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独步天下-海兰珠1
卿幽再睁开眼,已经身处一辆马车之中。
车轮声嗒嗒作响,她只觉得喉中有些不太舒适,就轻咳了两声。
听到动静,洛伊就关心的开口:“格格,您还好吗?”
“我没事。”
哈日珠拉压下喉中的痒意,吃了颗滋补身体的丹药。她这身子先天不足,需要慢慢将养,不宜用猛药,否则只怕留下什么祸患。
回到科尔沁之后,哈日珠拉先去拜见了额祈葛和额吉,便准备回去临时拨给自己的帐篷休息。
她刚出帐篷,就看到了哥哥吴克善。对于这个一向宠爱自己的哥哥,她笑得开怀,就像月下静静绽放的茶娜其其格。
虽然没有萨日朗那样张扬热烈,吴克善却觉得,这是自己心中最美丽的花。只因为,它同自己的大妹妹很像,虽然只是温和的笑着,不争不抢,但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阿哈,好久不见。”
“哈日珠拉,阿哈过几天就要去盛京,你可要随阿哈一起去看看?”
林丹汗已死,海兰珠便成为新寡之人,继续待在科尔沁,许是会让额吉更加不喜。她本就对大妹妹不好,留在这里,实在不是个好的选择。
吴克善想着,带妹妹去散散心。或许也能给她物色到一个更好的夫君,之前在林丹汗处,她受苦了,身形都清瘦了不少。
曾经的侍女洛敏背叛了她,也与林丹汗搅在了一起。虽然妹妹大度,原谅了她,还替她求情。但那贱奴是个没福气的,竟在回科尔沁的路上患病而死。
洛伊还是后面提上来的,焉知是否忠心。看来自己之后,也得帮妹妹注意些。
虽然姑姑和布木布泰都嫁给了皇太极,但也不意味着,哈日珠拉不能嫁过去。
再说,就算大汗没有心思,还可以考虑大贝勒代善,他至今还没娶上几个福晋,也不失为良配。
当然,这些只是顺带,他的主要目的,是带妹妹去散心,让她心情好些。
“哈日珠拉想去,但只怕额吉和额祈葛不会同意。”
哈日珠拉如实说着,声音清脆悦耳,话中却难掩失落,秀丽的眉眼也轻蹙着,显示主人的哀愁。
吴克善最见不得大妹妹伤心的模样,见状连忙开口,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都交给阿哈,阿哈一定会说服他们。”
闻言,哈日珠拉立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笑着点头。
“好,谢谢阿哈。”
吴克善是个有主见的,且手握兵权,想要“说服”他们自然很容易。
步悠然走后,皇太极一直情绪失落。每天除了处理政务,就是不断的去寻找她,时而借酒消愁,都快把自己的身体弄垮。
可科尔沁草原来人,博尔济吉特氏贝勒寨桑之子吴克善携着妹妹前来觐见,他却不能不出席。
皇太极将代善、多尔衮和多铎都召来,设立宴席给吴克善接风洗尘。他带着妹妹过来,大致也是存着将人嫁过来的心思。
自己虽然无心于此,却可以许配给弟弟们,也算是没有拂了他的一片好意。
为了照顾哈日珠拉的身体,一路上吴克善都让她带着面纱,到了盛京也不曾取下。
盛京的风沙也不小,戴着也更保险。大汗都没介意,他就更不用管其他人的心思。
多尔衮和多铎对这个科尔沁部带来的美人,也有几分好奇。
自家八哥已经娶了博尔济吉特氏两个女子,也不知会将这第三个,怎么处置。
多尔衮看着这位被称为哈日珠拉的女子,只觉得她与布木布泰有些相似。倒不是说性格,而是相貌有些相似。布木布泰张扬明烈,与这皎月般温柔婉约的女子却是截然不同。
他喝了杯酒,压下心底的那点陌生的悸动。自己应是钟爱布木布泰的才对,怎会,又怎能对其他女子动心。
多铎还未娶福晋,再加上与这女子又年龄相差不大,就比较好奇,一直探头探脑的看着。
皇太极看到,就有些不开心。他也发现了,这女子眉眼间与西宫福晋颇有些相似,但浑身气质又十分不同,许是有着什么血缘关系。
说来也奇怪,他对布木布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对这位新来的蒙古女子,却不一样。
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连带着因步悠然离去而产生的巨大伤悲,也缓解了些许。让自己一直很难受沉重的身体,变得轻松了些。
皇太极鬼使神差觉得,这女子或许是自己的福星。
而这一切,也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因为哈日珠拉偷偷将调理身体的丹药加进了他的酒杯。
唯有代善,全程没有看过这科尔沁草原来的女子一眼。只顾低头喝酒,仿佛周围的一切 都与他无关。
多铎毕竟还年轻,推杯换盏几轮之后,便有些沉不住气,向着坐在上方的皇太极开口:“大汗,多铎想求娶这位科尔沁草原过来的哈日珠拉格格,求您允准。”
听到这话,皇太极眸光一厉,薄唇也抿了起来。
他之前或许还在犹豫,对哈日珠拉没有那么在意,但弟弟一开口,心中不悦的情绪就到达了顶峰。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在意这个女子。
“此事,容后再议。”
“哈日珠拉格格,可否取下你的面纱?素闻蒙古儿女性格爽朗,不拘小节,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对吗?”
哈日珠拉没有犹豫,而是行云流水般取下淡蓝色的面纱,露出一张明月般清透柔美的脸颊。她不似其他蒙古女子一样高鼻深目,带着攻击性的美,反而更像是汉人女子。面如中秋之月,饱满柔和,浑身气质也是淡雅宜人,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息。
“大汗说得对,哈日珠拉只是有些体弱,才会带着面纱挡风。若有不敬,还请大汗和贝勒们海涵。”
檀口轻启,隐约可见珍珠般洁白小巧的牙齿,若有似无拨动人的心弦。
皇太极心里又是一动,慢慢低下了头,望着杯中没有丝毫波澜的酒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