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艺术展在市文化中心举办，陈佳渡到的时候贺江他们已经在路边等了好一会了。
她是一个人来的，贺江特意换了身浅茶过膝绵羊毛呢大衣配西裤，绝对可以入选丈母娘最爱穿搭之一，然后打车去接女友。
得出结论——
谈恋爱的男人就是矫情。
陈佳渡今天出门戴了隐形眼镜，隔老远就看到站在展厅门口的一男一女。
未来嫂子栗色大波浪，身着同色系毛衣搭包臀裙，成熟妩媚大姐姐风格，挽着男友胳膊，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那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她将车停靠路边，绕到副驾驶从里面抱出昨晚在花店预订好的一大束花，然后笑盈盈地递给林徐薇：“嫂子好。”
林徐薇道了谢接过花束，那么大一捧，她人都几乎要被埋下去。
如陈佳渡想的一样：花衬人，人比花娇。
贺江及时从她手上接过花束，林徐薇腾了空，端看着陈佳渡。
事实证明女人发现美女时的目光更加□□热烈，本质上就是纯粹的欣赏仰慕，并非男人别有意图的打量加骚扰。
陈佳渡出门没化妆，只涂了唇釉，脸上素净得眼角的几颗斑都一清二楚。
林徐薇忽而轻轻撞了下贺江感慨：“佳佳本人长得比照片上漂亮多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眼见某人投来狐疑的目光，贺江云淡风轻道：“长大自然就漂亮了。”
显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有我的照片？”
“你有张初中的证件照夹在我的证件照里，理东西的时候掉出来，被薇薇看到了。”
“哦。”她将信将疑应下。
林徐薇：“好了，我们先进去吧。”
过安检后工作人员会给游客发放定制明信片。
上面标注外展主题是《春日来信》，内展是《黑白雕塑工厂》。
《春日》部分是欣欣向荣的自然山林风光，有山林有溪水有雀羽。最出彩的是两米高的仿真蝴蝶墙，斑驳陆离，流光溢彩。
馆内自然风循环，吹过书页，将它们变得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
三分钟切换一种姿态，或栖息枝头或扑棱翅膀，向来自诩没有什么鉴赏能力的陈佳渡都为之惊叹不已的程度。
展厅内部光源局限，大部分区域都是死亡顶光。因此虽然有提供免费反光板，大家还是选择利用一些小的补光设备。
林徐薇带了相机，贺江借用路人的补光灯给两位美丽的女士留下合影。
后面直到逛完《春日》陈佳渡都兴致缺缺，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他们在品鉴艺术培养情操，时不时荒腔走板聊些科技未来歌者文明；而她像被大人强行带去菜市场却满脑子动画片的小孩子一样，全程低头刷手机。
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徐薇胡扯两句话，防止这对情侣因为忘记她的在场从而做出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两个展厅之间有一块供游客休息的全封闭式休闲区，正中间摆放着一张u字型流动甜品台，在此游客可以凭借门票向工作人员领取红豆莲蓉铜锣烧。
该铜锣烧表面印有莲子泥制作成裱花膏的展厅名称，也可以diy文字。
林徐薇兴致勃勃地要自己动手，陈佳渡领了一个现成的，刚咬了一口，随即开始四处寻找垃圾桶。
贺江看向她，问道：“很甜？”
她忙不迭灌了两口水，“齁甜。”
于是他很自然地伸手从她手上拿过铜锣烧，就像小时候任何一样因为她不喜欢就会被自己处理掉的食物，也咬了一口。
“确实有点甜。”
她怔愣片刻，张了张嘴，“你就不能自己去领一块吗？”
贺江丢了铜锣烧，用纸巾擦掉指尖浮着的残渣，随口：“门票扔了。”
陈佳渡：“……”
林徐薇提着打包袋一回来就发现兄妹俩之间气氛古怪，使了个眼色问贺江，没得到答案，遂转头问陈佳渡是不是不喜欢逛展。
此次展会的操办方之一是林徐薇交好的学弟，当时她正愁三个人不知道去哪里，恰好学弟及时雨般赠送给她几张票，问过贺江后就定在这里了。
贺江当时的回答和现在如出一辙：“她喜欢的。”
闻言陈佳渡微笑道：“嫂子带我去哪里都喜欢。”
其实心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给始作俑者，喜欢你个冬瓜萝卜大甜枣。
坐了会林徐薇想去上厕所，把包递给贺江保管，然后问陈佳渡是否结伴。
“不去了。”
陈佳渡这边刚回复完孟樾的消息，朝她晃了晃手机。
银色挂链在光下折射出一道长斑，打在身旁男人的脸上，他被闪得闭了下眼，听到她说：“不好意思啊嫂子，我一会要走，下午有约了。”
“这么急吗？内展没逛，饭也没吃呢。”
“饭可以下次一起吃。”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使然，林徐薇猜到：“男朋友吗？”
陈佳渡笑笑，“是啊。”
“那让你哥送你去吧。”
“不用不用不用。”她连着说了三遍，“他都没考驾照怎么送我？”
完事轻拍贺江胳膊，抛出一个鼓励的眼神：“别忘了给我嫂子安排烛光晚宴啊哥。”
然后潇洒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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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渡回车里拿上衣服在附近的停车场洗手间更换。
她今天出门穿得特别暖和，长款羽绒服配加绒牛仔裤还有一条素色围巾。
这身适合见家人，但是见男友的话还得换一套。
脱牛仔裤的时候孟樾的电话好巧不巧打进来，陈佳渡不得已把手机抬起肩膀夹在耳后接通。
孟樾问她还要多久到，陈佳渡估摸还要二十来分钟，孟樾嗯了声，又问她中饭想吃什么。陈佳渡回火锅吧，毕竟火锅配冬天更佳。电话那头透出一声轻笑，陈佳渡嘟囔他笑什么呢，把脱下来的牛仔裤装袋，双手提着高腰百褶裙往上拎，拉上拉链后开始套半筒袜。她的小腿没有肌肉块，匀称得像藕段似的，穿半筒袜特别好看。
估摸孟樾也没事要问了，她说了句“那就这样吧，一会见”，打算挂电话，那头又问需不需要来接，她拒绝了，于是孟樾也说了句“一会见”，然后等她挂断电话。
换完衣服陈佳渡坐上车化妆，放下遮阳板镜子，一边刷睫毛一边想为什么女人会在刷睫毛膏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张嘴。
离上完妆只差最后一道工序。
秋冬嘴巴容易干燥起皮，尤其涂完口红可以干成东非大裂谷，陈佳渡习惯在口红下面涂一层唇釉润唇。
离奇的是她把化妆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唇釉，她明明记得带出来了。
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她降下玻璃，视线猝不及防与弯腰的贺江撞了个正着，安静对视三秒，各自挪开。
他探身搭在上面，将东西递进去，“你口红落凳子上了。”
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陈佳渡接过。
“这叫唇釉。不是所有的管状体都叫口红的。”
贺江：“有区别？”
“算了，说了你们男人也不懂。”
她旋开唇釉涂上，亮晶晶的，等了会再上口红，抿抿嘴，发出一声清脆的“啵——”。
有了口红润色整个人瞬间明媚，像一株亟待采撷的露水红玫瑰。
他压了下眉，站直。
“路上小心。”
“嗯嗯。”
陈佳渡轻哼两声，升上车窗，驱车扬长远去，后视镜里男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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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四十分钟后孟樾才见到自己美丽冻人的女友。
陈佳渡埋怨道：“今天高架堵车。”
随后两人一起进入商场，吃完火锅出来孟樾望着来来往往举止亲昵的情侣问了陈佳渡一个想问很久的问题。
“佳佳，你是不习惯牵手吗？”
在一起之后他们没有像别的情侣那样牵手或者挽着彼此走路过一次，每次都是各走各的。
虽然跟陈佳渡出门其实让他很出风头——在男人眼里女人和名车手表一样是值得炫耀的资本，毫无疑问陈佳渡是顶级限量款。
可是不知道是出于爱还是虚荣，他希望自己在陈佳渡面前是不一样的，至少他可以跟她牵手出行，和她的前任们区分开来。
陈佳渡声音有点冷：“我不大喜欢跟别人挽着走路。”
不出所料的答案，孟樾对于自己被规划到“别人”这一栏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即使是赛场上无敌手的辩手在两性感情中也是落于下风的那一方。
陈佳渡注意到他的情绪，决定弥补一下自己的男友。
“最近好像有部电影上映，风评还行，我们现在去看？”
“好。”
孟樾不仅知道这部电影，他还在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用手机订了票。
陈佳渡发现后笑他：“我怎么感觉你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书呆子。”
一个会在节假日筹划带她去玩，卡零点给她送花，吃一次火锅就记住她的全部喜好并且帮她布菜的人，会是唐璐嘴里只知道读书的呆子？
电影票是情侣专场，陈佳渡在购票界面发现普通场也还是有票的，某人的小心思不言而喻。她笑了下，默不作声收起手机。
两个人都不喜欢吃爆米花，开场前孟樾给她买了一支甜筒。
双旋风口味，一半草莓一半香草。
陈佳渡对除了草莓以外任何草莓味的东西都不感冒，于是问孟樾吃不吃，话脱口便后悔。孟樾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吃这个，她哦了声，慢慢吃掉另一边。
电影开场后照明灯慢慢熄灭，只留下四周一片昏暗不明。
情侣专场没几个是来正经看剧情的，放了才十分钟不到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陈佳渡保证没有一个人可以顶得住这种气氛且坐怀不乱，就算太监也不行。
她往旁边觑了眼，孟樾虽然盯着屏幕但时不时视线会飘过来，被她察觉后又立刻缩回，俨然心猿意马的样子。
陈佳渡忍不住想逗逗他，玲珑的上半身贴近贴近他的手臂，呼出的热气还带着甜筒的香味，喷得孟樾耳朵痒痒的。
“随机测试——
“刚才女主约男主明天几点见？”
孟樾大脑宕机，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见女友玩味地注视自己，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佳佳。”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两个字。
陈佳渡觉得男友这副纯情又可怜的样子可爱得不得了，她稍微起来一点，手臂环过对方的脖子，凑近，“答不出？答不出的话，罚你吃掉我嘴上的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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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快结束的时候孟樾给她读热评第一，据说在电影院看完这部电影走出去的情侣，淋到初雪后就会白头。
陈佳渡诧异：“你还信这个？”
孟樾不置可否。
陈佳渡不信这一套，她偷摸翻开天气预报果然提示局部降雪。
可事实证明没有雪只有雨，孟樾脸黑得像锅底，硬邦邦的口吻：“不过是营销号的手段而已。”
陈佳渡连连附和：“嗯嗯，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