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初见
窗外的天空一片迷蒙,细密的雨丝如珠帘般垂下,滴滴嗒嗒地敲打着窗户,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窗外与屋内仿佛是两个世界,温嘉淇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笔轻轻放在桌上,暂且放下那令人头疼的物理题。她微微抬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雨水模糊了视线,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七七,出来休息一下,吃点水果!”
是温志东。
温嘉淇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回应道:“欸,来了。”她放下手中的笔,吸拉着人字拖,往外走去。
推开门,温嘉淇来到客厅。
一眼便看见温嘉毓正四仰八叉地斜倚在沙发上,一只手无聊地摆弄着遥控器,另一只手则抓着一颗苹果大口啃着。
看到温嘉淇出来,温嘉毓黑黢黢的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冲温嘉淇喊道:“姐,你可真磨蹭,快来吃水果,可甜了!”
温嘉淇笑着走过去弹了温嘉毓的脑袋一下,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用牙签叉着的苹果,咬了一口,果然清甜多汁。
温家姐弟俩在z城四中,接着便上高二了。姐弟俩都是理科生,温嘉淇自小就是理科学霸,在理科实验班,温嘉毓在普通班。
“马上就要开学了,你们俩都准备好了吗?”
傅莹笑盈盈地问道。“嗯,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妈。”温嘉淇依偎在傅莹怀里,乖巧地回答道。
傅莹看着一旁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手机敲得噼里啪啦的小儿子,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一阵怒火冲天,起身揪着他的耳朵斥责道:“温嘉毓!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吗?你看看你,整个暑假整天不着家,不是泡在网吧打游戏,就是窝在家里睡大觉!像什么样子!”
温嘉毓嗷嗷叫着告饶“妈妈妈,疼疼!我再也不敢了,上学一定好好学习,你松手啊!妈!”
温志东和温嘉淇相视一笑又摇摇头,眼睛里满是无奈。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晚饭,坐在电视机前看了会儿电视。在普通人家是非常平常的时光在温家却是不常有的。一家人聚少离多是常态。
傅莹是z大的教授,工作繁忙,温志东是土木工程师,不常在家,经常往偏远的地方跑。
虽然一家人聚少离多,但温父和温母的感情稳定,如胶似漆。二人大学毕业后经长辈介绍认识,婚姻似乎没有倦怠期。
对于儿子和女儿的教育问题,二人也是秉持着富养闺女穷养儿的原则,温嘉淇和温嘉毓小时候,温志东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工作繁忙。傅莹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应接不暇。
温嘉淇的外婆宋蕴想为女儿减轻负担,看着粉雕玉琢的外孙女稀罕的很,便主动提出要把温嘉淇接到自己身边。
温嘉淇从小就跟随外婆在南方的一座小城生活,小城有个很美的名字,叫黎水。
温嘉淇与外婆的感情格外深厚,温志东和傅莹也得往后靠。因为从小不在父母身边,性格温吞内敛。直到温嘉淇上了z城四中,才回到了z城。
因为这个缘故温志东和傅莹尽力弥补着女儿,总是觉得对不起女儿,对温嘉淇像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其他家庭里但的姐弟无论多大,大多都是打打杀杀,温家的姐弟关系异常融洽,温嘉毓是个名副其实的宠姐狂魔。
为了姐弟俩到z城四中上学更加方便,温家搬了家住到了塔寺巷,一条历史悠久的胡同里,颇有人间烟火气息。
每到下班放学的点儿,巷子里火火热热的。
温家的三层小楼在巷子深处,细碎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缓慢的撒到了桌脚和地板上,像是天使遗落在人间的碎银。
因为刚刚搬家,温嘉淇嫌热不喜欢出门,对巷子的路况还不熟悉,想着错综复杂的道路,温嘉淇一阵心血来潮,顿时就起了轧马路的心思。
悄摸摸的回房间拿上手机和钱包,便吸拉着人字拖出了门。走过路边的小卖部,买了根冰棍,温嘉淇慢吞吞的吃着,听着经久不衰的蝉鸣声,享受着仲夏的静谧。
巷子里的街坊邻居们大多关了大门,透过玻璃窗户能看到家家户户亮着的灯光,夜晚的月亮格明亮,仿佛在为少女照明道路。 巷子里的道路本身就错综复杂,加之温家刚刚搬来,温嘉淇对这里尚不熟悉,在温嘉淇的乱逛之下,不出所料的迷了路。
温嘉淇站在一个三岔路口上,思索了一会儿。
按亮手机屏幕,怕打扰温志东和傅莹休息,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温嘉毓的电话。打了三通都是忙音,没有人接。
温嘉淇看了一眼手机,心中满是绝望——电量剩余1%。接着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不远处有叫嚷喧嚣的动静传来——是个网吧。温嘉淇下意识的用牙齿咬紧了冰棍的木棒,攥了攥手心,心中满是胆怯。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温嘉淇抬脚走了过去。心想去网吧待一会儿,借用电话机再给温嘉毓打个电话,总比在这傻站着好。
温嘉淇紧握着手机,有些无所适从地走进网吧,映入眼帘的是网吧前台,摆了各种各样的速食和烟酒。
偌大的躺椅上躺了一个人。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只露出一双长腿和些许脚踝,两条腿笔直修长大喇喇的敞着,蹬在椅子的斜杠上,带着些许散漫不羁。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板鞋,是属于不看脸都觉得长得帅的类型。脸埋在衣服里,像是睡着了,应是听见有人来了,半躺在躺椅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黑色棒球服也滑落在把手上,整张脸猝不及防地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温嘉淇直接看懵了,呆呆的注视着周辞,脑子像是掺了浆糊一样。
周辞对待这种目光像是习惯了一般,淡淡道:“成年了吗?”说着起身熟练的将未成年禁止进入网吧的牌子撂在柜台上。
他很高,目测1米85往上,手臂随着动作暴露出青筋脉络,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深邃的双眸,却闪烁着清澈明亮的少年气。温嘉淇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说话。
周辞也不着急,手指边敲打着桌子,边看着她。网吧的冷气开的很足,温嘉淇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磨娑着胳膊企图暖和一点“我迷路了,手机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座机打个电话吗。”温嘉淇满脸窘迫的说。
这时,一个约摸20来岁的男生走了过来“干什么呢,阿辞。”
周辞向温嘉淇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迷路了,用网吧的座机打个电话。”
说着周辞伸手扯过桌上的座机,拿起听筒,在按键上点了几下,递给温嘉淇:“好了,打就行了。”少年温热的手指擦过温嘉淇微凉的指尖,不由得令她轻轻瑟缩了一下。
宋和满脸了然的点头:“刚搬过来吧,这里路不好走是容易迷路。抬眼看向周辞,戏谑地笑笑:“我还以为你在欺负人家小姑娘呢。”
周辞忍不住朝宋和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傲娇道:“你什么毛病,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宋和算是周辞的表哥,还在上大学,自己开了个小网吧。
温嘉淇站在旁边,听着两人拌嘴,感觉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感觉心脏的那一块好像被填满了,在胸腔里狂窜。
有什么念头在内心疯狂滋长。
心脏充充盈盈的,有些呼吸不过来。温嘉淇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温嘉淇装作不经意,再次抬头,将目光投向周辞所在的方向。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周辞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像是受了惊吓的幼兽般,慌忙移开了视线。周辞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用得着吗。
趁着周辞和宋和扯闲篇,温嘉淇知道了网吧是宋和开的,周辞只是帮他看一会儿店。
温嘉淇在座机上拨着温嘉毓的电话,手里紧握着电话线,心里祈祷着温嘉毓接电话。
随着嘟——嘟两声,电话总算打通了,温嘉淇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握着听筒的手心浸满了汗水:“喂,温嘉毓,我迷路了,手机也没电了。在巷子里的网吧里,你快来接我。”
听筒里传来温嘉毓不可置信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温嘉淇你这都能迷路,你是路痴吗?我这就来,你在原地等着,不要乱走。”
随着电话挂断,温嘉淇感觉到气氛好像又凝固了。时间已经很晚了,连网吧都要关门了。
宋和不再和周辞闲扯,转向温嘉淇:“家人快来接你了吧,以后记得一个人晚上不要出来了,迷路了不安全呀。”“是啊,今天多亏了你们,谢谢。”温嘉淇红着脸道了谢。
一旁的周辞从躺椅上起身,捞起躺椅上的棒球服,绕出柜台:“没客人了,关门吧,顺便把人家送出去。”
周辞的衣角擦过温嘉淇垂在一边的手指,温嘉淇嗅到了一股清冽的洗衣液的味道,像是柠檬味。
三人一起朝网吧门口走去。宋和双手在卷帘门上摸索了一下,然后一使劲,“哐当”一声将卷帘门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