布全身,七经八脉时,就是回天乏术。

    那句悠长的话令谢文文为之一振,他如何不能清楚自己还能活多久,他只是,不去刻意想自己能活多久,就自以为能活到自己无憾的时候。可如今被人刻意提起,他骨子里都在隐隐作痛,分明也不是蟾毒在发作,可他就是觉着疼,哪里都疼。

    离开的时候,那个人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他没有多久可活了,他当要珍惜岁月,也要努力的活着,他不信,不想,不听,最终却还是无法逃脱认清现实的煎熬。

    谢文文像是吞了一把刀子,磨得他嗓子刺啦的疼。“没有啊……我知道……没有就没有吧。”

    他于人世之间已经毫无留恋,活不活着又能如何?没有人在乎他的生死,他只当自己,是来人世赎罪的吧。

    从了然处离开,谢文文心情就不怎么好,饶是刘小天寻他出去玩都拒了。

    “外面听说是有火树银花呢!很好看的,真不去?”刘小天这个心思粗的,哪里能看出来谢文文心情低落,只是一个劲的劝他同他们一起出去凑凑热闹。

    那火树银花于他们来说并不常见,所以在听闻今夜有火树银花后大家都兴冲冲的要去一饱眼福。

    火树银花?谢文文看过无数遍,所以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所以在刘小天的几番劝导下依旧都无动于衷,最后见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生怕错过了时间,刘小天也不再管谢文文了,自己先跑了。

    可真当他们全部都出去玩了,抛下自己一个人,谢文文又不痛快了。

    屋子里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又回到了孤苦伶仃的时候,谢文文不喜欢一个人独处,一个人的独处像是笼罩他的巨网,几乎要令他窒息。

    熬不过漫长的夜,于是一个人在夜色下独步前往闹市中,寻找那群抛弃他的负心汉。

    “前面路堵住了,水泄不通的,车马的就得等着了,你们还是去走小路吧。”

    到了地方,唯一通往山下的路却被堵塞了。谢文文正抱臂同其他人一般等着,就有年长的长者站出来规劝他们换条路去。

    “小路?”谢文文从来不知道从金陵门到闹市还有小路可走,饶是想赶紧过去,可是,他也不认识小路啊。

    路边的好心人遥指杏花村一般遥遥的给他指了一下路,谢文文在夜色里虚虚的辨认了个方向,然后就慷慨就义一般的走进了一条他从未踏足过的漆黑小道。

    林子里漆黑一片,月色透过葱叶稀稀疏疏的落在地上,像极了错落的星宿,指引着他向前走。

    夏季的夜里并不安静,主要是距离闹市不远,依稀也能听到那边嘈杂的声音,林间虫鸣像是在比试一般一个劲儿的嚎,吵的谢文文耳朵都在疼。

    一边走谢文文还在抱怨路上的蚊子多,本来夏天就穿的单薄,蚊子居然还敢隔着衣裳咬他,真是不怕死的一群蚊子。转念一想,他身体里还有蟾毒,也不知道这些蚊子会不会中毒而死。

    这么一想吧,谢文文就乐呵起来,觉得好玩多了。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是距离闹市更远了,原本还能听到的一点声音这会都听不清了。

    谢文文还猜测自己是不是走岔路了,正要返回去时,一侧的林子里隐隐约约的传出一阵异动。

    听到奇怪的声响时,谢文文有想过避开,可走出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他倒不是好奇心重,只是他自认为是个好心人。

    这异常的声音说不好是什么,他怎么说也是个好心人,平日里还会给走失的小孩找父母,所以他保存着一丝万一之心,这要是有人在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自己过去也就正好帮忙不是,要是自己一走了之他就没有人帮扶,要是出了闪失,就罪过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这要是视若无睹的离开就何尝不是在杀人放火?

    本着,好心人的热情他决定打算去看看,就看一眼。

    无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他一定不多看一眼。

    可当谢文文扒开前面的树丛,看到两个不清晰的人影时,谢文文惊得差点大喊大叫,但是,理智让声音消失在了嗓子里。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谢文文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在漫长的回神之下抬手蒙住了自己的双眼,却又忍不住的从指缝里露出一双眼。

    炯炯有神的盯着下边的野鸳鸯。

    心里纳罕着,那好像……是两男的吧……这青天白日不是月黑风高的,简直是有辱斯文、世风日下!

    正暗自唾骂间又不禁念叨起来,这江湖中,已经这般的移风易俗了?都说江湖人大气,所以也就男女不忌了?如此豪放,的确豪放。

    谢文文觉得这场面不是他该看的,他该看的是璀璨的火树银花。

    可当谢文文打算离开的时候才隐隐觉得怎么不对劲,底下那人一开始还在蹬着腿,挣扎着,口里却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像是被制止了,但这会儿却什么动静都没了,四肢瘫软在地,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是两厢情愿的……吧?

    谢文文心里起了疑,听闻江湖里有一种大盗,名为采花大盗,专门窃入良家妇女家中,实施恶行采阴补阳,但也有特殊癖的也会采阳补阳吧。

    所以,那他现在看见的这一幕,别是……采花贼恶性奸杀案吧!

    谢文文倒不是浮想联翩,主要是身在江湖就要认清江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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