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谈崩边缘
次日上午并没有去医院，因为公司有了紧急事情，且谈爷爷生病，谢尽需要去医院探望，时间改为下午。谢尽询问杨清清是否想要同行，杨清清拒绝了。
谈爷爷已经九十多高龄，耳聪目明不肯服老，这次住院是因为不肯用拐杖而摔倒，骨头断裂需要住院，因为他年纪较大，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
老人，最怕的便是摔倒。
谈爷爷德高望重住在私人医院，谢尽去看望那天，谈爷爷已经回家休养。
“你那么忙，害得你跑了一趟，老了。”谈爷爷见到谢尽时，他笑着打趣自己，还要展示自己伤得并没那么严重，要求坐起来。
成叔、雷哥他们笑起来，“您一点都不老，您像十八岁小伙。”
谈爷爷不服气地说，“照样能够看诊问病。”人上了年龄就容易回忆过去的事情，“有半年时间没见到清清，她最近在忙什么，不来找我老头子玩了。”
杨清清来看望谈爷爷的次数，比谢尽还要频繁。谈爷爷年龄大了人就容易固执，杨清清性格好相处，无论谈爷爷说什么，她都配合着一唱一和，常常逗得谈爷爷开怀大笑，谈爷爷十分喜欢杨清清。
“清清怀孕了。”谢尽说。
“这是好事，你终于不是一个人了。”谈爷爷看了一眼成叔和雷哥，他俩自觉地关门出去了，谈爷爷这才说，“孩子有什么问题？”
“目前没有任何问题。”谢尽摊开大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他低声说，“听我妈说起过，她怀着谢仟时，同样是没有异常的。”
“你担心孩子会像谢仟？”谈爷爷问，“你们怎么打算的？和清清商量好，以后都不要孩子了？”
“我的担心，我没有正面告诉清清。”谢尽说，“因为基因的问题，不得不放弃孩子，这对她来说，应该是无法接受的吧，对她也是不公平的。”
“你父母基因没有问题，你和谢琓是健康的，谢仟生病是自身基因突变，没有数据证明这个疾病是有遗传风险的。”谈爷爷劝谢尽，“放宽心，你要相信科学。”
“我相信科学，不相信的是意外。”谢尽说，“我亲眼目睹着谢仟的成长，知道这个病会怎么样折磨着谢仟和家人，它会把人折磨疯掉的。我不敢冒险，更不敢让清清冒险，更不会像我父母那样心狠，这个孩子生病了，就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来照顾一辈子。”
“谢仟的病，一直是你的心结。”谈爷爷劝说谢尽，“如果不打算要孩子，一定要和清清好好谈谈，如果你们因此意见不合而分开，你要放手。”
过去，谢尽笃定，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他和杨清清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他和杨清清都倍感珍惜，他们是不会被轻易走散的。可这段时间，因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谢尽无法再这样自信满满。
谈爷爷的话提醒了谢尽，他应该开诚布公地和杨清清谈一谈，至于结果如何，都是他应该接受的。
谢尽下午回家，杨清清并未在家，他没打电话而是在家等着，不想让杨清清感到他在催促。
杨清清最近在网上搜了丁克相关知识，知道“铁丁”、“白丁”、“被丁克”这些名称的含义。
又在网上搜了一些帖子，发帖人大部分是女士，有的帖子说，“我和丈夫达成一致准备做丁克，可现在我四十五岁，已经绝经，我丈夫却说不想后继无人想要生个孩子。”
有的帖子发帖人说，“我丈夫对孩子的态度是可有可无，我是很喜欢孩子，但是孩子生下来后，丈夫却说他原本想要做丁克的，现在对孩子不管不顾。”
有的发帖人说，“我原本不喜欢孩子，但是丈夫喜欢孩子，孩子生下来后我发现我根本不爱她，听到她的哭声会很烦躁。”
有的发帖人说，“我因为身体问题不能有孩子，属于被丁克一族，丈夫说会不离不弃，没有孩子也很好。”
这则帖子下面数百条留言，均是泼冷水“他敢说你也敢信吗？过二十年再回头看看吧。”
还有一个帖子，发帖人是位年轻女士，大概二十岁左右，她说感觉很痛苦，感觉不到父母的疼爱、感受到的只是父母的冷漠，质问父母不爱她为什么要生下她。
不是生活在爱里的孩子，是会痛苦的。
不是被期待而降生的孩子，是会痛苦的。
杨清清的坚持开始动摇，开始瓦解，谢尽不爱这个孩子，她坚持生下来，多年后这个孩子会成为下一个发帖人吗，会悲伤地质问“我爸爸为什么不爱我”吗？
杨清清在室外广场上的长椅上坐着，她看着不远处在教孩子学走路的一家三口，孩子粉嫩可爱，父母一前一后地守护着孩子，孩子一摇一摆却放心大胆地朝着妈妈跑过去，短短两三米的距离，在孩子即将摔倒时父母同时伸手护住她，一家三口笑起来。
这样的场景不会属于杨清清了。
这个孩子消失后，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大概也会走到尽头。
直到华灯初上，杨清清才回来，她不理会谢尽，闷头往房间走，“帮我安排明天上午的手术吧。”
“清清，我们谈一下。”谢尽叫住杨清清。
杨清清无奈地转身，她嘲讽地看着谢尽，“很抱歉，再次浪费了你一天时间。我保证，拖延到明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
“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谢尽拉着杨清清的手，他说，“你为什么想要留下谢小杨？”
为什么呢？这需要理由吗？
“他是我的孩子。”杨清清回答，她反问谢尽，“你呢？为什么不喜欢谢小杨？”
谢尽沉默了三分钟，他缓慢地开口，“我不同意留下谢小杨，和重男轻女没有关系，和他出现的时间没有关系，那些只是我的借口。”
“那和什么有关？”杨清清追问。
“我害怕他会像谢仟一样，害怕我携带有致病的基因。”谢尽说，“每个人告诉我，这是我在杞人忧天，这是小概率会发生的事情。可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旦发生，便是百分之百。”
“他有可能是健康的，他现在的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的，他的心跳声我听到过，很有活力。”杨清清跌坐在沙发上，她怔楞着说。
“他有可能是不健康的。”谢尽提醒她。
难怪谢尽喜欢谢开心和谢奢，因为他们是健康的，他们证明了基因正常的孩子应该有的模样。
“我们应该去医院找医生看，不应该用猜测判断他的生死。”杨清清挣扎着问。
谢尽说，“我找过相关专家看过，他们说没有数据证明会有遗传性，但他们同样没说，确定是没有遗传性。”
这是一场赌，谢尽不想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