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下午一点半回到家，安淑芝正在厨房里洗水果，贺江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收回去看电视了。
看来他们应该都不知道视频的事。
陈佳渡松了口气，换好拖鞋走进去，捏捏豆佶的耳朵，把它的小窝、仿真鱼玩具还有猫砂盆放到角落，然后让它下来熟悉熟悉新环境。
安淑芝端着洗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看到她问：“东西是寄回来还是自己带了？”
“寄了大部分，也带了一点。”她回。
安淑芝说：“那正好。厨房里一些调料都快用完了，我待会发你清单，你跟江江出去买一下，回来让他帮你把行李带上来。”
跟贺江一起？她面露难色，婉拒道：“妈妈，这种事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麻烦哥。”
安淑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记不记得你上次把陈醋买成果醋了？”
“上次是……”
安淑芝接过话茬替她补充：“意外是吧，我知道了。”然后不由分说推着女儿往玄关走，陈佳渡还想挣扎，眼见贺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事已至此，只能躺平。
两人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陈佳渡径直往自己的车位走去，突然被叫停：“开我的车去？”
“随你。”她转了下脚跟，跟在他后面。
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都说白a4黑a6是经典中的经典，但他们恰好反着来——贺江的车是台朱鹭白的奥迪a6l，刚提半个月，外观上和她的相差无几，但是坐进去能明显感觉到内部空间宽敞多了，后座堆满了炭包，没闻到什么甲醛味，反而有股淡淡的咖啡香。
那天晚上没来得及诧异，现在赶上了：“你开得还挺低调。”
陈佳渡印象中的富二代基操就是换车如换衣服，就算不是林少爷这个level的，起码也得从小被信托和自由包围的。
依稀记得某位高中同学留学刚回来家里给提了台macan gts，开了小半年屁股还没坐热又跑去澳大利亚旅游了，她爸给她在那边又买了台迈凯轮570gt。
而贺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贺珅流放了。
贺江不以为意，将她说过的话原原本本甩了回来：“够开就行。”
刚系好安全带陈佳渡突然意识到自己坐的副驾驶，于是又松开安全带准备下去。
贺江望过来，不稍一语便洞悉她心底所察：“副驾驶太亲密，后座不尊重人，不如坐后备箱。”
陈佳渡摁在门锁上的手一时没有动静，似乎在认真掂量他的话。
贺江叹气，“坐副驾驶是基本的乘车礼仪，少刷点视频，脑子都看坏了。”说罢不等她反应，探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啪嗒”扣住。
她努努嘴，没说话。
车子驶出霓虹湾，距离最近的沃尔玛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贺江推着购物车跟在陈佳渡身旁，全程没看手机，都在关注她。
陈佳渡嘴里一直念叨着各种名称，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两眼，生怕忘了。而贺江的任务就是检查她放进去的调味品是否有误。
不知道为什么贺江感觉到导购总是向两人投来似有若无的警惕目光，陈佳渡也后知后觉发现了。
但两人都搞不清情况，他们看着也不像会逃单的人吧。
直到有人上来提醒：“不好意思二位，我们这里不让女士坐购物车拍照的。”
陈佳渡：“……”
请问她有一秒流露出这样的想法吗？
贺江颔首示意：“谢谢，我们知道了。”
“！”
那人离开后陈佳渡质问：“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而且我哪有想坐购物车了？！”
贺江云淡风轻道：“油买错了。”
上一秒还在质疑的人下一秒就分心去看手上拿的油，经过对比，果然，照片上的是特级初榨，而她拿着的是混合橄榄油。
“嘶——怎么长得这么像啊。”
贺江提醒她：“右手边第二排前面才是。”
“哦哦，好像真是。”
于是她非常愉快地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安淑芝不着急用，两人磨蹭了近一个多小时终于买完东西前往收银台。
主要是陈佳渡看见宠物用品有些走不动路，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买的后果就是购物车上面下面都堆得满满当当。
一个到小腿高的蘑菇墩墩猫抓板、十只内含天然猫薄荷的小老鼠玩具、猫咪蹭毛组合器、趣味飞碟猫盘等等等等。
结账的时候贺江注意到里面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小朋友玩的萝卜玩具——
十二只胡萝卜布偶卡在底座上，每个都可以拔出来。
他脑补了一下不久之后陈佳渡趴在地上满屋子找萝卜的样子，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正百无聊赖盯着显示屏计数的陈佳渡闻声转头，很快反应过来他在笑什么，瞪了他一眼。
结算完陈佳渡掏出手机，刚要打开二维码界面，就见到贺江先她一步支付了，她听着支付宝的机械女声默默收回手机。
收银员把小票递过来的同时指了下门口的方向，脸上洋溢着热情：“周四有情侣合照免单活动，在门口的展示架上晒照，集满一百个路人的点赞就可以免单哦。二位颜值很高，要不要试一试呢？”
陈佳渡卷起小票套在食指上，不想给收银员留下心理阴影，便先说：“不好意思啊，我们不是情侣。”然后再看向贺江，“哥，你下次可以带嫂子来。”
贺江默不作声，推着购物车兀自离开。
收银员无法形容这一刻自己的内心戏有多么精彩，何止是颜料盘打翻，面上保持高素质微笑送走他们：“欢迎二位下次光临。”
坐回车上贺江先是打开照明灯，然后从置物柜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什么？”她晃了晃，有些响动。
贺江没直说：“拆开看看。”
陈佳渡动手拆开大盒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三个小盒子。
珍珠三件套——耳钉、项链、吊坠。
盒子边上有个小小的印刻，是国内某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的logo。
耳钉是两颗正圆的13mm南洋金珠，白里透粉，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修饰；项链是8mm的深蓝巴洛克异形串10mm的大溪地黑珍珠，单链可叠；吊坠是14mm的冷银光澳白，配了一盒仔链。
它们璀璨玲珑，美丽到没有一个女人会不为之心动。
陈佳渡当然不例外。
她咬了下唇角，“这是生日礼物？”
“嗯。”贺江应下，“戴上试试。”
陈佳渡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糯米白的鸡心领毛衣，像是为了试戴特意换上的。
陈佳渡随便扎了下头发，拉开遮阳板的镜子，逐一戴好，换了好几个角度欣赏。
地下车库的光线不大好，偏偏她亮如明珠。尤其锁骨间那颗细小的黑痣正好被链条遮住了，脂玉白皙的大片皮肤，说不出人衬珍珠还是珍珠衬人，靓得发光。
当看到它们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应该出现在哪里。
和他所想一样完美契合。
贺江稍微拨弄了一下项链的位置，冰凉的指尖触碰温热的脖颈，她瑟缩一下，那颗黑痣重新露出，似呼吸轻微起伏。
凝睇良久，不肯就此收回目光。
陈佳渡的手抚在那颗硕大的珍珠上，半掩半就藏起，火红的寇丹如少女般欲语还休的羞赧直直映入他的眼底，激起混不自知的战栗饥渴，兴奋又隐秘，雀跃又炽盛，撩心烧肺。就这样一寸寸爬过她小巧的耳垂、微翘的鼻尖、柔软的嘴唇、脆弱的脖颈。黏在这里，不再游移。跃动的青色血管是树叶错综的脉络，是情人千百次柔昵的啃啮，是睽违已久的爱""欲的导火索。
喉结上下滚动，他倚回去漠然阖眼，清冷覆盖冰层之下的饮鸩止渴的狂想曲，降下一点车窗透气。
“商场看到就买了，你戴着挺漂亮的。”
是吗？陈佳渡捻着耳钉出神，她可不记得这位设计师什么时候在专柜售卖自己的作品了。须臾，微乎其微地呼出一口气，绷紧的身体随即松懈，脚背隐隐抽搐，头枕在靠垫上，仿佛脱力般道：“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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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佶的适应能力很棒，安适如常地缩起四肢趴在小窝里，听到脚步声像一道闪电嗖地窜了出去。安淑芝路过还以为它见到老鼠了，正走过去下一秒门就开了。
猝不及防对上安女士的目光，陈佳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做贼心虚般整理了一下没有任何问题的仪容仪表，连带着声音也略显局促：“怎么了妈妈？”
“没怎么。”安淑芝古怪看女儿一眼，随即指了一下蹭着她裤管的豆佶，“它刚刚跑过去，我以为有老鼠。”
“啊，这个。”陈佳渡抱起豆佶，给它捋捋毛，“要是真有老鼠的话，只能说明物业捕鼠能力不到位，我们的管理费打水漂了。”
安淑芝笑着让她别贫嘴，突然注意到她空空如也的双手，蹙眉啧了一声。
“怎么一点东西都不帮江江拿？”
“他说自己可以搞定的咯。”
“你啊你啊！”
身后电梯门叮地响了，安淑芝也顾不上女儿，连忙走出去帮贺江提东西，尽管什么也没提到。
“江江啊，薇薇他们几个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贺江说：“四点多吧。”
安淑芝点头，说：“陈叔今天放假，外来车辆不让进入，等会麻烦你去接一下，就开车库里那台埃尔法吧。”
他点头：“我知道了。”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陈佳渡闻言又掉头回来，笑眯眯地说：“反正要去接，麻烦哥帮我也接一下璐璐呗。”
“你这懒孩子。”
眼见安女士要揪她耳朵，陈佳渡脚底抹油溜得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楼梯上。
于是安女士只好转身念了贺江一句：“你也是，别总这么惯着佳佳。”
贺江但笑不语，用手机询问她。
贺江：【男朋友不来吗？】
陈佳渡：【没空。】
贺江：【你不去找他吗？】
陈佳渡：【你什么意思？】
贺江：【他似乎没有什么当男朋友的自觉。】
陈佳渡：【他约了我明天的时间。】
那边过了会回复——
【玩得愉快。】
陈佳渡太清楚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在试探两人的关系。
当然，她也很懂如何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