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浴火逐风
“哦？老先生莫非以为寻死这么容易？”
那老头讥讽笑道：“大侠手段自然不用多说，对几个普通人都能下如此狠手，老夫生平未见，那可真是钦佩得很！”
林青听完差点笑出声，这老头道貌岸然的嘴脸，跟穿越以前追杀到家里的牵星观探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说的都是体面话，办的都是操蛋事。
“老先生好一副义正言辞！这么说勾结强盗的不是你们，封山毁林的也不是你们，戕害路人的还不是你们，是我错怪老先生了？”
“哼！”
“好！既然不驳我，那老先生就是默认了！”
林青笑嘻嘻又问了一句：“我猜长安周围冒出来的这些强盗，怕都是老先生的同党吧？~”
这次老头学聪明了，连想都不想，直接撇过头去：“是!是!是！大侠怎么问我都说是。”
“唉，既然老先生不愿意配合，那在下也只好当个恶人了！”
说着，他手上摁在老头肩膀上骤一发力，把肩胛骨捏得‘咔嚓’一声断成几块。
“啊！”
老头惨叫一声，大气吹起了胡子，白眼一翻站靠着墙壁晕了过去。
陶瑶探头探脑的从林青背后冒出来，看了一眼老头，问道：“林兄，现在怎么办？”
“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剩口气的，能说话的。再翻翻这几个身上都带了什么，我在洞里转转。”
“好。”
啧啧，没想到这老东西骨头还挺硬，林青对这帮人的底细越来越好奇了。
刚才为了阻止林青攻入巷道，场间的零碎小件基本都丢出去当武器了，也说明那些东西不算紧要，给林青排除了目标。
这地洞大小不过前后十几米，至于可能有价值的，也就剩屋中的几口大缸和草床，还有几人身上的带的东西。
他走到几张草床边上，捂着鼻子一脚一张床，全部踢翻，然后蹲下拿着小镰刀翻找了起来。
李二牛此时见林青陶瑶清场完毕，也从地洞口摸了过来，贴心的递过来一盏油灯，还在旁边举着一盏给林青照明。
“好汉，不如你们拿了银子赶紧走吧！待会若是寨子里发现了，纵使你们俩身手再好也禁不住围啊！”
这倒说的没错，天策府那帮人里，最起码有李世民和尉迟敬德两个黄庭境。再加一群久经沙场的武将，照样被围杀在玄武门下。
人被杀，就会死，这个世界还算公平。
林青回道：“怎么，兄弟怕我们过河拆桥？想赶紧轰我们走？”
李二牛叹了口气：“好汉不愿意信我就算了。”
“你安心带路就成，事成之后我不光放你走，等剿了寨子，再拿出一份盘缠送你。”
听罢李二牛也不再言语，默默退到了一边，任由陶瑶和林青两人低头翻找。
“林兄，过来看看，这人身上有票据。”
“票据？”
林青走到陶瑶身边，接过了泛黄纸张查看起来。
票据是从那油腻中年怀里摸出来的，还好没被血浸透。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各种食材、果品、酒类的数目，篆黑画红一片，让人看了就觉烦躁。
票据最下面用细笔写了几个小字，写着‘采筠楼五月二十计完’的字样。
五月二十，也就是上月中的时候。采筠楼是哪里？
林青把票据往陶瑶身前推了推。
“采筠楼？就在长安城里，好大一个酒楼，就在龙首渠边上，你们上次去阳川公主府应该路过了。”
“酒楼？。。。算了，回长安再说。”
说着林青眼珠子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随手就把票据塞进了怀里，起身朝着大缸走了过去。
他轻轻一掀，大缸上的木盖‘咣当’掉落在地面上，一股熟悉的气味瞬间就窜了出来。
林青用手捞了一把，掌中清澈无比，酒香扑鼻。
真是。。。酒？
难不成这帮人因为生意太差被赶出了长安城，跑到驼铃岭上搞封闭开发，妄想有朝一日反攻暗黑料理界，凭借着琼浆玉液夺回属于酒楼的荣耀。
不是，那也不对啊，你酿酒就酿酒，杀路人干什么？
林青望着酒缸和地上的盖子陷入了沉思。
“林兄，还有一张。”
“这是哪来的？”
陶瑶一指晕死老头，递过来一封信，说道：“他缝在袖口里的”。
林青接过信翻查了一下，只见封皮上的没有封条印章的痕迹，看来是还没来得及寄出去。
接着他把信摁在地面上，手持油灯向前推了推，小声读了出来：
“。。。半月前调整了白硝石的配比。”
“。。。已可做到清澈甘冽，外观味道与酒水无二致。目前最多保存三天，三天后依旧会散发臭气。下一步准备尝试改进容器，看是否能增加保存时间。”
这时老者瘫在地上被疼醒，睁眼正看到林青陶瑶凑在一起读信。
他见大事败露，牙根差点咬掉，怨毒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哎呦，老爷子醒啦？”
林青冲着老头晃了晃手中书信，笑道：“信我都都看过了，不如您来讲讲，这缸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哼，量你也看不懂，我跟你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啧啧啧，您不说也无所谓，无非是多费点功夫。那我就把信和你采筠楼的票据交到城卫衙门如何？我想他们一定对强盗勾结酒楼的故事感兴趣。”
“你。。。你找死！你不知道我背后牵连多大，你想交就交！要是金吾卫能管早就过来封山了！不信你就试试，我做鬼也要看着你全家惨死！”
就你？想到我家当鬼，还真不够格。
林青脑海里闪过一幅老鬼半夜上门找茬，然后撞到李世民暴打的画面，差点笑出了声。
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自从惹上了牵星观和当今皇上，兄妹俩情绪越来越稳定了。该吃吃该喝喝，每天都当从阎王爷手里偷出来的过。
他再也懒得废话，抬起一脚便送老头求仁得仁。
砰！
脚印子正盖在老头胸腔上，几根肋骨被踹的几乎塌陷到后背。
林青动手的同时，不知不觉身后也传来了响动
——此时陶瑶和林青注意力都被老头吸引，没人在意李二牛默默溜到了大缸旁。
等大缸被李二牛推起一个巨大的倾角，陶瑶这才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
砰！
大缸拍在地上，瞬间爆碎，透明液体四溅当场！
陶瑶惊呼一声，赶紧收回短刀，双腿一蹬就跳到了林青边上。
这个动作同时也让李二牛与两人彻底隔开，如同两座孤岛，隔海相望。
“唉，我都劝了让你们赶紧走。。。”
李二牛面无表情盯着地上的蜿蜒‘酒’水，手中的油灯用力向下一掷，一道覆盖大半个房间的金橘色火海瞬间长成！
“林兄，冲出去！”
“不行！”
见陶瑶急上心头，想强越火墙突围，他死死扣住了陶瑶手腕，一把将她拽回到墙壁边上。
“你干什么！想等死不成！”
林青实在有苦难言，来不及解释了。
金橘色的火焰是多少度来了？
一千度还是一千两百度？
总之火苗上方的温度，绝对不是人类肉体能承受的。就算在大唐立一座高炉，也未必能烧到这种温度。
火海顺着‘酒水’纹路在地板上蜿蜒扩散，几具尸体和杂物遇火即焚，短短数息之内，已经把整个房间攻下了十之六七。就
林青能感觉到口舌之间越来越炽热，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用袖子捂住口鼻，凑到陶瑶耳朵边上喊道：
“陶兄，你听我说，只有一次机会！你我同时吸一口气，我有办法灭火，我们冲出去！”
“什么都别问！信我！没时间了！”
陶瑶听完眸子明亮，没有半分迟疑。
“好！我跟着你！”
随即林青转过身把陶瑶护在背后，右手虚抓伸直，心神一动，扳指瞬间亮起。
扳指打出的流光凝聚，一把镶红拓木长弓迅速在他手上成型。
逐风，好久不见了！
陶瑶看到眼前场面，瞪大了眼睛，看的呆了过去。
林青赶紧踹了她一脚：“就是现在！吸气！”
说着，林青张大嘴巴用力吸了一口气，口气刚入口就觉肺腑中炽辣一片。
代替心肺的七宝葫芦疯狂颤动，似乎在他体内与高温空气做着殊死争斗。
再看陶瑶更是难受，她鼓起腮帮子，眉头皱到了一处，脸上写满了痛苦。
。。。不行，温度升的太快了，就现在！
嗡！
逐风弓弦上乍然亮起，一只有形无声的弓箭出现在弓弦上，箭头上流动着金橘色的光芒。
以林青为圆心，火海迅速而诡异熄灭小半，像被人划出了一道弧线。
长弓逐风，周身十米，凝气成箭！
温度再高的火焰，撞进了真空里也只能熄灭。
林青手搭弓弦，回头冲陶瑶示意。陶瑶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比了个‘向前’的手势。
冲过去！
不管多高的温度，冲过去！
火焰虽然熄灭，但是刚经历过上千度炙烤的事实没有改变。
地板上溢出来的热辐射不知道有多少度。万幸是有逐风在，不用再面对高温气浪的威胁。
不过逐风搭弓一出，房间里的氧气不用想也知道见底了，两人彻底断了退路：
要么冲出去，要么死在这！
林青骤然加速，无形的半球随弓前压，所到之处火海逐一寂灭。
他每奔出一步，逐风弦上那金橘色弩箭也愈发明亮，同时意味着他越靠近火海的中心位置。
他们脚下的青石不少被烧出了琉璃般的美丽纹理，逼得林青和陶瑶冲刺间每一步都不能踏错。只能看准位置，借着惯性虚点借力。
但仅仅是这样，两人的鞋底子依旧泛出焦糊颜色。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贴在一臂之内，林青率先冲到了火海最初的中心——大缸倾倒碎裂的位置。
此时再起变化！
冲刺中，本来陶瑶的手一直抓着林青背后的软甲绑绳，可就刚才这几步冲刺，她吸入肺里的高温空气像炸弹般爆开，陶瑶不受控制的闷咳了出来，强烈的刺激使她几近昏迷。
她骤然脱力，林青只觉得背后有只手滑落了下去。余光扫到陶瑶两只手下意识地捂住口鼻，朝着一侧栽倒了下去。
糟！
林青此时心里又急又怒，但他左手握弓右手搭弦，再也腾不出手。
只得空中换腿的一瞬间强行拧腰转身，大臂一抬，用手肘夹住了正在晕倒下去的陶瑶。
冲不过去了。。。
陶兄刚才吸的气全散了。。。
而且前面半段烧的时间更长，温度更高。陶瑶没有七宝葫芦护体，强行冲过去，难保她不会出事。
火海中心，林青瞬间切出了一副癫狂神色。
不让我活，那就都别活！牵星观来了tm全得死！
随即他抬脚一个重踏，把脚下石板轰出数道一人多长的蛛网纹路，周身地面连带着下陷了四五尺的深度，整个人借着反冲之力，带着半昏迷的陶瑶一跃退回了出发点。
这地洞在地下多深？十米还是八米？射出这一箭，牵星观发现的概率有多大？
林青不知道，但是qnmd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退到墙边轻轻放下了陶瑶，随后扬弓斜指天花板，拉出了满月。
金橘色流光被压缩在箭锋一尺之围，剧烈震颤着。似乎是对这压抑的地洞早就不满，要见一见天有多高！
轰！
箭如流星，带走林青了周围的真空，同时压强差也抽来了尘土与热浪。
天花板上掉落些许石块土渣，林青毫不在意，翻身用后背护住了陶瑶。
逐风之下，岩层与土壤一律平等。
只见林青头上出现一道近一米宽的大洞，洞里偏上一侧被整体烧成了琉璃，顺着望出去，能看到云彩上的空洞正在被水汽修补。
呼。。。。氧气进来了。
林青心念一动，把长弓收回到了扳指里。随即弯腰从地上抱起了陶瑶，照着她后背‘彭彭’拍了两下。
“陶兄！呼吸！能呼吸了！”
“咳。。。咳咳！”
“我先带你出去。抓稳了。”
说着，他一跃一蹬，手攀着洞穴土壁，带着两人快速靠近洞口。
现在不只牵星观一个威胁，刚才动静这么大，山里的强盗反应再慢也会往这里赶。
俩人要抓紧时间找地方躲上一阵，以避开强盗的侦查围剿。
“林兄。。。。出来了？”
陶瑶缩在林青肩上，无力的嘀咕着。
“出来了，放心。”
见她说话还算流利，林青也略微松了口气：能说话最起码说明没到肺腑烧伤的程度。些许脱力昏迷，休息一下就好了。
陶瑶大口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说道：“放我下来吧。”
“。。。你确定？陶兄你看着不像能走路的样子。”
不过陶瑶终究还是晃晃悠悠站在了地上，痛苦地扶着脖子，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放火哪个呢？！”
林青气的牙痒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