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神经病吧。
柳宁不想听他教育自己，探身就想错开他下车。
这时候，她已经对他毫无礼貌可言了，避他如避鬼。
要不是冲着以前的那份恩情，柳宁这时候都该轰他走了，哪儿还会和他讲这么多废话，柳宁一直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凡事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委屈帮过她或是对她好的人，所以柳宁明明已经觉得很尴尬了，还是对沈十桉一忍再忍。
沈十桉默默跟在她身后，他俩的影子都被拉的很长，重叠在一起，叠在身后，看起来格外亲密。
沈十桉弯了弯唇，是很难，柳宁不是说只是单纯拒绝了他，甚至是拒绝了他追求她的机会。
可他从没想过放弃。
他认定一件事时是很有耐心的，就像刚刚对柳宁说的那句话一样，无论她之后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沈十桉都已经决定了要永远陪在她身边，这不是玩笑话，这句话的意思是，哪怕以后柳宁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他，哪怕她会得到自己的幸福，沈十桉都不会背叛喜欢她的那颗心，他认定她了，所以决定与她死磕，拒绝他没关系，一直拒绝他也没关系，沈十桉永远会站她身边，他有这样的决心与耐心。
柳宁走着走着，突然转身回了下头，沈十桉双手插兜身影懒散地跟在她身后，见她回头眼睛泛着笑意，唇角也是弯着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表白被拒的人。
“怎么了宁宁？”语气是真的温柔。
柳宁打了个寒颤，倒不是他叫的肉麻，而是联想着他的那番表白后总觉得他说什么都怪怪的，她无视他，重新转回身，没打算应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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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沈十桉其实入眠有些困难，这段日子习惯了的又何止是柳宁，当然还有他。不过比他更难入眠的显然是柳宁，她躺在床上眼睛却瞪的滚圆，明明非常疲倦，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她翻来覆去了小半夜都没想明白沈十桉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早知道在车上时就别拒绝的那么干脆了，好歹听听这件事的源头在哪儿，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百爪挠心。
太尴尬了。
此时她和沈十桉的关系已经摆在了一个极度尴尬的位置上，尴尬到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沈十桉说的那些话，然后就是越回忆越清醒。
精神头是在天将要蒙蒙亮的时候枯竭的，柳宁恍恍惚惚地进入梦乡，浅睡了几个小时，醒来之后，昨晚没休息好的后果导致她头疼欲裂，柳宁撑起身子勉强打开房门去厨房找水喝，走到客厅一打眼就看见了沈十桉，他已经洗漱完毕把早餐摆好了，看见她还勾唇笑了笑，温润儒雅地说道：“来吃早餐柳宁。”
那语气从容的好像昨晚只是他的梦一样。
到底是怎么做到表白被拒绝以后还能表现的跟个没事人一样，难道觉得尴尬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吗？
柳宁的头还痛着，并且口干舌燥，她去到厨房里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一口气灌了半杯才把视线再次落到饭桌上，沈十桉布置的早餐非常精致，不知道是从哪个餐厅里点过来的，连盘子都是给运过来了。
“沈总今天怎么有兴致起来摆弄早餐了？”
沈十桉兴致勃勃：“你不知道吗？”
“？”
“庆祝我和你表白了的第一天。”
“……”
她不该问。
柳宁勾了勾唇，冷笑了下，没搭理他：“我要去洗脸了。”
“嗯。”
柳宁重新回到卧室，去到卫生间里给自己洗漱了一番，脑袋这才慢慢清醒了点，明明拒绝的那个人是她，怎么还能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他也太气定神闲了，看着就没把她的拒绝当回事。
柳宁理清了思绪，这才再次出了房门。
打开房门看见客厅里的沈十桉时，柳宁忽然又有点胆怯，她停在那儿。
该怎么面对沈十桉呢，柳宁还没想好。
男人倒是气定神闲的多，他示意说：“站那儿干什么，过来吃早餐先。”
“……”柳宁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坐下，提醒地说道，“沈十桉，这是我家。”
怎么他这主人的派头越来越足了，显得她才是那个局促的客人一样。
这一大早上的，又不高兴上了，沈十桉瞧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反倒更觉高兴，没来由地弯了弯唇，称赞道：“是吗，我觉得你家挺自在的。”
“你什么时候走？”柳宁问道。
“可以不走吗？”沈十桉试图挣扎。
柳宁决定未改，面色淡然：“不能。”
“……”沈十桉叹了口气。
但没再继续说话，看起来不像是会继续赖在这儿。
否则他一定会继续摆出那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笑脸，此时此刻，沈十桉的笑意淡了一点，微低着眼吃着东西，像被抛弃的失落小狗。
看他这样柳宁心里其实也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点难受，她不想这样的，她不想两人之间是这样的，她对沈十桉其实是很感激的，曾经她觉得无论以后他向她提出什么要求，柳宁都不会拒绝，可是原来还真有她答应不了的。
喜欢……怎么听都是很遥远的词汇。
柳宁无法将这个词汇安在他的身上。
柳宁对他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心思。
“你等会儿去哪儿？”柳宁问道。
“去剧院。”
柳宁抬头看向他。
沈十桉多解释了一句：“剧本上的事情还没结束呢柳宁。”
言外之意，他即使离开她家了，他俩也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要见面。
柳宁搁下餐具，顿住身子，抬头看他，眼睛一如既往的冷静与决绝：“沈十桉，我以为我已经拒绝的够明显了。”
“当然。”
“那你——”柳宁停顿一瞬，决定还是直说，“是不是就没把我的拒绝当回事？”
她的语气很轻很淡，却很有分量，仿佛利剑，逼得沈十桉不得不直面他们之间的问题，这个时刻，他没办法再继续选择避而不谈。
“好，我知道了。”沈十桉看向她的眼睛，郑重地承诺道，“放心吧，柳宁，你如果希望我们之间保持距离我就遵从你的想法，今天我就会收拾好东西离开。只要你高兴，我怎样都行。”
“其实你不问我我也会走的，只是想，走的再轻松一点。柳宁，我喜欢你，但也不代表我就非要和你在一起，我只希望你能真的高兴，真的自在。”
“沈十桉——”柳宁想说点什么。
沈十桉却仿佛有预判一样，煞有介事地立刻打断她：“好了你别说了柳宁，我心脏这儿已经够疼了，你别再往那儿撒盐了。”
“……”正经不了一分钟。
柳宁不再理他，只要他会走就好。
柳宁实在不擅长处理这种棘手的关系，还是眼不见为净好。
——
——
柳宁坚持不坐沈十桉的车去剧院，两人又在小区门口掰扯了半天，最后以沈十桉没拗过柳宁气鼓鼓地开车离开结束。
他太佩服柳宁的倔脾气，又没办法，走的时候只好一摔车门以此泄气，柳宁不但不感觉到害怕，还莫名的勾了勾唇，觉得有些好笑。
然后，柳宁是坐地铁去剧院的，因为这番争执，柳宁今天到的有点晚。刚到谢晚凝就叫了她，于茉薇，还有另外一个女生过去，说是聊一下剧组选角的事儿。
编剧在办公室里面，她们三个都等在门口，柳宁来的最迟，到了就被于茉薇缠着问到底什么事儿，她不像是会迟到的人。
柳宁说有点事耽搁了，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于茉薇放心地点点头，又问：“沈先生今早来的时候脸色可臭了，你们两个吵架了？”
于是刚刚把这件事忘记了的柳宁又想起来了，想到他那副臭脸实在没忍住又弯了弯唇：“他这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三百六十天都在生气，你别管他了。”
“哦。”
她俩聊的声音不大，但走廊安静，多少还是被那个女生听进去了点，女生叫许洁，她和柳宁，于茉薇都是谢晚凝亲自带的学生。谢晚凝的学生不多，她们是所有学生里同个年龄层的，同一时间跟着谢晚凝学习，同一时间毕业，同一时间进到剧院。但许洁一直和她俩性格不合，应该说一直和柳宁性格不合，因为谢晚凝曾赞过一句柳宁的舞感比许洁更好。
三人都是翘楚，跳舞这么多年也都是各有各的粉丝，其实没有说谁跳的更好，只是说舞蹈风格不太一样。
但悲感的东西往往更能打动人，柳宁身上是三个人里唯一拥有这种东西的人。
从小时候到现在，许洁一直是对柳宁针锋相对。
“现在都是这么晚来剧院的啊柳宁？”
柳宁看过去。
许洁抱臂倚门框上，闲散地笑了笑，讥讽道：“也是，说是公平竞争但其实你根本就不用着急，毕竟你和沈总认识，你只要一招招手，女主角就是你的了不是吗？”
柳宁早已习惯她的阴阳怪气，也没生气和在意，只笑了笑，解释了一句：“我没打算去争取。”
“好一句根本没打算去争取，那你站这里干什么？陪你的好朋友于茉薇？柳宁，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
于茉薇听不下去了：“许洁你过分了啊，这还是谢老师办公室门口呢。”
到底有所顾忌，许洁冷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柳宁。”
这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三人皆把目光投了过去，出声的是沈十桉，他从走廊后面走过来，只望着柳宁。
大概还在较真早上的事，脸上的表情并不算柔和，脸庞还是有些冷着，他生气柳宁是知道，但是生着气又和她说话干什么。
柳宁不知道沈十桉又要作什么妖。
“怎么？”
“站这么久怎么不进去？”
“谢老师在和编剧讲话。”
“哦。”他双手插兜，没说非要进去，反倒陪她站在了门口。他看了眼许洁，问道：“刚刚在讨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