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孤独一掷

    「魅，别冲动！我们应该一起面对他！」我急忙上前想要拦住魅，却看到李安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他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匕首寒光逼人，直指魅的腹部。

    我惊呼一声：「小心！」几乎是本能的，身形一侧，用身体挡在魅和李安之间。匕首尖端刺入我的肩头，我只觉一阵剧痛，身体猛地一颤，但我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声音。

    「蒙新！」魅惊呼，瞬间将我拉回他的怀里，他的手紧紧按在我的伤口上，眼神中第一次露出担忧与柔情。「你……你怎么这么傻？」

    「我没事，别让他跑了……」我咬牙笑了笑，强忍住疼痛，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递给魅，「先……先给我上药……」

    李安见状，冷冷一笑，趁我们注意力分散的刹那，他迅速后退几步，站在了黑暗的边缘。「你们这对狗男女，真是让人恶心。」他笑得狡猾而冰冷，如同一条毒蛇。

    「李安，休想逃！」顾天赐的声音响起，他的身影从一旁闪现，迅速挥舞着长剑，剑气如虹，直取李安的去路。

    「啧，真是烦人！」李安脸色一沉，甩出几枚暗器，顾天赐一一格挡开来，步伐稳健，追击态势不减。

    「魅，快追上去！」我用尽力气推了推魅，「别让他跑了！」

    「不行，你的伤太重了，我怎么能……」

    「快去！我们不能让他逃脱，这一切……必须有个终结！」我的声音颤抖，但话语却无比坚定。

    魅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推开身旁的我，飞身追向李安。只留下我在黑暗中的森林边缘，感受到肩头传来的阵阵剧痛。

    「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这个人渣付出代价……」我用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意识开始涣散，但我知道，我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愤怒燃烧在我心底，支撑着我重新站起身。我绝不会让李安逃脱，绝不会让魅一个人孤军奋战。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保持清醒，脚步艰难但坚定地向前迈去。

    森林深处，黑暗中只能听到我沉重的呼吸和绵延不断的痛苦。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但我的意志燃烧着，不容我有丝毫懈怠。我必须找到他们，必须跟上去！

    「蒙新，你疯了吗？」顾天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的手臂突然搂住我，力气大得几乎让我窒息。

    我挣扎了一下，语气更是满含愤怒：「放开我！我不能让魅一个人面对李安！」

    天赐似乎顾不上我的怒意，一只手稳稳地抱住我的腰，另一只手飞快地在我肩头的伤口上涂抹药膏：「你这样去，除了添乱你说还能干什么！」

    「痛！」药膏的凉意掺杂着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开来，我几乎昏厥，但并未出声，尽量压抑着痛苦。

    天赐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担忧和不安：「蒙新，停下来，听我说。我们一起追，不能让李安跑掉。但你得先……」

    「别废话！」我打断了他的嘱咐，疾言厉色，「顾天赐，我们必须现在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也明白时间的紧迫。他迅速整理好药膏，再度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口，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们走。但你得答应我，躲在后面，别再冲动！」

    我紧咬住唇，点了点头。刚一松手，我便向前迈步，顾天赐不得不跟上我的步伐。脚步声在树林里回荡，像是敲击在我心头的鼓点。

    前方，隐约能听到李安冰冷的笑声和魅低沉的呵斥声。他们的战斗愈发激烈，剑气闪烁，伴随着炽烈的光芒。魅和李安正在拼死交锋，而我，只能远远观望。

    李安的身影突然从树丛中跃出，刚好落在我们面前。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和我对上，一种深深的不寒而栗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的笑容如毒蛇般阴毒：「原来你们还真有情有义呢，怎么不再凑近一点，好让我一网打尽？」

    顾天赐立即向前挡在我前面，眼神如利剑般锋利：「你休想得逞！」

    李安冷笑一声，抛出数枚暗器，顾天赐迅速挥剑挡下，但其中一枚直直射向我，速度飞快，毫不留情。我本能地侧步闪避，但仍然感觉到肩上的剧痛，又一刀刺中了我的肌肤。

    「蒙新！」顾天赐大喊，连忙扑向我，试图挡住剩余的攻击。

    然而，李安已经看准机会，猛然飞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魅从树影之间落下，双眼血红，明显愤怒到极点：「不行，我不能让他跑了！」

    「魅……」我尽力伸手拉住他，却只能触碰到他微凉的衣角。

    魅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低声道：「放心，我会回来的。」然后，他一闪身，再度追向李安，消失在黑暗中。

    我感到无力的双膝一软，顾天赐紧紧扶住我，却始终目送魅远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幽暗的林间，只剩下顾天赐和我。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魅消失的方向，而我只能听到山林中的风声，和隐约传来的厮杀声。

    「顾天赐……」一声轻呼，我禁不住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认识魅很久了？」他总是在我面前失去平时的理性，甚至在我面前，他从未摆出少主的架子。

    顾天赐一怔，收回了远方的目光，他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深沉：「我们自幼相识，他对我而言，亦兄亦友。」

    我微微低下头，心生不忍，试图转移话题，不再让他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魅和雪青青都是魔王的人，你是人类出身，为什么你们身份不同也会成为朋友，还有那个雪青青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一口气问出一连串问题，却也意识到或许他并不愿意回答。

    天赐轻笑一声，轻轻抚过我的发丝：「我一直就是人类也是灵族的，从未改变。至于青青，她是魅的未婚妻。」他的目光紧盯着我的眼睛，充满挑战。

    我有些慌乱地避开他的双眼，语气却尽量保持着平静：「我并不在意……那个雪青青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心中酸涩不已，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他凝视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青青不会让魅难过的。」

    顾天赐抓住我的双肩，将我轻轻转过身，强迫我正视着他：「蒙新，我不希望你受伤，但你必须明白，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深刻。你现在要做的，是照顾好自己……」

    那边的打斗声越来越近了，我定定地望着天赐：「嘘，他们来了。」

    我推开顾天赐，提剑冲上前。

    黑暗中，一道幽蓝的光芒闪烁而过，我隐约看到魅和李安的身影正交错而过，两者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顾天赐不让我靠近，只让我在一旁守护。环顾四周，树木在黑暗中摇曳，月光如利剑穿透森林，而战斗的残影在夜风中飘忽不定。

    魅的招式一如既往地美艳而致命，像是一场纷飞的毒花，在黑暗中绽放至极致。李安的招式则是深沉而克制，似雷电藏于云层，蕴含着毁灭而狂暴的力量。

    我站在一旁，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我无法出手相助，因为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宿命对决。我只能祈祷，希望两人能平安无事，尽管我知道这不过是妄想。

    突然，一个身影从夜色中斜刺里冲出，是那个名叫雪青青的女子，她美若天仙，行动间却冷血无情，如同一把寒光闪烁的利剑，直指魅的后背。

    魅身形偏斜，巧妙地闪避，而李安乘虚而入，雷电一般的攻击瞬间及至。青青却似乎早早预料到了这一幕，她按剑不动，任由两人的攻击穿过她的身躯，就像是穿过一道幻影。

    下一刻，她的剑已反手刺出，招式狠辣，直击李安要害。李安冷笑一声，抽身暴退，转眼间，他又再次发动攻击，雷电在他手中舞动，眨眼间化为一道电光，呼啸射出。

    魅却在远处冷笑一声，身形突然消失，转眼间已出现在李安的背后。青青见状，长剑一挥，化解了李安的攻势。

    战斗还在继续，而我却在凝视之中，越发意识到那个不能言说的答案。

    李安笑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黑暗中看见我，就如黑暗中的烛光。

    突然眼前的空间忽然震荡起来，烁烁逼人。转眼间，鬼魅般的身影抖出了三米，唰唰两声剑响，成人字形分刺我左肋下三寸和右背后三寸，这正是带脉，击中从此处。

    黑影矫捷如风从我的双剑之间直接穿了过去，长剑瞬息在霎那间直指我的命门。如此快的攻击根本无从招架，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不可能！在他面前，我的剑就像砖头！怎么可以这样？」

    电光石火之间，那剑是她几十年的练习和日夜的努力，她的心血和希望，不比任何高手的威信差。但这上百次的挥动并不强大，因为它缺少了一种看不见的灵魂。

    但我不甘心，我的剑不停，甚至被招架住的剑也尽量被拉了出来。

    就像一叶扁舟，在激流中起伏，挣扎着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彼岸。我飞身的前半秒，撞色被准确的束缚，但魅突然放弃了攻击，急速逆转回去。

    原来穿透灵魂的不是剑，是时间。

    看到魅的那一刻，世间所有的话都失去了意义，然而，她的眼中只有我们，没有其他，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时间变慢了，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发光。所有的张力都在碰的一下中溶合并释放，我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了一样，连最细微的一滴也感到振奋。

    我以极慢的速度低下头，看到一个锋利的刀片钉进了我的右肩胛骨。之后，我还在旋转，看到了魅留下的眼泪，但当我再次面对他时，他已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并对对手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密苏鱼想逃跑，它显然不是我们的对手，无形的空气中爆裂出强大的冲击波，李安首当其冲，他连十秒都没有就倒地不动了。

    魅的手腕一挥，我压根就来不及看清，密苏鱼就倒飞了出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敏捷的手法。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打散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火堆还在噼啪燃烧着。

    我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但魅的手指轻轻在我肩膀上点了几下，止住了我的血。我精神一振，一伸手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剑，向后一跃，跃到密苏鱼离去的山坡上，我用两把剑交替进行包扎伤口。

    打斗告一段落，我的危机解除，而魅却默默偷走了一刻，那是我很早以前，把我视为英雄的时候的回眸一笑。

    我才勉强接受，魅打伤我的事实，但这怎么可能？我的骄傲在那一刻灰飞烟灭，我在这智慧之刃面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骄傲了几十年的招式对抗，就这样被轻易打败了。

    众人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慢慢围过来。魅还没走过来，我冷冷地喝止了他。一瞬间，我对他刚刚升起的一丝好感完全消失了。他又恢复到了之前冷冰冰的模样。我打量着他，他身上那妖媚的气息立刻弱了几分。

    我感到内心一阵无力，明明这里是江湖世界啊，为什么到处都是妖怪啊！

    面前的雪青青，离我只有几步之遥，她有着天下无双的武功，却并不高调。她一身白衣，一双美目看过来，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雅感觉。我观察了她半天，才下定决心问出那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

    她的容颜既是这个世界的宝藏，也是不可触碰的存在，那是一种恐吓，而不是赞美。

    无法看透的时间，翩然一瞥间，以冷酷的沉默洒下难以承受的寒冷。

    逼着你坐下，与她同往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