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秦蔓走后好半天,凌强才从刚刚扬言要将宝贝都送人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不由自主将右手伸进口袋,揉搓着口袋的身份卡牌。
【珊瑚橘
充满温暖和生命力的珊瑚橘,如同阳光暴晒后的松木,散发着甜腻又炙热的活力。】
他虽然现在不清楚卡牌具体的作用,但按他以往的经验,拿到带生命力字眼的牌大多数是加坦度。
心中稍稍有些沮丧,他也想要点有意思的属性加成,例如蒋瑞的“长春花蓝”。
他刚进本正好看见蒋瑞端详着卡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上前瞄了一眼。
【长春花蓝
比紫色更加沉静,比蓝色更加细腻,如同暖阳下闪闪发光的海面,点缀着鲛人美好的梦。
】
虽然这张牌显得他更加安静,但是却能在双耳失聪的情况下,看懂唇语,发现更加微小的细节,这无疑算是副本对新人的一种馈赠。
凌强瞧了眼身旁的发小,正怯懦懦地蜷缩在椅角认真地吃着东西,本想倾诉自己心中苦闷,但他这发小本身就不爱说话,卡牌属性一加持就更是个又聋又哑的闷炮,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见秦蔓没动几口饭菜就离开,半天不见回来,就抬起头看向不远处。
正好瞧见她替沐白擦拭着手指上的血污,沐白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神情复杂。
凌强倒是听说过沐白,是某个集团的少董,做事雷令风行,是圈子里不敢得罪的主,开工作室只是兴趣所在,跟富家少爷喜欢攀岩、空中冲浪那些极限运动一个道理。
他常年不苟言笑,但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他痴情的一面,他家蔓蔓姐就是强!
之前刚进副本,秦蔓姐半天到不了任务点——群众艺术馆,凌强虽然对他家队长还是比较放心,但心中不免隐隐着急,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隔壁队长竟然首先急疯了。
沐白气质锋芒毕露,很是扎眼,竟着急忙慌地跑去找人,让许多玩家顷刻间都记住了。
在红本被人记住可是非常致命的。
“强子,你吃饱了吗?”
在沉思时,耳旁突然传来蒋瑞的声音。
转头看了他一眼,此时,他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饭盘里的玉米馒头。
凌强瞬间明了,将馒头递给他,“你不够我再去给你拿。”
“够了,够了。”
“时间不早了,你吃完后,我们回教室看看。”
蒋瑞将玉米馒头塞进嘴里,眼睛也瞧见不远处的秦蔓沐白二人,嘴里含糊地道:“不等蔓蔓姐吗?”
“不用,他俩全身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凌强斜睨一眼二人,满脸不屑站起身就要走,但刚站起来就撞到了什么东西。
铁饭盒和餐具叮里咣啷掉落一地。
“你怎么不看路呀!”
凌强转头望去,双胞胎姐妹中个子略高的那个拿着餐盒护在个子较矮的前面,一双杏眼圆睁,映着他高大健壮的身形,瘦小的身体微微弓着,肩膀不断颤抖着。
他认出其中个高的女孩是今早跟他一同上课的妹子。
但没想到自己还是吓到二人,凌强连忙向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低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情急之下,竟用了本音,但话一出口,就如离弦之箭,再无回头的可能。
他赶忙蹲下身,去捡掉落在地的碗筷掩饰尴尬,时间静止几秒,对面就传来了意料之中的嬉笑声。
害,为啥世间男人千千万,就他没经过变声期?
“姐,他竟然是小奶音,好奶啊!”
“诗情,别笑了,很没礼貌。”
在凌强站起身后,眼前两位女孩再无之前惧意,甚至一度觉得,他在她们眼里,自己的身形矮了许多,如同一只嗷呜嗷呜超凶的小脑虎。
“二位若是没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凌强赶忙拉起一旁看热闹的蒋瑞就走。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个子稍高,被称作诗情的姑娘突然问道。
“我叫蒋瑞。”
蒋瑞倏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信口拈来的凌强,本人还在这,就瞎编胡话。
“我叫柳诗情,这是我姐叫柳诗蕊,你们打算去哪?”
女孩将头一歪,贴在个子较低女孩的肩头,再无任何警惕恐惧的情绪,满目笑容。
“去教室。”
没等凌强开口,蒋瑞抢先一步道。
“我跟你们一块去。”
“诗情…”
柳诗情拍拍柳诗蕊的手,示意她放心,她知道姐姐向来不喜与人交谈,加上进本后腿脚不便,也不想为难她,让她一同前去。
她自己虽然对这个副本的未知充满恐惧,当时得知这个游戏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找代练,但父母图便宜,找上了沈凯,他那满脸猥琐样一看就不靠谱,所以她要自己找线索。
柳诗蕊拗不过妹妹,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姐姐你回去寝室的时候小心点。”
“嗯。”
与柳诗蕊告别后,凌强虽然心中很是不情愿带着个陌生人,但女孩子活泼可爱,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他们三人先去了蒋瑞的歌唱教室。
教室很空旷,角落放着一台老旧的钢琴,台子上还有个掉漆的手风琴。
柳诗情有些欣喜,跑到钢琴旁边,白皙修长指尖划过琴键,流畅旋律随之响起。
但这音乐却突兀刺耳,音调高低不齐。
凌强捂着耳朵,皱着眉头,“喂喂,手抖就不要弹,这也太难听了!”
“你懂什么,这琴音不准,不对不是不准,是跑偏的姥姥家了。”
柳诗情看着蒋瑞,
“老师是用这琴教你们唱歌”
但蒋瑞没在看她,也自然就没应她的声。
“他咋不理我?”
“大小姐,他是聋子,就跟你我帕金森一样。”
凌强无奈走到蒋瑞旁边,拍了拍他,指着柳诗情,用口型说:
“她问你,早上老师用钢琴给你们教声乐?”
蒋瑞点点头,看向女孩方向,但很快就低垂下眸子,有些脸红说:
“她今天教了几个音,我根据她嘴型猜测到,不算难。”
“合着全班都是小聋子,难怪这音变成这样。”
柳诗情又拿起手风琴,不出所料,音也不准。
“咱班还是全班的帕金森呢,你弹来弹去,你学过音乐?”
凌强瞥了她一眼。
“我学钢琴的。”
“哦,钢琴过十级了吗?”
闻言,柳诗情只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并没理他。
忽然,从手风琴底里掉出一张纸条。
凌强嬉笑的脸瞬间定平,快步走过捡起来,展开后是一张潦草的乐谱。
但奈何他对音乐一窍不通,压根看不懂。
“看不懂,还非要抢着看。”
柳诗情慢慢悠悠将手风琴从身上摘下,放回台子上,微微发抖的指尖轻轻一夹,就将凌强手里的纸张抽走。
看着谱子,哼唱一阵,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凌强询问道。
“很奇怪,我弹给你听。”
柳诗情坐回钢琴前,正打算调音,却被凌强连忙制止。
“就按跑音地弹。”
虽然柳诗情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按他说的弹奏起来。
指尖虽然止不住颤抖,但还是如同活泼的精灵带着虚影在琴键上尽情舞蹈。
很快,一首诡异的乐曲从她指尖流淌而出,随着弹奏,柳诗情眼底的疑惑渐渐散去,而后恍然大悟。
乐曲千回百转,低潮时如同窃窃私语,诉说哀怨,高潮处犹如歇斯底里的呐喊,呼喊着命运不公,结尾又如同认命般随波逐流。
“作曲者是最后摆烂了?”
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后,悠悠冒出一句吐槽。
柳诗情白了他一眼,但细想他说的确实对,曲子最后确实太低落,卑微到尘埃里,认命地住了声,
“确实是这样,之前我看乐章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不懂行的胡拼乱凑出来的,如果放在音准正常的琴上,只会弹出聒噪、不堪入耳的音乐,但放在这张琴上,却意外地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这音乐太消极,经常听容易让人抑郁。”
“我猜应该是音乐团的老师作的曲。”
“应该没错,但是我从进本不能理解,为啥聋子去唱歌,手抖的去雕刻,腿脚不便的去跳舞,这不比登天还难吗?现在想想就画画的好一点,至少腿脚健全。”
柳诗情满脸不解地说道。
“画画并没有好到哪里,他们看不见颜色。”
一直不说话的蒋瑞悠悠开口。
“你怎么知道?”
凌强和柳诗情脱口而出。
“今天蔓蔓姐先看见沐先生袖口鲜红的血污,还在迟疑,待看清沐先生手指的伤口时,才神情紧张。所以我猜测她开始只是看清衣袖颜色深了一块,猜测是沾到水,根本看不见触目的猩红。”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都能发现?!
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每个人在本专业都有致命的缺陷,而且连那几个代课老师应该也不例外。
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凌强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接着看向钢琴前的柳诗情,见她满目愁容,不禁挑挑眉头,戏谑地说道:
“走吧,大小姐,回去还要捏泥人,你隔壁那位我看都捏好了。”
但柳诗情半天没应话,半晌,神色古怪地问道:“你还记得我隔壁那位的相貌吗?”
“当然记得,他不就…”
凌强声音哑在喉咙,脑海中浮现出的上课场景,只有他跟柳诗情,哪里有第三个人?
“快走,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