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邀约
世子有世子的风度,谢敬丰虽然是个纨绔,可也相貌不差,两人之间尚有着几分相似之处,如是站在一起,必然能叫人一眼看出他们同出一族的联系。可这么瞧着吧,还颇有些眼熟,他的面庞虽稚嫩,可长开了,风华更甚,而这样的样貌他似乎在何处见过,对方的风华绝代,是他人不可及的。
王令嗣想的入神,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当着人面出神。
谢敬丰对王令嗣的第一眼的印象并不怎么好,这个人看着可没他们说的那般睿智,至少,居然看着他出神,当真是无趣又愚钝!
“你就是王令嗣?”
谢敬丰一脚搭在扶手上,毫无坐像,哪里像是一个宗室子弟该有的举止,放浪形骸,与那街溜子无异。
可他就是这样恣意随性惯了,家里人都管不着他,出来了自然更不可能有人还会说他的不是。他窝在圈椅里,主人家却是站着,连叫人坐下都没有说。
王令嗣好歹也是一个谦谦君子,向来深得他人赞誉,被谢敬丰这样的态度对待,依然可以做到平心静气,但心底已经满是厌恶,若非是出身护着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了太多人,哪里还容得他如此嚣张。
“是。”王白鹤尚且可以对他一个纨绔卑躬屈膝,那么他亦可以。
无论谢敬丰对他的态度如何,他都泰然处之。
谢敬丰神色倨傲的看着站着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由得嘴角向下一弯,满是不屑。
“瞧着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是怎样的惊艳绝伦之人,居然有人说,你可以与世子殿下并驾齐驱。”谢敬丰来此地的目的之一,便是来看看这个求娶他妹妹的男子,究竟如何为人,值得父王那般满意,还有就是,他在外面听说了不少传言,有人把他跟他的兄长混为一谈,居然还要分个高下立见,可真好笑。他的兄长是什么人,是这普天之下都少有的惊世才子,少年就立下赫赫战功,带兵打仗,拥簇者无数,又才华盖世,无人可及,是为他们北境第一人,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相比之的吗?真是自不量力。
此言颇有陷害之嫌,王令嗣皱眉,心里却是为自己叫屈,这是哪里来的传闻,居然敢造谣如此,他什么能力能与世子殿下同当一论?非是他自谦,而是世子殿下那样的人物,实在无人可以企及,世人皆望其项背。这样的话还传到了谢家人耳朵里去,虽然他们有心攀上王府,可却是不敢做那个跟世子殿下一较高下之人,这不是在挑衅王府么?如此忌讳,他怎可犯。
王令嗣心下一惊,所以,这位三公子前来,莫不是来问罪的?
“不敢,外人谣传,公子切莫当真,卑下才情鄙薄,不敢与世子相提并论。”王令嗣虽然或许是比不得世子,可也并非他自己所说的才情鄙薄,为了不连累王家,叫王府觉得他们自以为搭上了跟王府的姻亲就敢目中无人,只得妄自菲薄。
他虽然清楚,这位三公子问罪起来并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影响,可他唯恐的是这样的流言落到了世子耳里,会不会认为是他们做的手脚,散布流言蜚语?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承受不起得罪一方霸主的后果,只得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
谢敬丰看着王令嗣如此大惊失色的模样,不以为然,谅他也不敢的。
“不敢就好,我兄长是什么人,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谢敬丰神色中满是傲气,好似,真正盖世之人不是他的兄长而是他本人。他虽然才学上比不得他的兄长,也没有他那般有勇有谋,可却是与有荣焉。
家里出了这样一个神仙似的人物,并没有外人津津乐道的兄弟阋墙,而是所有人都引以为傲。
谢敬捷是王府的骄傲,也是北境的骄傲。
王令嗣虽然觉得谢敬丰太过目中无人,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话并没有错。谢敬捷是什么人,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人,当得起世间第二,那便无人敢称第一。
“是。”王令嗣恭顺的应着,并不多话,这让好动的谢敬丰觉得无趣,跟他玩得来的父王却说那是狐朋狗友,他看不上的,父王又对他们赞许有加,真不知道,这些了然无味的人究竟哪里好了,值得父王那般看好,却贬得自己不名一文。
他觉得没意思,便想把人打发出去,省的人在自己面前碍眼,扶额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若是什么时候得空了,把你的画像给我一幅。”
原本正要离开的王令嗣意外,“嗯?”
他看着谢敬丰那张白白胖胖的脸,故作不符合他的年纪的深沉,颇为可爱有趣,饶是如此,也没有人会认为他有什么杀伤力。
王府养出来的孩子果真跟寻常人家不同,一个出类拔萃,一个揠苗助长都不为过,说起王府,其实还有一个嫡次子的,却早已经淡出人的视线,没有人见过。
当年送次子进京的事情,全北境都知道,毕竟,一开始要进京的人选是世子,最后世子受伤,次子替之,结果这一走便是十年,久而久之,人们已经渐渐忘记了王府还有个嫡子这件事,那个曾经比谢敬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小霸王,已经快没有人记得他了。
王令嗣很好奇,那个谢氏不被人提及的二子,究竟又是个怎样的人?是同世子一般出类拔萃还是跟幼子一般顽劣不堪?
见着王令嗣疑惑出声,谢敬丰有些不耐烦道:“我替郡主要,她从未见过你,却被许配给你,要你一副画像也好过盲婚哑嫁。我这次来就是替她看看,你的人品才貌,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好,值得郡主下嫁。”
王令嗣只觉得汗颜,早就被王白鹤提点过,这位三公子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没想到说话居然如此犀利直白,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
不过,谢敬丰的到来足以说明,他与郡主的婚事并未生出事端,只待一个时机便可成亲即可。
王令嗣还是高兴的,高兴自己能娶到郡主,从此与王府结为姻亲,与那世人称颂的世子殿下更近一步。
对于那位世子,他自幼便听多了他的传闻,民间全是流传着对他的称颂,他努力的做好自己,只为的有一天,自己也能从他人口中,听到被人赞誉的自己,似乎是这样,他就能与世子,站在一起,并肩而立。
世子是他一生追寻的不可及,他敬仰着他,钦佩着他,是每个人认定的启明星,对他同样如此,有着重大的意义。
“好,我这边先准备一副,待公子启程您回王府,便一同为您送去。”王令嗣很意外,郡主会主动要自己的画像。
他与郡主从未见过,饶是当初父亲去王府提婚事,都不过是双方长辈出面,时至今日,他根本不知道郡主面貌如何,但瞧着王府的这几位公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估摸着,郡主也是个可人的人儿。
谢敬丰本不想理睬他,但是一想到这人以后会是他的妹夫,加之兄长对他的嘱咐,也就只得耐下性子应答。
“我在家行三,你便唤我谢三即可。”
他倏然态度的转变,叫王令嗣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谢敬丰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而能让他这样叫别人称呼自己,只能说明他是对这个人满意了的,而能让他合心意的人,实在太少了。
得到谢敬丰的满意可不容易。
“是。”
王令嗣掩饰住眼底的意外,见他无他事需要嘱咐,便先行离开。
谢敬丰撑着下巴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越看越觉得配不上蓁蓁,世间好儿郎那么多,为何就非得让蓁蓁嫁到王家呢?宁州离王府那么远,这一路走来多累啊。
唉~
谢敬丰有些忧愁。
翌日,谢文文便要出去应邀,刘小天自然得要跟着他,一路上仍旧是嘀咕不停,主要内容还是对王令嗣的看法,觉得他心怀不轨呀,人面兽心,总之,他的脑海里已经能构思出一出欺男霸女的大戏了。
吵的谢文文头疼,他昨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一想到昨日跟王令嗣的接触,就有些力不从心,他还从没有靠牺牲自己的色相去引诱人的时候,实在叫人难为情,而且,那王令嗣又不是个蠢货,比之一般人还是聪明不少,至少,自己昨日跟他的会面来看,他并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可既然昨日没有,不代表今日就没有了。
“你要是再多嘴,你回去吧,让苏木跟着我。”
刘小天鄙夷的看着他,挑衅道:“你不说一个人能行吗?为什么还要人跟着你?你怕啊?”
谢文文气的想打人,但是街上满是人,为防让人误会自己是个残暴施暴的人,他选择了忍耐。
“我不怕别人,我怕你。”
刘小天满脸的不以为意,可脚步还是不停的跟上了谢文文。
如今他们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王令嗣一整晚都记得第二日跟谢敬约好的日子,心里激动了一晚上,虽然如今最主要的事情是应对好王府来的人,可在他看来,谢敬丰不足为惧,一个毛头小子罢了,翻不出什么浪花,是而,还是他去见那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心头好重要。
可家里来了客人,他却不能说是想走就走得掉的。
这不,刚从廊下下来,就被他父亲逮个正着。
“家里有贵客,你怎么不在家待着?要去哪?”
王白鹤看着王令嗣那疾步匆匆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要出门去,可如谢敬丰在他们家,总不能怠慢了人家,他却要出去花天酒地。
王白鹤一直觉得,王令嗣是个拎得清的孩子,可今日如此行事,未免太过不知轻重了些,那外面的人,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勾的他轻重缓急都不顾了。
王令嗣没想到自己专挑的他在书房的时候也能被他抓个正着,看着自己这一身新换的衣裳,有点窘迫。
“父亲……我、”
他吞吞吐吐就是不说,王白鹤都知道他出去是去干嘛的,能去见些什么人,昨日里那般同他嘱咐,没想到过了一晚上就给忘记了,还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着就来气。
王白鹤正欲发火,却听到后边响起了谢敬丰的声音。
“王公子是要出去吗?正好,我初来乍到,正想出去走走,你便带我同去吧。”
两父子齐齐看去,只见谢敬丰领着随扈站在对面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却适时的出了声,打断了他们父子未起的争执。
闻言,王白鹤眉头一松,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还训斥自己的儿子。
王令嗣稍微吐了口气,王令嗣的出现让自己免去了一通训诫,但是他意外王令嗣会替自己解围。
王白鹤面色并没有谢敬丰的出现而好转,但并未抓着他不放,只是叮嘱他好生照料谢敬丰,切勿犯错,让他作为东道主,切莫忘了身份。
王令嗣自然又是一副受教的样子,不敢稍有半分辩驳。
待两人齐齐出了王家,谢敬丰才向他邀功。
“王公子,我可是帮你解了围,还不谢我?”
王令嗣就说那个时候谢敬丰怎么突然出声让自己带他出去走走,虽然也困惑他为何会主动帮自己,可他都要谢了,王令嗣也不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多谢公子。”
谢敬丰其实也不是非得要王令嗣的谢意,他只是享受出手助人的瞬间。
看着外边已经被套好的马车,又想到方才王白鹤对王令嗣的呵责,谢敬丰朝他使了个身为同道中人的眼神。
“男人嘛,谁不懂呢,你在家憋得慌,我理解,我在家的时候,也是被父王管着,这不许那不许的,这一次出来,可算是解放了。”
听着谢敬丰如此直言不讳的话,纵然被他误解,王令嗣也没有解释,只是一味笑的温和,但带着一股有意的疏离。
“公子真是、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