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魂
小伙子讲述着关于鬼市的传说,眼中的笑意满溢开来,深邃的眸子黑洞一般充满了魔力,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叶瑶的灵魂吸走。
“今天可不是七夕,今天是农历七月”叶瑶在包里翻江倒海地找手机。
“可是明天是七夕啊,‘明天’十二点之前呢是农历七月初六,过了十二点之后就是七月初七了。”小伙子扑闪着鸦羽般的睫毛笑呵呵地说道。
“这玩意还带彩排的吗?还有,不要边说这么可怕的故事边这么直白地盯着人看,怪渗人的。”叶瑶用手遮挡了一下那令她心跳加速忘记呼吸的目光,“再说,我三岁以后家里人就不用鬼故事吓唬我了,你猜为什么?”
“那我不用鬼故事吓唬你可以做你‘家里人’吗?”小伙子终于绷不住边笑边打趣道。
“啥玩意儿?你不是应该问‘为什么’吗?”叶瑶也被小伙子出其不意地提问逗乐,笑得花枝乱颤。
“那多没劲啊,比起‘为什么’的答案,我还是更想知道做你‘家里人’有什么条件。”小伙子似乎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懂得怎样让自己更好看,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恰到好处,既不冒犯也不油腻,仿佛说得是什么清风霁月的故事,而不是这种没溜又满是调戏的话语。
“首先,得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吧。”叶瑶目光流转,莞尔一笑,“你好,我叫叶瑶,是名执业律师,希望你没啥事儿需要我帮忙,因为无论刑事案件还是民事案件,摊上了都很麻烦。”
“大律师啊,幸会。冤魂告状的案子接吗?”小伙子故作若有所思状,被叶瑶一个警告的眼神吓退了装神弄鬼的心思,“我叫余钟洺,钟楼附近开小饭馆的,和你正好相反,我希望朋友们有事儿没事儿都来找我玩,因为我就喜欢没事儿找事儿。”
“钟鸣,是钟鸣鼎食那两个字吗?”叶瑶用手比划着想在空中写出来她说的那两个字,后来发现笔画太多,显得这行为多少有些愚蠢,便放弃了。
“钟是那个钟,洺是三点水加个名字的洺,洺水的洺。”
“洺河吗?江北那个?”
“诶,你竟然知道洺河。”余钟洺瞪大了双眼,明显有些吃惊,却又夹杂着些其他的情愫,莫名有点惋惜和遗憾?“很少有人知道洺河,古时叫洺水,我小时候就住在洺水附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
“我上个月正好在武岭市开庭,听那里的朋友说起过。想家就回去啊,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只要想,回去能有多难。”叶瑶回答。
“那其次呢?”
“啊?什么其次?”叶瑶正怀古抚忧怅然若失不能自已的时候余钟洺不当不正来了这么一句,搞得叶瑶一头雾水。
“做你‘家里人’的条件啊,首先说完了,其次呢?”余钟洺那满是圆滑世故的脸上愣是挤出一脸天真。
“你这频道换的也太快了吧其次,就是别说骚话,在我们家只许我一个人说骚话调戏别人。”
“了然。”余钟洺做出了个恍然大悟额表情,“那最后呢?”
“最后最后,还没想出来,不是,我俩今天头回见面,还谈不到这么深入的话题吧,你那么执着成为我‘家里人’是不是惦记我的遗产啊?”叶瑶没好气的打趣道。
“确实,你身上的确有我‘惦记’的东西。”余钟洺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起叶瑶,调皮地笑着。
“弟弟,再调皮我报警抓你了啊,反正这业务我熟。”
两个人嬉笑着仿佛经年不见却又他乡相遇的故友,交谈甚欢。
昏黄迷离的灯光应和着周遭古香古色的环境甚是醉人,叶瑶恍惚中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误入了另一个时空,就像是余钟洺口中的“鬼市”,这里光怪陆离,绮丽诡谲,叶瑶所熟悉的那一套乏味的俗世规则在这里完全不适用
入行六年,叶瑶在律师这个鱼龙混杂的行业里摸爬滚打,实在不敢立什么清纯白莲花的人设,但是和弟弟one night这种事儿确实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抛开年龄这个叶瑶内心无比挣扎的点,余钟洺其他条件可谓无可挑剔,尤其长得好看,那双又撩又欲的桃花眼,目光流转,盯着人看的时候似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就如此刻。
“帮你这么大忙,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余钟洺调笑着看着局促不安找房卡的叶瑶。
拒绝了反倒显得我居心不良,思想狭隘,可放他进去就坐实了我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啃了又怎样?老娘没有啃的资本吗?
脑子里天人交战不可开交之时,突然,叶瑶感觉手指碰触到了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东西,心底猛地一沉,它怎么在这——那个绮丽华美的罗盘。
叶瑶小心翼翼地拿出罗盘打量,的确是它,黑底红彩的大器盒子包裹着精致小巧的纯铜罗盘,当然还有那颗摄人心魄的红色宝石。
“完蛋,这回要从被害人变成嫌疑人了。我明明记得把它还给老道士了,怎么给顺兜里了?”叶瑶一脸懵逼,苦笑着说道。
“呦,这东西可不简单,你从哪搞来的?”余钟洺看着叶瑶手里的罗盘出神,若有所思。
“你说的那个‘鬼市’。唉,说来话长,先进门再说吧。”本来忐忑纠结的男女情事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扫而光,叶瑶颓着脸,扫开房门,和余钟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期间余钟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瑶手里的罗盘上。
“是这么回事”叶瑶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冰箱拿了两罐啤酒,一罐递给了余钟洺。她呷了一口啤酒,冰爽沁心,适才被罗盘搅乱的心神终于踏实了,叶瑶简单地把今晚遇见余钟洺之前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
“所以,要不是因为这奇怪的罗盘和诡异的老道士,也没机会认识你。”叶瑶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喝完最后一口。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自己絮絮叨叨讲故事的时候,尽管余钟洺一直配合着她起承转合,给足了关注和情绪价值,但她总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心不在焉,一直偷眼溜着茶几上的罗盘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还回去喽,这么诡异的东西,多留在我身边一刻都觉得瘆得慌。”醉意慢慢爬上了叶瑶的脸颊,绯红的双靥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撩拨。说来也怪,今晚上连啤酒都不正常,当地啤酒这么大劲儿吗,怎么有点晕呢,叶瑶思忖着。
“那如果,你觉得害怕,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啊。”余钟洺凑到叶瑶身边。
叶瑶觉得脑子越发的沉,迷迷糊糊中一个身体倾轧过来,慢慢贴近,喷薄而来的气息令她隐隐觉得不安,今晚的事情太反常了,以她的酒量怎么可能一瓶倒。
她极力维持着身体和意识的清醒,拒绝着不断靠近的身体,但以她目前的情况看,这微乎其微地反抗倒像是为了增加情趣的欲拒还迎。
她感觉有人钳住了自己慌乱挥舞的双手,一只大手锁住了她两个手腕,死死扣在胸前,另一只手环过她纤细的脖颈,不轻不重地抓她的头发,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在耳畔传来,“我说了,你身上有我‘惦记’的东西。”
情人间的轻声细语,本该暧昧温存,叶瑶却感到一阵战栗,一种毒蛇般的湿滑粘腻感,沿着脊柱爬满了整个后背
这感觉不对,叶瑶不是未经人世的少女,她有过相濡以沫的爱人,也体会过男女之间旖旎之欢的快乐,绝对不是这种感觉。
此刻,那耳畔传来的不是爱人温润的气息,而是彻骨的寒凉,身边的这个人,他整个人都是冷的,从呼吸到触感
“放手,你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叶瑶拼命挣扎,试图用残存的意识和力量自救,只要让她抽出被钳制的手就行
然而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男人扑哧一笑,继续手上的动作,“你有件宝贝,给我好不好,在你那浪费了,多可惜。”
男人贴着她耳畔低语,叶瑶突然感觉耳廓一阵湿滑粘腻,一条没有人类体温的舌头沿着耳边逡巡踟蹰,一圈一圈
这本该温柔又撩拨的行为,此刻却没有半点温存的味道
下一刻,男人的舌头猛地侵袭了叶瑶的耳朵深处——那舌头以超出人类认知的方式,变得又细又长,如一条湿滑粘腻的蛇,不断地侵入叶瑶的耳道、中耳、内耳更加深入,仿佛下一刻就要沿着耳朵钻进叶瑶的大脑。
叶瑶头痛欲裂,感觉脑子要炸了,被束缚的无力感让她既恐慌又绝望,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个怪物手上了
突然间,她似想起了什么,问道,“是那个罗盘吗?你是不是想要那个罗盘,给你,无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赶紧放开我。”叶瑶用残存的意识和体力拼命挣扎咒骂着,边哭边叫,几近疯狂。
男人听到叶瑶提及罗盘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像是在迟疑什么,望了一眼茶几上摆着的罗盘,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叶瑶终于找准时机,抽出了被钳住的右手,顺势抄起果盘中的水果刀,猛地插进男人太阳穴
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叶瑶感觉整个人从桎梏中解放出来,脑子也逐渐恢复清醒,她看见自己的手仍旧死死地攥着细长刀柄,那把刀的刀身部分已经齐根没入眼前这个怪物的太阳穴。
可是,这男人本该狰狞可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可人的微笑,头上的伤口处竟然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反倒是叶瑶自己,因为用力过猛割伤了虎口,鲜血沿着手臂流淌,浸湿了衣袖。
男人像是突然间被鲜红的血液刺激到,原本还挂着诡异笑容的脸庞越笑越夸张,嘴巴裂到了耳根,露出森森白牙,眼睛眉毛变得又细又长,看着像要飞进发际线,整张脸扭曲得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从后脑扯住,马上就要撕裂
他声音也变得尖锐恐怖,如夜枭一般,“果然在你那,哈哈哈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着,男人不顾插在头上的尖刀,双手像一双翅膀般,携着阴翳向叶瑶扑来。电光火石的瞬间,叶瑶右膝上提,猛地朝男人隔膜处撞去,早已松开尖刀的右手在茶几上摸索着,抄到个东西就朝还露在外边的刀柄上砸去。
只听“噗”地一声,原本露在外边的刀柄也整个没入男人的脑袋,整把刀像钉子一样,被叶瑶抄起的罗盘整根敲进了怪物的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