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
上课铃响前，温嘉淇回到教室，将物理试卷发了下去。
等回到自己的位置，她刚坐下，谷恬支着肘问：“你去哪啦？”温嘉淇抬起下巴指了指课桌上的物理试卷：“老杨办公室，这节课上自习。”
“哦耶”
“……”
窗外天空湛蓝，白云渺渺，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洒在大地上，又透过窗户到了试卷上，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听着教室里不停歇的娑娑笔声，温嘉淇抬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身旁的少年也在奋笔疾书。
前桌李泽言反手传过来一张纸条，是帮孟棠递的，纸条上写着：
“温嘉淇，我想问周辞一个物理题，这节课能跟你换下座位吗”
——孟棠
温嘉淇基本与孟棠没有交集，哪怕迎面碰上也不曾打过招呼，贸然传来的纸条令她有些愣怔。
思索了片刻。
温嘉淇起身冲孟棠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拿着笔袋坐到了谷恬的旁边，恰好她的同桌生病请假了。
谷恬双眼瞪大，像两个铃铛般：“温嘉淇，你真傻！干嘛要和那个白莲花换位！”
“怎么了？”温嘉淇疑惑的问
谷恬从来和她说过别人的坏话，也不曾对别人有这么大的成见。
谷恬拿着笔戳了戳温嘉淇白皙的胳膊，带着些孩子气：“我不喜欢她，我觉得她不怎么样！谁叫她整天用鼻孔朝天看人！以后你也要离她远一点哦。”
孟棠性子很傲，谷恬说的用鼻孔看人并非虚话。
“你还不知道吧，孟棠喜欢…”说到这谷恬又离温嘉淇近了几分，像是要贴到她身上。她压低声音：“她喜欢周辞，高一就喜欢。”
“不然你物理那么好，怎么不问你，反倒问周辞。”
说着又一拍大腿，情绪激昂的说：“这不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谷恬的声音就像一颗地雷，炸在宁静的教室里，格外惹眼。惹的别人频频回头看。
周辞和孟棠闻声也回头看了一眼。
班长林珈一坐在讲台上管理纪律，闻言 抬头给了谷恬一记眼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谷恬连忙噤声。
温嘉淇压下心中的震惊，又开始后悔不该和孟棠换座位。
一抬眼，就看到周辞正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拿着铅笔在孟棠的练习册上勾画着。讲题的模样格外认真，一旁的孟棠应该听懂了，弯起嘴唇，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温嘉淇不禁有些感慨，平时如冰山般的人儿，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笑的这么甜蜜。
看着同桌的两人，温嘉淇感觉心在往下坠。
本来熟悉的物理单位和做题公式此刻在温嘉淇眼里，就像是跳跃在电脑上的乱码。
温嘉淇在草稿纸上乱画着，一团乱七八糟的黑影跃然纸上，锋利的笔触划破了打草纸的边缘，发出呲拉一声。
孟棠倒没在温嘉淇的座位上久留，问完了题，便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谷恬忍不住朝前翻了个白眼，呼了口气：“终于走了，她走了空气都清新了。”
温嘉淇拿起笔袋和卷子，换回了自己的座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是女孩子的香水味。
不知怎的，温嘉淇皱了皱鼻子，觉得有些刺鼻，并不好闻。
物理试卷的压轴题卡住了温嘉淇，她正歪着脑袋思索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会怎么不问我，啧，免费的便宜还不占。”周辞挑了挑眉。
一脸懵懂的温嘉淇看着少年那双好看的手，将物理试卷放置在两人中间，又抚平她摩挲出来的微小褶皱。
撕下一张黄色的草稿纸，一边念着题目的已知条件，一边画着图。周辞的解题方法可以称得上是有些诡谲了。
温嘉淇恍然大悟。
周辞的字很好看，让温嘉淇一个女生都自愧不如。没有日积月累的练习是写不出来的，少年的字挺拔有笔锋，不像大多数男生写出的字松松垮垮，像狗爬似的。
温嘉淇想到了一句诗：挥毫列锦绣，落纸如云烟。
许多年后，温嘉淇依然记得少年为她讲题的画面。
骄阳透过玻璃，光影斑驳的照在试卷上，是青春，他们正年少。
不知不觉离月考就剩下几天了。听谷恬说，考完杨帆就要重新调换位置。
不知道是按照成绩自己挑选座位还是帮扶式选座。
不管哪一种排法，温嘉淇知道自己和周辞再做同桌的几率都很小了。
想到这儿，温嘉淇蔫蔫儿地趴在桌子上，像被风吹得耷拉头的小花，提不起兴致。
谷恬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里头还有清晰可见的冰冰凌子，看着十分冻人。
恶作剧般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温嘉淇的脖子上。
温嘉淇被惊了一下，随即打了一个哆嗦。
心中的烦躁也被谷恬搅和了，温嘉淇站起身，劈手夺过谷恬手中的矿泉水瓶，往她的颈窝里塞去。
谷恬缩着脖子，一边咯咯笑着，一边躲着温嘉淇的攻击。退着退着，就到了教室门边。
谷恬拉开教室的门正欲往外跑去，正好有人进来。两个人谁也没注意谁，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起。
孟棠手里的咖啡没端稳，啪嗒一声垛到了地板上。
因为角度原因，大半咖啡都撒到了温嘉淇身上，褐色的液体在白色的校服上十分显眼，显得温嘉淇有些狼狈。
只有几滴溅到了孟棠的鞋子上。
谷恬自知理亏，连忙后退一步，蹲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纸杯，递过去：“对不起呀，刚刚我跑的有点急。”
谁料到孟棠竟径直白了俩人一眼，杯子接也没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谷恬看到温嘉淇身上大片的咖啡渍，火爆的小脾气瞬间被点燃了起来：“你怎么……”温嘉淇不想让事态扩大，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将谷恬往外推：“走，快和我去洗手间洗一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谷恬卖力地给温嘉淇拭擦着身上的污渍，小嘴叭叭的不停：“哼！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吧！你身上被她泼了咖啡，她居然还朝我们翻白眼，什么人呐！”
又愤恨的补上一句：“周辞肯定不喜欢她这种女生！！！”
白色的校服上衣不仔细看看不出端倪。
看得出来谷恬被孟棠气的不轻。
只是温嘉淇对这种人际交往关系比较迟钝，别人对她什么态度都无所谓，她也不太注意。好像在学校里只有周辞的举动才牵动着她。
但面对今天这种情况，使温嘉淇对孟棠的印象直接恶化。
考试的前一天，林珈一开完级部里给班长开的例会，将考场座号的单子张贴在讲台旁。
温嘉淇等人流散去，才慢悠悠地揣着手去看自己在几考场，一共有38个考场，温嘉淇在第二考场的40号。
周辞则是第一考场的1号。
离他好远，温嘉淇神色有些黯然。
——
考了两天的试，温嘉淇有些晕头转向。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树叶的罅隙洒落下来。
令人体感舒适，有些乏乏的，想睡觉。
温嘉淇懒散地趴在桌子上，手中拿了根笔在转，心里想着中午吃点什么。
坐在讲台上看班的杨帆咳嗽了几声，拍了拍手：“各位，先吧手头上的笔放一下，我开个班会。”说着走下了讲台。
杨帆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周辞：“你去后面，周辞，给我拍两张照片。”
“嗯，好。”
“月考结束了！意味着国庆节假期即将到来！今天我主要是强调一下安全问题，开个安全班会。”
杨帆的声音被讲台下的欢呼声和口哨声掩埋，一时间教室里闹哄哄的。
杨帆不怎么讲究形势，也不觉得被冒犯，能和学生打成一片。
等教室里的声音变得稀稀拉拉，他才伸手拍了拍桌子
：“大家兴奋的心情我非常理解，这几天我忙着看卷子，成绩估计放假前就出，希望等成绩出了，各位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戳人专往疼处戳，说的就是他。
底下传来一片哀嚎。
下课铃响，杨帆又补上句“运动会十一月中旬举行，大家踊跃报名，期待咱们理科实验班除了在学习方面，在运动方面也斩头露角！”
温嘉淇从小就不喜欢运动，甚至小时候走路都比同龄人晚，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体育委员苏顾陇拿着报名表，一个一个的询问：“要报名吗，报吧报吧，重在参与嘛拿不拿奖无所谓的。”
女子1500和3000的报名一如既往的冷清。
今年四中把3000的项目去了。
苏顾陇看着有些可怜兮兮。
谷恬像没骨头一样斜靠在温嘉淇身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的直起身子，朝苏顾陇招手。
“哎，苏顾陇，我要报名”
苏顾陇就像看见救星一般，朝谷恬快步走了过去，殷勤道：“给，看看报什么。”
谷恬沉吟片刻：“我要报女子跳高！”
恰好路过过道的江煜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倒着折返回来，不可置信道：“什么！你要报跳高！？有杆儿高吗你！”
说罢，脚上装了风火轮似的窜了出去。
谷恬怒火冲天，冲江煜跑走的方向嚷：“瞧不起谁呢，死江煜，就跳给你看，亮瞎你狗眼！！！”
西沉的落日，把缕缕落寂的橘红涂满天际，显得有些清冷，一会儿夕阳被黑暗吞噬。
晚自习下第一节课，月考成绩和排名也出来了。
一时间，讲台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根针都插不进去。
“我去，周辞又是第一啊！”
“我辞哥什么时候不是第一。”
讲台上的咋呼声令温嘉淇心一动。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只听见他的名字就会心跳加速。
下了课，温嘉淇转到讲台前，顺着成绩表往下缕，一、二、三……二十一，第21名。重点班的这个位次，放在级部也算佼佼者，但是离他还远。
理综正常发挥，物理这次题偏难，温嘉淇考了满分。
本来温嘉淇对于语文考试自我感觉良好，结果分一出来直接傻了眼——83分。
可怜兮兮的两位数在重点班的成绩表上显得十分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