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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想保护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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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她被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你们要把她打死了!

    我手也一直在抖,来来回回给她擦拭伤口。后来终于完成了,老医生拿黄沙布给她贴主要伤口。

    我眼睁睁看着她远离我,脚步不受控制追过去:“李欣……”

    李欣的脸被打肿了,老医生主要看了看她的脸,一阵忙活后才感叹:“还好脸没破,不然就破相了,回去后要好好照顾。”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诊所里安静得可怕,我将所有灯都打开,然后坐在李欣旁边看着她。

    我两个手臂都酸了,公主抱并不浪漫,最起码现在不浪漫。

    一直逛到天快黑我才回去,买了几个面包,心想她好起来没有呢。

    父母震惊于我的行为,我父亲的暴脾气还没消去,他怒骂:“你到底干什么?滚开!”

    后来天亮了,老医生过来了,她看了看李欣的伤势然后说没大碍,修养几天就可以活动了。

    我就努力将李欣抱起,她很轻很瘦,我并不费力。但我父亲火大,一脚踢过来:“我问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早恋、瞒着我们花钱,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钱!”

    老医生让我们不要吵了,母亲甩出一点钱给他就走。

    等李欣的伤口处理完后她平静了许多,但已经疲惫之极,不一会儿就躺着睡着了。

    李欣一直没睁开眼睛,我才发现她脸颊肿得老高,估计睁眼都困难。

    她没有反应,我快速走动起来,然后又拼命奔跑。

    我跑过去又停了脚步,然后缓缓走过去。天黑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即将到来,她是要离开吗?

    结果就真的看见她在大马路边上站着。

    我心里说,妹妹,我背你了。

    这一天我都没有回去,老医生可怜我们,让我们住诊所了,只说别乱动药品。

    她又安安稳稳睡去了。

    母亲从来没见过我顶嘴,竟然被气得眼睛都红了:“你想想你以后,你大学呢?你买房买车呢?结婚生子呢?都是我们帮你操办,你根本不理解我们的辛苦。李欣她自己有钱就不该让我们养她!”

    李欣已经进去了,我上不上?

    我咬紧牙抱着李欣继续跑,母亲没拦了,父亲还在臭骂。

    我什么话都不想说,说了也没用,他们从来不会听我的,尽管我受到了很多宠爱。

    仅仅一瞬间我也开始落泪,或许她一直在哭,但我没注意到,现在注意到了几乎连力气都没了,忙停下来深吸几口气。

    但我回来后发现我房间的门锁住了,我心中一怔,默默地将早餐放在房门口又跑了出去。

    从镇上第一间房子延伸到我眼前的公路,公交车的强光飞快地扫视着,照亮了我的脚下,然后扫到了李欣的身上。

    去市场那边买早餐,回来给她吃。

    两人争吵起来,我大口呼着气,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很无助的,我现在比被打了还痛苦,泪腺几乎抽走了我所有的气力。

    我没理他,母亲赶紧过来拉我:“李辰,她不会有事的,你今天是怎么了?放下她。”

    我颤抖着开口:“很痛吗?”

    她还是掉着泪,我再也没询问过了,说话也在浪费我的力气。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等到某一刻,两道强光打了过来,公交车特有的声响响遍了耳畔。

    同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了,上一次是三年前,这一次是三年后,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被打得更惨,或许是因为她长大了,所以父亲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没办法,只得又将她抱出去,我必须带她去诊所。

    手指头捏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捏紧,李欣没有回头,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最后一班公交车。

    他这一脚差点踹趴我,我母亲就心疼了,赶紧拉住他:“你疯了是不是?好好说话动什么手!”

    哭腔打乱了我的节奏,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李欣一滞,看着远处来路的目光收回了。

    我抽着鼻子看看李欣,然后出去等着。但我并没有坐着,里间不是隐蔽的,玻璃窗是透明的,我站在外面看,老医生有点手忙脚乱地弄药水给李欣消毒。

    售票员喊我:“你上不上?”

    镇上的诊所有点距离,我抱着李欣一路狂奔,惹得无数人侧目,全都议论纷纷。

    抱她回房间显然是个错误,我暗骂自己傻逼,抱回房间干嘛?矫情吗?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翻身,然后脱她的衣服。她似乎潜意识里抗拒了一下,然后任由我脱了。

    她还在熟睡,小小的一张木板床上只有一张白布,她侧躺着,不敢让背脊碰到木板床。

    我不想他们看见李欣这样,甚至气骂:“看什么看?滚开!”

    我走到她身后五米左右就没上前了。我看着她逐渐模糊的背影,心中发堵,我想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好呢?

    我在她旁边看了许久,又有点怕她突然醒来会令我惊慌失措。所以我就去父母房间偷了点钱跑出去了。

    我让老医生帮忙,将李欣趴我背上了。

    结果回家一看,到处都没人,我房间里不见了她的踪影。

    镇上的诊所并不大,到处都很破旧,但这个老医生是个好手。

    如果现在不走,待会镇上的人起来了肯定又会围观嚼舌头。

    老医生也是慌了,说怎么打成这样了。我求他快点医治吧,他将棉布交给我:“你给她消毒,我要拿更多纱布过来。”

    我找遍了镇上,然后跑到了大马路那边,我隐约觉得她要离开。

    我在一旁擦眼泪,擦两下才发现没有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干了。

    但已经过去三年了,创口贴上都积满了灰尘,一些感冒药已经过期了。

    我声音压抑不住地发抖,我不想哭,但此时连手脚不听我的话了,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我忍着心疼给李欣消毒,她不时抖两下,痛得无法忍受。我在她耳边轻语:“没事的,没事的……”

    他们都吓了一跳,我完全不理,将李欣抱得紧紧的冲向诊所。

    镇上的人都相互认识,他们肯定在议论李欣。我心中的每一寸都弥漫着酸楚,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大惊失色,她去哪里了?赶紧跑出去到处找,天色已经暗了,镇上没有路灯,她能去哪里?

    我终于开口,结果一开口竟然带着哭腔:“李欣……”

    我将整个手臂都放过去,贴在她的背脊上,我想支撑着她睡觉。

    李欣一直没醒过来了,我不能再霸占老医生的诊所,我说我现在带她回去吧。

    我庆幸李欣被打的时候是卷缩着的,所以绝大多数伤口都在背上。

    我猛地抬头看她:“为什么要她的钱?你们是不是疯了?”

    我跟她在诊所里吵了起来,外面不知何时汇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神色怪怪地议论。

    我沉默着没理她,她进来看了看李欣,然后抱怨:“把钱交出来不就好了?”

    李欣动都不动,我侧头看看她,她竟十分安详,脑袋靠在我耳边,一点一滴的呼吸打过来。

    我在窗的隐蔽位置摸到了钥匙,然后开门进去,将李欣抱回了我自己的房间。

    药水和棉布他都给我了,我知道这怎么弄,就跟点药水一样。

    我哈着气蹲下,夜晚的秋风很冷人地刮着。

    出血的地方都要消毒,李欣就一颤一颤地抖着,那很痛。

    她只是背脊受伤严重,我背着她再好不过。

    她一直没醒,我快步地往家里走。初秋的晨风已经有些凉了,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这个问题,不是这个问题!

    快步回家,家里竟然空无一人。我父母已经出去工作了。

    我哀求着让他一定要救李欣,他让我出去等着:“没事没事,被打得重了而已,不会有事。”

    她并没有回头,就站在那里。天一旦黑下来,那些可恶的暗色就跟蝗虫一样弥漫得吓人,李欣已经完全笼罩在黑暗里了。

    像是拉响了长号,公交车哀鸣着停在了路边,李欣慢慢走过去,她还有很重的伤,走路并不好受。

    而且背着她走路让我想起了往事,三年前那个小家伙,总是缠着我的小家伙,要我背她的小家伙,现在就在我背上。

    我见他点头就赶紧又跑了进去,他拿着药水和棉布,让我将李欣衣服脱了。

    从天黑熬到凌晨,我数次睡着又很快惊醒过来,诊所里无声无息,清冷灯光下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而我母亲也过来了,她似乎在路上跟很多人叫骂了一阵,此刻怒气冲冲的:“真是一群多管闲事的家伙!”

    中午我弄了点吃的又回去,早餐她已经吃了,我再次将午饭放在门口,然后又跑出去了。

    我抱着李欣往房间走去,父亲又想打我,但母亲拦住了他。

    我不敢睡着,怕自己无意识将手臂抽回来,那样会让她很痛。

    我气得要疯了,嘴唇不断发抖:“她没问你们要过零用钱,她自己打工自己花,有什么错?”

    三年了,今天是我首次对她说话,可没想到说的却是这种话。

    以前她受伤了都是在家躺一两天就好了,但这次她的伤相当严重,我父亲没拿捏好分寸。

    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暴露了,她背上全是衣架打出来的血痕,半数全是淤青,还有很多伤口在冒血。

    我连连道谢,等他回家后立刻将卷帘门拉了下来,我受够了镇上那些人的目光了。

    她把医疗费带来了。我抓着脑袋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和无力,为什么会这样?

    她已经踏上车了,车上唯有的几个乘客奇怪地打量我,尽管谁也看不清楚。

    后来她的整个身体就不知不觉压在我的手臂上了。我笑了一声,总算可以为她干点事了。

    我心想真好啊。

    我顺利将李欣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锁上了。

    她已经醒了,把门锁住了。

    父母见我抱着李欣往外跑就急了,父亲臭骂:“你敢!让外人看到了怎么说?”

    多可笑,我母亲甚至不知道李欣被打得多惨。

    我忙说明白了,老医生又问我是谁打的。我说是父母,他轻声一叹,说造孽。

    我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沿着镇子走了一遍又一遍,我想回去看她,却又怕见她,她会怨恨我吗?

    刹那的光明,我看见她侧脸上的如雪死寂。

    我轻声说对不起,如果她醒着我或许没勇气跟她说,但她睡着了,我就说了很多遍对不起,她依旧安详睡着。

    在不留意的某个时候,忽地感觉胸膛湿了一片,满身血的妹妹侧头靠在我身上,眼角不断溢出泪。

    终于,到了诊所,我冲进去就叫那个老医生。他大吃一惊,赶紧让我把李欣抱到里间去。

    三年前她自己挪了进来,然后低泣着擦药,现在我将她抱了进来,疯狂地找药。

    走两步又止住了,她厌恶我,她肯定厌恶我,不然也不会急着离开,而且头都不回一下。

    我摇头了,车门关上,强光往远处打去,公交车在破烂的路上晃着远去了。

    母亲这才查看李欣的伤势,然后也惊到了,回头骂父亲:“你怎么没个轻重?打成了这个样子!”

    母亲惊愕,然后气苦:“你知不知道我们每天多辛苦?早上五点就要去市里给人干活,晚上八点才能回来,都是为了你们!她给人打工一年,一毛钱都没给家里,起码一万多,哪儿去了?她能用那么多吗?”

    我在外面喊:“我帮你可以吗?”老医生已经流汗了,他实在太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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