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不可貌相

    “那些土匪，他们就像野火一般难以驯服，如果不小心给了他们发挥的机会，他们或许会烧掉整座大山。十个土匪中，有九个都是罪人。前任县令就是被他们残忍地杀害了。而我的上司武大人，虽然他也有诸多不是，但至少他未曾直接残害无辜。武大人虽然爱财，但是不会让他的百姓饿死。我知道，百姓对他多有怨言，但他对我曾有救命之恩，所以我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云天护被中首的话深深震撼，他没想到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家伙，会如此坦率地与自己分享这些。那些话语，就像一位长辈的谆谆教诲，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中首见云天护陷入沉思，便又语重心长地说：“云，这世界上有很多不公正的事情，但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如你所愿改变。我不能轻易相信土匪是好人，因为那可能会付出无辜生命的代价。养虎为患，我们不能因为同情，而忘记防备他们。”

    云天护听后，诚恳地问道：“那如果土匪是被生活所迫，才走上这条道路呢？”

    中首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云天护的疑问。他摇头道：“生活固然会给人带来痛苦，但这并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罪行就是罪行，法律不会因同情而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话毕，云天护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他轻声道：“谢谢，我稍微明白了一点。”

    中首见状，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那笑容虽然轻微且内敛，却充满了温暖。他注视着云天护，如同老师看待自己的得意门生一般，欣慰说道：“你是个天才，你有更远大的前程。你能做到的，远比我多。我们魏国天罡学院出来的修士，毕业后便是你们名门大派口中的入世修行。我虽然不比你强，但毕竟比你年纪大。”

    云天护默默地点了点头，对中首的话深以为然。

    中首继续道：“你要做一个有原则的人，不能随波逐流。你需要有一把能明辨是非的良知之尺，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修士，足以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十八岁能有如此心智和实力的，世间少有。你的师父定是个良师，但入世修行，也是你最好的老师。你会看到社会上的各种不平事，希望你能坚守本心，保持那份善良。”

    云天护思索片刻，突然问道：“那，你为什么非得杀死那群土匪？”

    中首沉默片刻，然后冷冷地说：“我也是被迫的。我有珍惜的人，也有不想招惹的仇人。当我能够消灭仇敌的时候，我绝不会手软。但关于窦六他们，他们确实是例外。他们虽为土匪，但暂时并未真正杀人。上任县令的事，是另一个山头的土匪所为。他们杀人的理由，与窦六他们偷窃武大人的金子的目的并无不同，都是为了钱财。”

    云天护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他问道：“窦六，你认为他会走上歧途吗？”

    中首肯定地点了点头：“会。但我不希望你因为同情而做出错误的决定。记住，善良需要智慧来指引。”

    云天护深深吸了一口气，懊悔地说：“突然觉得，我就不该那么圣母心。”

    见状，面瘫的中首努力地微笑，并宽慰对方：“不用抱歉，你的善良是宝贵的。但你要学会在善良与正义之间找到平衡。”

    这夜，云天护与中首促膝长谈，两人之间的对话深邃而富有洞见。然而，让云天护颇感意外的是，他发现自己曾经以偏概全，对中首的第一印象竟是那样片面。他只能感慨：人不可貌相。

    “金锭金灿灿，牙齿白又光。两者一相撞，泪水漫金山。”

    “什么破诗？”云天护不禁嗤之以鼻，轻声吐槽。

    在南惯县的武家大院大厅里，武德贤眼中闪烁着泪光，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铁箱子，里面装着他失而复得的金锭。他欣喜若狂，不断地亲吻着那些金锭，仿佛那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

    “mua！mua！mua！我的好宝贝，你可算是回到我身边了。”武德贤开心过度，甚至一度翻白眼要晕倒过去。

    看着武德贤这番模样，云天护用手捂住了鼻子，生怕这种贪财的气息污染到他。他往武德贤的家眷方向看去，武德贤的美娇妻同样是感动到哭了，哭哭啼啼的，还用丝巾擦拭着眼泪。

    在女人前面，是武德贤和这位美娇妻的小儿子，此时正一脸惘然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唯一还算顺眼的，那就是武德贤的大女儿，此时正靠在墙上抱着胸，对着她的父母翻着白眼。

    云天护走上前，揪住了武德贤的耳朵，把他提起来，试图用这种方式叫醒他。武德贤喊着疼，这才把视线放回到云天护的身上。

    “抱歉，云小友，我太开心的，我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言表感激，我给你跪下了！”武德贤的声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云天护赶忙拉住他，“别，男儿膝下有黄金。”

    结果，武德贤却猥琐的笑了， 阿谀奉承道：“膝下黄金难有恩人给的多？”

    武德贤说什么也要感谢云天护，而武德贤的妻子也半哭式的要感谢云天护，最后，竟说着说着，变成说媒了，“这样，为了感激你，我家女儿嫁给你算了。无所谓做妾或者是做妻，你可以随意对待她。”

    “喂！”武德贤的女儿武雪莹大喊道。她自然是不会这么随意的嫁给刚见面的人的。

    云天护不屑地笑了，也没做出回复。

    “哈哈。”武德贤和他的妻子尴尬的笑了。他们两人原本想着攀关系的想法，被云天护识破了。

    云天护往后面看去，指着正在被捆绑着的两个人，一个人还完好，另一个人则是被折磨的浑身都是伤，眼睛空洞无神。云天护问道，“这两个人，历久，还有史勤，你打算怎么处理？”

    “收为部下，劝匪当兵。”武德贤嘿嘿笑了。他指挥着手下解开他俩的绳索，他还走到两人面前，笑嘻嘻地说：“你们有没有想法，跟我干啊？我可以帮助你和你们所有弟兄们，给你们一个官府的差役，这可是比你们当土匪好多了。”

    “呸。”那个浑身是伤的老男人吐了一口痰在武德贤的脸上，他正是土匪们安插在武德贤身边的内奸。他冷冷一笑，不屑说道：“我才不愿意跟你这种贪官一起干事。”

    武德贤的笑容消失了，随后他用手抹去了那口痰，又笑起来了。

    “我贪，但我不抢不偷，也不滥杀。”

    史勤旁边瘦弱的历久笑了。武德贤的笑容越难看，他的笑声就越大声。他笑了一会，最后是狠狠地盯着武德贤看了一眼，“你的罪，比我们都重。我们杀人，只杀不义之人，你，就是下一个。”

    “……”武德贤再不能笑出声，他望向自己的心腹——中首。中首朝他点了点头。

    云天护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去，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像中首说过的，有太多他云天护无法做到的事情了。

    中首向云天护走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云天护低头别过眼神，中首见状，轻轻笑了，在云天护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后，中首从云天护身边侧过。

    只听见，身后两声惨叫传出，云天护不忍直视，向屋内走去。

    结果出乎云天护的意料，武德贤的做法比云天护想的要轻柔。中首砍去了两人的小指，警告几句不许再偷东西后，便放了他们离去。

    再后来，云天护就暂时住在了武德贤的大院子里，因为云天护还想从中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在此期间，武德贤曾数次提起，将自家女儿嫁给云天护，即使他的女儿为云天护做牛做马。父母媒妁之言，在如今世界的含金量还是重的，不过，云天护自然不愿意。

    而武雪莹也说不上真的讨厌云天护，原因竟是云天护为中首剪了个头发，中首显得更精神帅气了。是的，武德贤他那十六岁年轻可爱的女儿武雪莹，她喜欢的人是大她两轮的中首。云天护在这里唯一能够感觉有趣的，就是中首和武雪莹的感情了。

    住的第四天，云天护便要离开此地了。

    临行前，中首找到云天护，赠与一本秘籍《天罡秘录》，附言道：“魏国的修士，大多是天罡学院出来的，他们的功法自然是天罡法。我这个是我学习时候的笔记，希望能对你有用。”

    而武德贤赠了云天护百两黄金，附言道：“天护，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情谊。”武德贤挥着手，告别云天护，“千万要小心哦，大城市不一定安全，贼也很多，小心被偷钱哦~”

    “哦哦。”云天护白了武德贤一眼。

    武德贤想要巴结他，云天护不是不明白的，只是他现在真没怎么看重钱财。但是，对于赠礼，云天护还是心存感激的。

    “嗯”了一声，随后挥挥手，他便消失在人海中，踏上了新的旅途，下一站是，北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