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墨雨云间－姜梨16
须臾，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风浪平静了下来，又露出洁白的沙滩，有一行大雁从天空飞过，渐行渐远，越飞越低。
至此，琴曲结束，而众人面前所看到的景象，也慢慢消失。
难度这么高的曲目，也没有丝毫失误，且引人入胜，自然赢得满堂喝彩。
“琴艺高绝！”
萧德音拍了拍手，含笑夸赞着。
惊鸿仙子见状，也连忙附和道:“久闻姜三娘子琴艺乃是一绝，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除了萧蘅，其他两位裁判都只有跟着笑笑，并没有发表看法，另一位学子还没有上场，此时说什么，都有些太早了。
姜若瑶固然优秀，但这也并不代表着，她会是最拔尖的一个。胜负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接受过众人夸赞，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姜若瑶，脸上满是笑容，对着几位裁判微微点头后，就轻移莲步退场。
随后，姜梨走了上来。她一身素净，白衣黑发对比分明，不如姜若瑶那样高调，但容貌风姿却丝毫不逊色于她，别有一股美感。
小丫头上来后，萧蘅挑了挑眉，坐直了身体，肉眼可见的认真了许多。
坐在他身旁的沈玉容侧目，已经开始猜测萧蘅和姜梨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姜梨的贴身侍女晨曦，与亡妻面容极为相似。虽然她是个孤女，身份没有破绽，但沈玉容还是害怕。
一旦做过亏心事，就会疑神疑鬼。
直到琴声响起，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看着场上。
姜梨与薛芳菲眉眼并不相似，最多轮廓和身形有些相似。还有一点，两人都喜欢穿素净的衣服。
她弹的曲子名为《芳菲落尽梨花白》，是从前薛芳菲最爱的曲子，同《平沙落雁》的意境空旷悠远相比，这首曲子的基调更加悲凉。
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弹出来的，更像是一个历经风霜的行者，或者是经历过无数的老人。
忽然，曲调变得越发高扬悲壮起来，众人似乎看到平地乍起一声惊雷，打向一个并不屈服于命运的少女。
她身形瘦弱，但却站得笔直，浑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不断修复着雷劈的伤处。
身处高高的悬崖之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可她并不害怕退缩，即便被天雷一次又一次的劈倒，有好几次都快跌落到悬崖下方，但她都靠自己的努力，顽强的存活了下来，不厌其烦的站起来，誓要与老天争个高低。
不知经过多少次失败，她终于战胜了天意，在天雷的洗礼之下，羽化升仙，做到了众人都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
至此，乐曲也进入尾声，重新变为有些悲凉的语调，最后呈现的，是梨花芳菲落尽，但老树又生新枝的画面。
在彻底结束之前，又给它留下了一丝生的希望。
一曲毕，满堂皆惊，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就连先前夸赞姜若瑶的萧德音和惊鸿仙子，也不得不跟着一起鼓起掌来。
姜若瑶在一旁看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姜梨弹得固然很好，可自己弹得也不差啊！像是赌气般，她不想承认自己比她差。不想承认自己十多年的努力，比不上她这短短几个月时间的学习。
萧德音和惊鸿仙子都是季淑然提前打点过的，自然是把票都投给了姜若瑶，而绵居和萧蘅，则是投给了姜梨。
最关键的一分，就握在了沈玉容手上。
“沈学士，请吧！”
绵居笑着请他做出选择，沈玉容微笑着点点头，目光略过姜若瑶，落在了姜梨身上，定了一瞬。随后，他大步走过去，将写着自己名字的木牌，挂在了姜梨的名字下方。
挂完之后，他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是因为，她弹了薛芳菲最爱的一首曲子，又或许因为，她展现的意境确实比姜若瑶更加震撼……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没办法再回头。
最终，姜梨以一分之差，战胜了姜若瑶，获得琴试比赛的第一名。
三位队友都表现得很出色，其实她也不必那么拼命，手指都磨破了，可比赛就要竭尽全力，更何况对手还是姜若瑶。
而且，虽然姐姐没说，她肯定也希望自己能够竭尽全力，带着属于她的那一份，在赛场上大放光芒。
听到自己获胜，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手指上的疼痛。萧蘅无奈的走下去，掏出一方干净的巾帕，给她轻轻系上。
堂堂肃国公，低头给人包扎的模样，居然也十分动人。
姜梨在心里暗暗点评着，没有注意到别人诧异的目光。下一秒，萧蘅就拉住了那纤细的手腕，带着她一起离开。
“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绵居伸手想拦，又收了回来，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第一名的奖赏待会让人送过去便是。
姜梨、柳絮、姜景睿和叶世杰的队伍最终名次最高，因而斩获了岁试第一名，获得了入宫觐见的机会。
听到这样的消息，姜梨十分激动。她的扬眉吐气，相当于狠狠打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的脸。
入宫，不仅能够得见天颜，获得封赏。亦可以帮薛芳菲看看，她那渣男前夫背后的女人，究竟是谁！
两人的仇，她都不会忘记，既然说好了合作，那便一辈子都是盟友！
姜老夫人害怕季淑然不给她好好准备入宫觐见的衣服，就把这事接了过去，精心给她准备了一套朝服。
她知道孙女不喜奢华、偏爱素净，特意挑选的珍珠白色，同姜梨这娇俏可人的模样，十分相配。
与此同时，姜家二夫人、叶夫人和柳夫人也都在家中欢欢喜喜的忙碌着，给自家儿子\/女儿准备正式觐见的衣服。
四人入殿之时，先见到的不是圣上，而是婉宁长公主，她站在沈玉容身后，两人之间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却有些莫名的亲密。
“参见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