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凑热闹的代价
“刚刚那鸡鸣之声和之前在周家听到的一样突兀，如果我没猜错，那天晚上在周家的就是这群小鬼中被点兵点将点中的一个吧，至于鸡鸣之声应当源自那个货郎送出的公鸡玩具，难怪总觉得他身上透着古怪。”叶瑶尝试着分析，望向司徒玄。
“嗯，原本以为他是为了保护周家小孙子，如今看来，他大概是为了保护这群小鬼。”司徒玄接着叶瑶的话题分析。
“他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一旦他们和你起了冲突，你极有可能灭了他们，所以，这阵法也是他的手笔？”叶瑶惊叹道，手上捏着司徒玄的力量一紧，才发现司徒玄竟然一直没松开牵着自己的手。
“嗯，可能进村的第一晚，他就已经盯上我了。”司徒玄并没注意到叶瑶盯着自己的眼神变化。
“你会有危险吗？”一想到在她面前无所不能的司徒玄也有可能面临各种危险，叶瑶突然感受到那种似曾相识的无力感。
“危险总会有的，谁都一样。泰然处之就好。”行至山脚下，司徒玄松开了叶瑶的手，二人并肩，缓缓走在乡间小路上，月光很是偏心，只将叶瑶的影子拉得老长——
司徒玄和叶瑶回到周家时，天还没亮，两人进入周家大院之前，司徒玄确定只有阿宝和纸人在一块儿后，施法解除了纸人的术法。
阿宝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叶瑶冒了一股白烟变成了一片纸人，轻飘飘地落在床上，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世界观受到严重冲击。还好叶瑶紧跟着从门外进来，抱着阿宝亲亲，阿宝仔细嗅了嗅，确定是叶瑶身上的气味，才嗷了一嗓子，骂骂咧咧的抱着叶瑶的手啃。
“这招不能老用，不然孩子容易变精神病。”叶瑶调笑着看向司徒玄，“诶，如果我不在了，你倒是可以找个纸人帮我长期照顾家里人和阿宝。”叶瑶玩笑般说道。
司徒玄并没有搭茬，对于世间万物的兴衰更替，他本无意多做关注，从生前到死后，他执着的一直是对天道的探求和术法上的研修。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有点讨厌身边这个聒噪的将死之人，动则把“死后怎样怎样”挂在嘴边——
折腾了大半宿，叶瑶赶紧趁着天还没亮紧急补个觉，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敢这么折腾，算得上是“过把瘾就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叶瑶继续到村里打听关于货郎和游医的消息。司徒玄则留在周家，借着周大脑袋里取出的银针和周家残留的关于游医的气息，尝试利用术法找寻游医的位置——当然这种时过境迁残留的些许气息，能算出个大概都算是司徒玄术法精进，卓尔不凡。
见阿宝还在懒懒睡着，叶瑶便把它托付给司徒玄照顾，叮嘱他如果临时有事，一定记得把纸人保姆召唤出来带娃。
叶瑶本想继续去银杏树下探听消息，不料刚走到一半，就见村里连男带女，老老少少聚在一户姓李人家的院子里。
叶瑶凑上去问围观的村民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熟识的大嫂子解释说，李家有个十四五岁的儿子，今天早上怎么叫都叫不醒，不喊疼也不发烧，哪哪都正常，就是醒不过来。
他家找了先生作法，先生说孩子魂魄被脏东西勾住了，让大家把生辰八字都写在纸上，挑九个八字特殊的人帮着把孩子的魂魄叫回来。
司徒玄曾经告诫过叶瑶，不要随便把生辰八字告诉别人，以防别有用心之人以此作祟，她便无意参与，只是挤入人群旁观——不想挤着挤着就挤到了院中。
那先生身着一袭道袍，仙风道骨，美髯覆面，看上约莫四十多岁。叶瑶挤在人群中，先生正在翻查村民交上去的生辰纸条，左手不停地计算着，大概是在推八字。他抬头扫了一眼叶瑶，便不由分说地抓着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
“道爷，我我没写生辰，我不行”叶瑶急忙把自己往回扯，心想，好么，看个热闹还要把自己搭进去，我这体质以后真是不能什么热闹都凑。
“小友慈悲，你与主家小公子李昊有缘，救人一命，积福寿安康。”那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根红线拴在叶瑶右手中指上，红线的另一端，拴着昏迷男孩的左手中指。
“你这道士，好不讲道理，我同意了么你就”叶瑶分辨着，正欲解开绑在手指上的红线，不料周围村民纷纷开腔劝说——
“姑娘啊，救救小孩子吧，举手之劳的事儿”
“是啊，姑娘，看在周家秦大娘待你不薄的份儿上，救救小孩子吧”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反正事不关己，倒是乐得慷他人之慨，劝别人发善心。
按照叶瑶以往的个性，她有的是言语怼回去——举手之劳，你不举手；秦大娘待我不薄关你什么事儿，又关他老李家什么事儿——无奈眼下她还得在这个村混一段时间，查探一些消息。
所谓人在矮墙下，上吊不方便，道德绑架之所以存在，当然是因为它有效啊——罢了，反正不止我一个人，还其他八个人，应该不至于把小命丢了吧。
“行吧。”叶瑶犹犹豫豫地答应了，任由道士在那一顿忙叨。片刻后，道士手持桃木剑，挑起一道符纸，放到香烛前焚烧，叶瑶觉得有点不对劲——
“哎，道爷，不是九个人吗？怎么就我一个了？”叶瑶冲上去抓住道士持剑的手。
“小友命格特殊，一人抵万人，就不必麻烦其他人了”。说着道士扯着叶瑶的手腕和他一块脚踏七星，持剑的手上动作不止，口中念道：“去！”
未及叶瑶反应过来，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迷迷糊糊中，自己又走进那片黑气萦绕的山地——
穿梭过一片好似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后留下的小土包，又来到了那个空旷的场地，见到了那群神色诡异的小孩儿——围着站在中间的李昊，席地而坐。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脸上挂着一致的笑容，眼睛追随着叶瑶的步伐移动——这一回，他们看得见她！
叶瑶右手上系着的红线引领着她往李昊的方向走去，越来越近，她终于站在了李昊身边。李昊双眸沁墨，整个眼球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生机，他左手的红线随着和叶瑶距离缩短也越来越短，直至最后，二人的手牵到一处，小孩子们表情木讷地做出欢呼雀跃的动作，场面诡异，看得人后背发毛。
昨天带着李昊魂魄回来的小女孩突然站了起来，丢了个毽子在叶瑶和李昊脚边；然后又有一个小鬼站了起来，推了个皮球到场地中间；又来个小娃娃撒了一把弹珠；一个更小的秃头小鬼丢出了个长命锁
叶瑶一时摸不清状况，就眼睁睁看着这群小鬼把各种小孩子物品堆在自己脚边，揣度着，这是要我和小李出卖灵魂的对价吗？开什么玩笑，老娘差你们这仨瓜俩枣的。
突然，身边的李昊从口袋里拿出了个铁皮小人偶，也丢在了那堆玩具中间。
“不是，啥意思？你们攒了个项目叫共享玩具吗？”叶瑶用尚能自由活动左手上下翻找口袋，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老子没东西入伙，咋着吧！
只见包括李昊在内的所有小鬼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表情逐渐由木讷变得笑逐颜开，只不过这笑容逐渐狰狞可怖。
“玩具！玩具！玩具！”小鬼们拿手指着叶瑶，高声齐喝。
“都说了没有了，我这么大人，我喜欢的‘玩具’不方便随身携带，再说也不适合你们啊。”叶瑶打了个哈哈，试图甩开李昊的手跑路。
无奈这死孩子的手就跟钳子一样，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攥住叶瑶的手不放。叶瑶气得回首给了他一巴掌，也无济于事，李昊死死地站在原地，像个桩子一般，而叶瑶仿佛是被拴在桩子上的狗，急得团团转。
叶瑶被困在原地，又气又恼，见周围的小鬼都起身朝她这聚拢，个个伸着双手摆好了要掐死她的姿势。
“牛鼻子臭道士，你和这群小鬼是一伙儿的吧，挖坑围猎我那！”眼看着叶瑶要被蜂拥而上的小鬼掐死啃噬，她气得冲着天空大喊。
“小友莫急，你再摸一下左边口袋，贫道助你一臂之力。”老道士的声音传来。
叶瑶赶紧摸了摸左边裤子口袋，果然在里面摸到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未被禁锢的左手把纸展开，见到上面画了个复杂的符咒，背面是一段繁体字咒语。
“小友，指尖血，一笔画就，同时口念咒语，贫道助你和李公子重返人间。”老道士的声音飘来。
“老贼，你成心耍我吧，这玩意我都没学过，从哪起笔都不知道，你要我一笔化成，还要念咒，去你妈的！”
叶瑶现在大叫上当已经来不及了，围着她和李昊的那圈小鬼已经冲了上来，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鬼不知啥时候爬上了她的后背，张开满嘴细碎的尖牙，上来就在她白皙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叶瑶又气又恼，右手扯下那小鬼，像踢皮球一般一脚踢了出去，现下来不及分心咒骂忽悠她的道士，一边躲避着前赴后继扑过来的熊孩子，一边仔细研究那符咒的画法和咒语的发音。
终于，在她觉得囫囵个大概时，咬破了左手中指，闭着眼睛，边在空中勾画符箓，边念咒语，却在只差最后一笔，咒语即将成型之际，被一个小鬼嗷呜一口，飞身咬住了手指。
叶瑶气得一个头槌把小鬼撞飞出去，重新起式画符，这次她睁着眼睛时刻留意着身边的小鬼，左支右绌，应接不暇，眼看着要成功，又被一直杵在原地的人形桩子李昊背刺，猛地被撞了一下，最后一笔飞了出去。
叶瑶连捶带踹招呼了李昊一顿，屏气凝神，起势画第三遍——此番刚一笔下去，忽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不知是因为疼痛、气恼、还是焦急，她甚至顾不上越来越多，蜂拥而至的小鬼的攻击，用尚能自由活动的右臂紧紧捂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嘶吼——头疼得异常猛烈，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从天而降，拉着她原本被李昊钳制的左腕，轻轻地将她带出小鬼们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