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勤勉的秦王
秦王手袍一挥,示意其他人,“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与神子好好一聊。道奕,你留下。”
道奕?云天护看向秦王身边的那个老人。那人身穿一袭蓝袍,道袍似乎是穿太久,洗太多了,有些泛白。
道奕抓起自己的胡子,一脸的纠结犹豫。他看着眼前的俊秀男子,似乎是想不明白。
待到人都离开,仅剩秦王、云天护和道奕三人。
秦王原先的喜出望外似乎全消失了,又变得面不改色。他冷冷地望向道奕,询问道:“变数来了,你说,该怎么做?”
道奕没有回答,而是问云天护:“吉祥剑,给我看一看。”他的语气沉着郁闷,眉头似乎有解不开的结一般。
云天护的脑子也思考了片刻。秦王之前开的会议讲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可以看出他们都有些苦恼。
气氛变得沉静,云天护想打破现在的气氛,于是朝秦王开口,“我来,是协助大王统一天下的。我虽不才,但有意向为大王解决忧愁。”
他的话音刚落,秦王与道奕纷纷看向云天护。道奕似乎是赞同了什么事情,欣慰地点了点头,紧抓胡须的动作转为抚顺胡须。秦王也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点和善的笑容,眉头却依旧有些不解。
秦王直言:“是陈有则仙长派您来的吗?他这是改变主意了,要协助天下统一?”
云天护不解,反问:“我师父反对天下统一?”
秦王解释道:“不全乎正确。汝师父只是反对周朝覆灭,但不插手于七国战事。只是——您师父似乎在前段时间当场斩杀了几位魏王的门客,又是为何?”
他这一提醒,反倒是提醒到云天护了。云天护第二次解开境界的封印后,他的师父前来问罪。只是,问罪途中似乎杀了不少人。云天护不知道确切的答案,只好回道:“师父的用意弟子不能完全明白,但师父绝对是出于善意的行为。”
云天护姿态放低,有些害怕对方的突然变脸。毕竟位居高位的都是笑面虎,面具有没有戴,会不会放下,云天护都不得而知。
道奕看着云天护的样子,心里也有猜测。在秦王和道奕两人看来,云天护是不速之客,也可能意味着不好的事情。但对于秦王和道奕来说,云天护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棋子。
道奕思索片刻,心中想着:突然的前往,即使对方说是无意,但无疑是有陈有则那人的参与。也就是说,他公开支持我们秦国?那这样的话,或许能够借助对方,抬高我们秦国地位。
道奕想完,双手插在衣袖口里,露出了十分温柔的笑容,“天护啊,你是真心想要为我们秦国做事吗?”他那笑容带着强烈的感染力,就好像是上了年纪脑子糊涂,但依旧疼爱孙子的爷爷一般。
云天护果断地点了点头,两只眼睛似乎并不知道他行为的后果。
秦王看向道奕,两人似乎用眼神就能够沟通。最后是道奕点了点头,秦王才肯点头。
而后,秦王与道奕几乎就没有任何重要问题了,一瞬间好像变成了云天护的长辈亲戚一样,对云天护嘘寒问暖的。尽管云天护竭力想要证明自己,得到什么差事,但两人对云天护只有一个要求——待着就行。
一下子,眼睛一黑,一亮,云天护就出现在了秦王为他安排的卧室。
他静静坐在座位上,是看着一群女仆人前来。她们身材曼妙,肤白貌美,身穿裙子勾勒出一道流畅的线条,不似魏王宫宫女那般“豪放”。她们送上美食,光滑的小脚踩着地面,好像是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到了云天护面前。
美女们开始跳起舞蹈,耳边响起的是悦耳清灵的音乐。舞女们动作有力,身姿曲绕,同步协调,上演着精彩的舞蹈表演;乐师们尽力演奏,弹琴的手指灵动活泼,下错下落,展示了何为高水平的积极音乐。
云天护就好像是回到了魏王宫一般,被好吃好喝待着。只不过相比秦王宫,魏王宫的舞女们,舞蹈露肩展肚,开腿翘臀,乐师们情绪高涨,奏乐柔美缠绵,教人沉沦。因此云天护在魏王宫对于魏王的福利对避而不谈。
如此一来,尽管都是明显的诱惑云天护堕落,但云天护也算是安心了。于是他夹起饭菜,静静送入口中咀嚼,享受美食的同时,淡然看待眼前的一切。
在豪华如宫的房子,一男人正与云天护一起享受着这一切。秦王派来监察云天护的人,亦是带他来享受这一切的人。他会表现得和蔼可亲,同时,又会在云天护关注不到他的时候,表现出警惕。
男人叫米聒,是秦王的总管大臣,是看着秦王长大的仆人,虽修为只有筑基后期,但在宫中有较高的地位。
米聒看着云天护,心想如果他六年前真的只是个少年,今年顶多也是二十出头。短短六年,云天护筑基巅峰,而似乎已经到了瓶颈,却不突破。在除了陈有则与吕清瑶之外的所有修士的心里,都是疑惑的。
但根据情报来讲,云天护能够打败金丹后期的修士。米聒不理解,因此他观察了许久,见他表现得始终都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于是米聒笑了,在云天护正专心吃饭的时候插嘴道:“云兄弟,听说你在魏王宫待过一阵时间,魏王待你可好啊?”
“好,好到不得了。他们那里的美女露得比你们的多,饭更好吃,房子虽不比你们大,但是更漂亮。”
“那你又是为何不继续待在魏王宫中呢?”
“跟魏王干没前途,待久了会学坏。”
“哦,真的是这样吗?按理说,魏王宫可是天下待遇最好的地方,莫不是,你惹了魏王吧?我听闻,云兄弟你似乎在魏王杀了魏王的一个好门客昊天翔,不知是真是假?”
云天护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些,他楞了一会,看向那个长得慈眉善目的米聒,心里暗道:这是想套我话了。
接着,云天护继续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直言道:“是的,我把他打伤了,之后是师父替我解决的。不过,师父有点生气,说不保我了。但师父也就说说而已,毕竟我能打败昊天翔那个人渣,还是靠了师父给的能力。”
云天护瞪着“无辜”的大眼,似乎说出的话也没经大脑思考。这让米聒觉得有机可乘,急忙问道:“那是什么能力?”
舞女依旧在起舞,身上都已流了汗,而乐师也因为演出之久同样如此。
云天护已经按着桌子挺起了身子,凝视着一旁的米聒。他撇撇嘴,有些不满开口问道:“师父跟我说过不能告诉别人的,不然那个人就会被我师父给干掉。昊天翔就是这样死的,你,也不能再问了。”
在桌子前跪坐的米聒听完,顿时身子一摊,只能用双手撑着后面的地面保持稳定。他冒出了冷汗,想起对方的师父直往魏王宫,随意的击杀金丹修士的画面,他就有些慌张。
云天护抱着肘,脸歪向另一边,发出了不满意的哼声,“别当我傻,我可是知道你们很想了解我和师父,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
米聒叹了口气,只好停止了追问。他意识到云天护果真不是傻子,但同时有点庆幸,对方似乎还是提供了一些信息。推断出来,米聒也能向秦王反馈些什么。
白天的秦王宫,几乎从早上六点开始,就一直人来人往,但到了夜晚也会回归寂静当中。作为秦王宫,乃至整个秦国的重要人物——秦王,此时却依旧审批着一份份的文件。
用着上等檀木制成的长方形木桌,发着淡淡的檀香,然而却被墨水完全给掩盖住了。秦王看了边上的墨水,里面已经将近干涸了。想到又要多费力去研磨,不禁有些不耐烦。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低沉却又明亮。秦王应了声,随后一个老人迈步进入宫中。
来者是米聒,他来此之前是一直伺候着云天护那位不速之客。米聒似乎已经准备了许多的话在喉咙里,一手也已经伸出,欲开口却看见了秦王正在研墨,于是连忙改口道:“大王,我来。”
“嗯。”秦王点了点头,像是给予对方帮助的许可。
米聒连忙走来,长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形。他走到秦王身边接过墨块便开始工作。
秦王的眼神像是受宠不惊,下意识地躲闪,随后他注意到了弯腰工作的对方头上的白发丝。
米聒开始用粗布轻轻地粘去砚台的水,对于研墨来说,水只需三到五滴即可。可秦王哪懂那些,他只知道有墨能写就行。往日大多时候米聒都是在门外随时等候秦王的吩咐的,偶尔像是遇到一些特殊的人才会派米聒为秦王办事。
米聒开始重按轻推地研磨墨块,同时露出了满是褶子的笑容,看向秦王说道:“大王,那位云天护,我已经安置好了。”
秦王挑了挑眉,眉宇间似乎在诉说着敷衍,视线又落在了桌子上秦王要审批的文件当中。
“你说吧,那个年轻人怎么样,本身的能力好吗?”
米聒露出了笑容,嘴里开始小声念道:“那个云天护啊,他的修为和天赋是顶级的这事我们就不提了,只提他人的话,我的想法是——他正直,并且聪明,但是没有太多城府。”
秦王并没打断米聒的话,而是将桌子角落处的文件拿一张出来继续看,看完一张又一张,等着研墨好了一次性回答。
米聒继续说道:“小人安排的舞女和音乐,他都不为所动,即使是吃饭,也依旧保持着心静。大王也该知道,魏王是数一数二的腐败,如果云天护在魏王宫也没有同流合污,可知他的定力是多么的强大,理想又多么的高远。同时,据小人的了解,魏王宫的传闻应当是真的……”
米聒手上的研墨工作早就结束了,却仍在滔滔不绝地说话,讲解着他对云天护的分析。秦王的毛笔头沾了一遍又一遍的墨水,而桌上角落处叠加起来的文件也逐渐减少,直至最后一张。到后来米聒不说话了,他开始将那些已经办理好了的文件在一旁全部整理好,并且开始逐一分类。
秦王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看着米聒像是看见了以往,只是对方老得比自己还快。出于关心,秦王说了句,“米聒,你该好好修行了,争取早日上金丹之境延长寿命。你只比我大五岁,却像比我大五十岁一样。以后你要是见不着天下统一,那可怪不得我。”
米聒听闻,有些恍惚,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于是他眨了眨眼睛,用眼皮擦亮,笑着回答:“遵命。”
秦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时才开始谈起关于米聒讲了半个晚上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