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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玉田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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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匪如狼,陈伯似虎。

    虎驱狼,而狼要搏一线生机!

    面对一个个冲向自己的强盗,林青肌肉瞬间绷紧。

    从刚才掷刀一击送走强盗头子的表现来看,这帮乌合之众绝不是来人对手。

    那林青要做的就简单了,不求杀敌殆尽,只要自保拖延就好。

    只见林青迎着第一个强盗,右手刺拳直出,越过刀光,狠狠轰在了强盗胸腔之上。

    紧跟着一个垫步后跳,闪到了数米开外。

    划拉!

    林青身上的冲锋衣被划开一道破洞。

    “我tm就穿过三次!”

    林青心里骂开了花,右手向背,一抓一甩,直接把冲锋衣扔向追兵的脸上。随后向前提膝,冲被挡住视野的强盗小腿猛踩一脚。

    “啊!”

    一声清脆折响,听的其余几个强盗头皮发麻。

    陈伯眼前一亮,赞道:“好脚力!”

    显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

    陈伯说着,一双铁手从背后绞上两个强盗脖子,用力一抱,两颗头颅顷刻报销。

    ‘砰’一下,瓜熟蒂落,红的白的溅了满地,场面难看至极。

    前后两个杀神的手段彻底镇住了剩下的四个歹人。其中一个扑通就跪下了,跪地磕头连称好汉。

    另外三个你看我,我看你,朝着几个不同方向转身就跑!

    “劳烦少侠助我!”

    陈伯压着火气,脚步不停,向着其中一个追去,看意思竟是要赶尽杀绝。

    “好说,放心。”

    林青蹲下身,捡起几个石块掂了掂,瞟了一眼另外两个跑路的强盗。

    随即小臂一沉,手腕一扭,一甩而出!

    咚!

    连叫声都省略了,一个盗匪脑瓜开瓢,抽搐一下没了动静。

    林青若有所思,又一次看向了最后一名强盗的小腿,依旧是沉腰一甩!

    石块飞过,人仰马翻,强盗躺在地上抱腿痛嚎。

    这也太准了。。。。这是远程武器亲和?

    林青看了看自己右手拇指的扳指,歪头思索起来。

    “多谢少侠相助!”

    陈伯这时搞定了自己的猎物,冲着林青远远拱手。

    随即他随手捡起地上一把刀,前后游走,逐一收割着伤员。

    林青则是很有礼貌的回道:“客气,您先忙着,我去把他们俩叫回来。”

    他刚说完转身,就看到青年和妹妹并排蹲在不远处的灌木后,四只大眼睛清澈又无辜。

    林青看的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不是让你们跑远点么?”

    林楠委屈的撅了撅嘴。

    青年情商在线,一看情况不对慌忙站出来:“恩公,她是担心您才不跑的,您还是怪我好了,是我害恩公被牵连的。”

    “唉,兄弟说的哪里话,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林青摆摆手,不再追究。

    “在下姓柳名安诚,不知恩公称名讳?”

    “在下林青。”

    又指了指林楠:“我妹妹林楠。”

    &34;对了,恩公听着生分,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

    柳安诚听的大为赞叹,居功不自傲,居德不自孤,林兄有古之先贤遗风啊!

    “多谢林兄救命之恩!”柳安诚一个拱手大礼。

    陈伯也久拜不起,说道:“多亏恩公援手,不然老奴也要陪着少爷去了。”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林青和林楠经过一番询问,得知柳安诚是带着陈伯和几个家仆外出探亲,回程途中就遇到了这么一遭。

    盗匪总数小三十个。

    陈伯孤掌难鸣,拼死拖住了一批强盗,但另一批却追杀柳安诚至此。

    几个的家仆一路护着少爷逃跑,虽不抵刀兵却无人逃跑,虽身死却故于主前。

    兄妹二人听完感慨不已。

    柳安诚在几个家仆的坟包前喟然长叹,眼底尽是泪光。

    “林兄,走吧,等我回了长安,再找人过来给他们迁坟。”

    林青没有多说,拍了拍柳安诚的肩膀,领头带着向林子外走去。

    林楠也跟着小心翼翼地走到柳安诚身边,说道:“柳公子节哀。”

    说完也没停留,小跑追上了哥哥。

    兄妹二人的侠骨柔肠还没保持多久,回去找背包的时候就绷不住了。

    丢包的地方杂草有大腿高,还没有显眼的参照物,两人撅着屁股在地里摸了半天才摸到。

    林青还算好,林楠这边累的气喘吁吁,头发顺着额头汗粘下来,手脸皆黑。

    等回到河岸的时候,柳安诚和陈伯已经等了许久。

    林青露出一脸尬笑。

    “对了,林兄,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们这衣服。。。。。”

    “哦,衣服啊,柳兄这可是塞外最新款式,我妹妹觉得好看,我请裁缝专门做的。”

    柳安诚点点头,恍然大悟。

    柳安诚刚被林青救于水火,别说奇装异服,就算兄妹俩一个毛脸雷公嘴,一个猪头长耳朵恐怕都会轻松接受。

    他接着又问:“不知林兄和令妹,要去往何处?”

    “我们是去长安投亲的。”

    “那太好了!林。。。。林姐姐,咱们可以同行,回长安一定要去我家做客!我要好好谢谢你们。”

    听到柳安诚管自己叫林姐姐,林楠欲言又止,这。。。。不对吧?

    旁边林青肩膀抽了一下,显然不想管,甚至还想笑。

    陈伯走上前,低声询问着柳安诚:“少爷,刚才动手的时候马受惊跑掉了,恐怕今天是回不去长安了。”

    柳安诚点点头,没有做决定,而是问起了林青:“驿站附近有几家客栈酒楼,林兄你看我们是否要投宿一宿,明日再租车马启程?”

    “我们第一次来长安,人生地不熟,柳兄拿主意吧。”

    “好,那我就当这个地主了。林兄,那等到了长安,我叫你来我家做客,你可不能推辞!”

    “那是当然,客随主便。”

    带着两个拖油瓶,四人走走停停。

    柳安诚估计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度,往往走上一段就喘粗气,看着比林楠还虚。

    陈伯向兄妹俩透出抱歉的眼神,也放慢了脚步。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听到前方山坳里传来了人喊马叫。

    林楠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紧拽林青的胳膊,半死不活。

    柳方生则是亢奋了起来,指着天空大喊:“林兄!快看天上火烧云,这可不常见!”

    说罢哈哈一笑,领头走进了一处酒家。

    “小二,开四间上房,再上一桌好菜,不是拿手菜别往上端啊!”

    柳安诚刚一进门就拉着兄妹坐下,大呼小叫。

    店小二见有肥羊,脸上写满热情。

    “客官,咱家的酒可是紫驼馆的葡萄酒,您不来点?”

    柳安诚刚要说好,林青连忙摆手打断:“柳兄,等回了长安咱们再一醉方休,今天就别喝了。”

    “好,那就听林兄的!”

    这时陈伯给几人开好了房间,黑着脸回来,冲着柳安诚疯狂使眼色。

    林青了然,低头抿茶不说话。

    柳安诚哪顾得上看陈伯,此时正大吹特吹,把林青捧到了天上。

    “咳。。。。。。林公子林姑娘见笑了,我们主仆今天遭难,财物都被劫了去。。。。。”

    柳安诚如遭雷击,呆滞当场。

    “没事,一顿饭而已,我们请就好了,正好我们想换点碎银子。”

    说着,林楠从包里摸出三根金条,思索了一下,又掏出了两根,二三凑作五,一齐拍到了桌子上。

    坏事!

    林青心里咯噔一下。

    柳安诚刚想站起来阻止林楠请客,看见五根金条竟是忘了词。

    “想不到林兄和林姑娘。。。。。。。。颇有家资啊哈哈哈哈哈。”

    柳安诚干笑了几声,灿灿坐下。

    投亲?投个鬼!

    谁家带着二十根金条投亲,投的是天潢贵胄?!

    说瞎话的代价有很多,最致命的就是要一直说下去。

    林青大脑飞速旋转,仔细回想着接触之后兄妹二人说过的话有无其他漏洞。

    “没办法了,柳安诚这层关系很重要。”

    林青心里嘀咕着,紧接着说道:“柳兄和陈伯放心吃就是,这点小钱我们兄妹还是出得起的。”

    “小二!叫你们掌柜的过来。你跟他说,我们要换些银子。”

    他一脸老神在在,心中有了方案。

    “不知林兄。。。。为何投亲啊?不知道尊亲是何名讳?或许我还认识。”

    林青把杯中剩茶一扫而光, 突然正色,说道:“投亲一说,柳兄听听就完了。”

    “不是不愿告诉柳兄实情,实在是怕柳兄不信啊。”

    “其实在下来长安只为一件事,我们是来寻宝的!”

    “。。。。。。寻宝?”

    林青端起茶杯,当成惊堂木拍了一下桌子,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林氏祖先只是一普通农夫。

    祖先父母病亡之后,林祖依着父母遗愿,将二位埋葬在无终山上,并按例为父母守孝三年。

    每天上山守孝的过程中,林祖发现山下行人众多,车马不绝,却需要走很远才能取水。

    而无终山嶙峋陡峭,山上却有清泉甘冽。

    林祖这时便想,反正我每天都要上山下山,何不取水放到山下,给来往行人方便?

    一个孝字和一个义字,驱使着林祖。

    林祖山上三年守孝,雷打不动。

    山下三年清泉自取,分文不收!

    就这样,一千多天一晃而过。

    就在他三年守孝的最后一天,一个白衣老道早早坐在他平日里放水桶的地方等待。

    林祖下山后见了老道只是奇怪,也没说什么,照例把水桶放在老道身边。

    这时老道突然开口询问林祖,这水怎么卖?

    林祖笑笑,说您口渴直接喝便是,我打水不为收钱。

    老道望向林祖沉默了一会,缓缓掏出一块石头说,我修道修的是人间道,只讲买与卖。这样吧,这块石头送给你,我换一碗水喝。

    林祖只觉得奇怪,没多想便收下了石头,转身离去,回家路上顺手把石头丢在了自家田里。

    林祖回到家后,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先是地主家的小女儿听说林祖事迹,对他芳心暗许,时不时就路过林家讨水喝。

    二人眉来眼去了几个月,地主就此得一良婿。

    两人喜结连理之后,过了一年多便诞下龙凤二胎,十里八乡的乡亲都跑过来贺喜,给地主姥爷笑的合不拢嘴。

    时光荏苒,龙凤胎一晃就长到了人厌狗嫌的年纪。

    某一天,林祖家中一向听话的大黄牛突然变得神色紧张,趁着兄妹两人在院子里玩耍时,一个偷袭,就从背后叼起哥哥,转身就冲着林祖家的田地跑。

    林祖和媳妇大惊失色,一路追上去打骂,但大黄牛不松嘴也不停步。

    追了一路,累的两人是气喘吁吁,终于大黄牛跑到自家田里,一张嘴把哥哥吐到田埂上。

    林祖刚想上前看看儿子伤到没有,却见儿子从自家田里摸出一块白色的奇怪石头。

    林祖和媳妇赶紧上前查看,竟发现十丈见方的一块田里,长出来的竟全都是上好的白玉籽料!

    种田得玉,是为玉田!

    林祖这才想起无终山下的白衣老道,还有自己扔进田里的石头。

    他赶忙联系岳父,连夜带着家里可靠奴仆把这块玉田围了起来。

    至此,林氏全族只有家主一人能知道玉田的秘密,世代传承,这也正是林氏兴旺数百年的原因。

    一年一茬,十丈白玉。

    沧海桑田,王朝更替。

    终于,到了林青爷爷这一辈还是祸事了。

    先是隋末匪患,再有群雄逐鹿。

    一批批的盗匪为祸乡里,一批批的兵丁来了又去。

    林老太爷再也没有能力守护玉田的秘密,便把儿子闺女都叫到病床前,一家人整宿未眠。

    第二天,林青父亲命下人请了工匠,在玉田之上加盖了一座祠堂。

    没过多久,窦建德扫清河北,称夏王。眼见这玉田要成兵家争锋的战场,林老太爷遣散了全家上下,只留了自己和满院粮食,儿孙纷纷磕头拜别。

    “唉,兵荒马乱的。。。。。结果只有我们家回去了。”

    “祠堂被砸碎,玉田里的石头也丢了,父亲急火攻心,当场就吐血,躺几天人就没了。。。。。。”

    林青越说声音越小,似是往事不堪回首。

    妹妹林楠更是头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实不相瞒,在下林青,正是林氏第四十六代族长!”

    “一年多前,我们给父亲办完了丧事,就遵他老人家的愿,一路从河北找到了长安。”

    “我林氏以此石兴,若不能找回来,必以此石亡啊!!”

    啪!

    讲到激动处,林青拿起茶杯一拍饭桌,吓得同桌三人同时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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