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战斗吧
我的速度转身跑开了，留下乱七八糟的跳动声时间像是凝固了，我连退一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逼至绝境。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膨胀成一团朦胧的阴影，挥舞起光闪闪的爪子。就在那爪子即将触及我的脸颊之际，一个身影突兀地插入我们之间。
是顾天赐！
我看着他英挺的背影，心中顿时燃起一抹火焰。顾天赐一把抓住扑来的黑影，他的确是个勇士，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双眼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惧意。他硬生生将黑影向上一抛，紧随而上，一脚踏空而起，趁势发力，一拳挥向黑影正面。
「退后！」他的声音如同晨钟夕磬，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本能地退后一步，只见黑影在顾天赐的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戛然而止，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而，李安的狞笑声再次响起，他迈步前行，衣摆随风飘扬。每一步似乎都踩在我的心脏上，那看似慢条斯理的步伐却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喔，顾天赐，真是意外的勇猛。」李安冷笑着，手一挥，似乎是发出了某个信号。
这时，四周的空气中渐渐泛起了异样的波动，一个又一个黑影从暗处浮现，它们的眼睛如同鬼火般在黑暗里闪烁。
「我本以为会有更多的时间玩味你们两个，没想到你们还真给力啊。但是，游戏终究是要结束的时刻，」李安的话语中充满了残忍的享受。
空气中弥漫的是即将到来的杀戮与血腥的预感，我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或许就是我的终点。我曾以为我能在这个怪异的武侠世界中寻得一丝属于自己的位置，却没想到结局是如此的苍凉与无奈。
魅的身影在这刹那间如同鬼魅一般掠过我的视线，他那妩媚的脸庞在黑暗中显得无比苍白，伤痕累累的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跑吧，蒙新。」魅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我拼命想要寻找他的踪影，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一瞬间忘记了行动。只见李安猛然伸出手掌，朝我们方向一推。空气中震荡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波流，迎面扑来。顾天赐迅速挡在我的面前，貌似欲用身体阻挡这股力量，但我的心中却清楚，这次，我们恐怕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侥幸逃脱了。
我心头涌上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一瞬间燃烧了整个世界，不顾一切地仰头大吼。
霎时间鬼魅丛生，天空之中乱成一片。
魅也在这混乱里嘶吼咆哮，阵阵躁动的空气里夹杂着令人恐惧的低泣，那被我唤醒的魂魄带着血腥与寒冷，猛然流向四周，如潮水般汹涌。
周身的空间像是静止了，原本咆哮的风声和嘶吼的魂魄都在此刻沉默，我看着眼前的旋涡和恶魔般躁动的魅影，坚定地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魅的身边。
下一瞬间，原本沉默的地狱之景再次浮现，我们四周的空气随之汹涌翻腾。魅苍白的脸上呈现出几分惊讶，但他依然冲我微微一笑，苍白的唇瓣微微开启：「想到了吗？」
我点点头，看向顾天赐，又看了看头顶那颗闪耀的星宿，站定在他们之间，然后，便见得李安狞笑得愈发难看。
「临死挣扎罢了，蒙新。你那点判断和勇气倒是可以笑对死亡，但终究不能挽回什么。你真的以为你们三者联合，就能改变些什么吗？」李安冷嘲热讽地说道。
我远望着这个世界笑颜如花，那些执念中纠缠着的挣扎、痛苦、悲伤与欲望，似乎都在此刻释然。
「你会明白的。」我看着李安，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随后，举目远望，那莽莽苍苍，绵绵无尽的大山连亘起伏，在无尽的天地尽头煮起千堆雪。一阵宽阔的感觉从身体中涌出，胸腔里的小世界也在心中荡漾着，与眼前的大世界遥相呼应。
「走吧，再见，这个自由的美丽世界。」我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的光点涌动，似乎天地也为之黯然。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像是有一支看不见的笔在我身体的每个角落描绘着奇妙神秘的符文，符文之间似乎有神秘的力量流动，赋予我前所未有的自豪与平静。
我眼前的世界从高山流水、荒原大漠到阡陌桑梓、铁马金戈，都在我眼前转瞬即逝，魂魄也随之一振，纷纷被这温暖的力量吸引，继而向着一个点凝聚。
「你这是…你是纯阳之体？你真的预言之子？」李安心头似乎有一丝惊讶被勾起，但更多的却是不屑。他双臂慢慢向头顶一举，然后按顺时针方向转动，越转越快，终于轮成一道黑色的旋风。而黑色旋风中的魂魄，也开始喋喋狂吼起来，似乎在嘶咽着这个世界所能给予他们的悲欢，也仿佛预示着他们的旅程即将结束。
我也在此刻将身体中所有的要素调动起来，魂魄也随之一振，继而涌向那个点。
「蒙新，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触犯我的法则，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李安的声音在空响彻，像是一股寒冷而腥红的血液在瞬间澎涌，他的手掌渐渐变灰，越发惨白。
地上的血渍污迹竟然在瞬间褪去，化作花鸟虫鱼的印记，魂魄顶透过魅的血痕，转而和他融汇在一起，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岁月苍茫，穿越了轮回和爱恨。
于是那褪去的血痕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亮彩，似乎引着千里雷霆解决了这终极重围。残帜断壁，鲜血浇头，整个纷乱剑影，元气飘散所晕绕而死寂的世界倏然而起，强劲的在于生死磨砺之苦。这一切的种种痛苦与崇高，就这样壮烈地完成他们的使命。
于是我也含泪高呼：「生命自古如此，荣耀与疼痛。」
万里晴空，片刻之间阴云密布，雷霆万钧，似乎上天也在留心这场纠葛。
雷霆之怒蓄势待发，母校的身影在抚养中摇曳，坚贞而伟大。
出生于斯，成长于斯，最后又献身于斯，这是过去的命途，还未感叹时，眼前浮现了曾经的寂然。
李安定在远处，目光深邃。
他不会知晓，孟将军也不会知晓，每一段坚守与愈发强大的根底，正是初初识得这个世界时，母亲温柔胳臂里那轻柔的气息，正是那些瞬息万变的梦里山川。
我是千万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员，却又如此独一无二。
于是我不再迟疑，纵身一跃，化作雷霆。
我曾经变换形态，只是在步步为营，只是在迟疑怎样做一个更好的自己。我曾经困顿在自己定义的牢笼之中，熬过了所有痛苦的思索，也渐渐变得坚韧独当。最后，在恍惚之间，汇成一道灿烂的光芒。
「这样的大戏，当然要与大家同欢。」我眼睛一眯，凝视着眼前的李安。
「就凭你也想成神？」一声极为飘渺的声响从空中划过，根本不给李安反应的机会，紧接着空中便弥漫出一些声响，那声响如万籁齐奏，铜钟大吕，华美的
音乐震颤着尘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于是一切于瞬间归于虚无。
可能是轰隆之响响彻寰宇，声音在黑暗之中飘摇，仿佛跨过数个时代，从蛮荒之始对未来的咏叹，又仿佛谛听神明对尘世的悲悯。
除了震撼，没有更好的辞藻来描述这些。一切的世俗或者超凡，在此都失去了原本的勃勃生机。音符在巨大的震撼下剥离并重组成一个个全新的形态，最后归于虚空，向四周蔓延。
万籁此俱寂，忽有馀音韵回来，在光怪陆离的幻境中徘徊。鼓声又在其中响起，鼓声似远似近，如泣如诉，在黑压压的虚空中如同莲花绽放。然后是钟声、笛声、萧声、埙声、甚至虚拟世界中的电子乐音，都纷纷加入，形成一场澎湃汹涌的惊天骇浪。而雷霆震怒，不过成了这滔天巨浪起伏间一丝小小的涟漪。
如此辉煌的雷霆，如此壮丽的虚空，怎能不令天地动容？
而如此矗立的时光，如此梦幻的境遇，怎能不令人心生感慨？
一切的齐奏给了李安最后的审判，而黑暗初开，宇宙洪荒，也不过如此。在这剧烈的情景中，时间恍然流逝，等一切归于平静时，眼前已没有了李安的身影，而一个高大的身影张开羽翼，从空中缓缓落下。
那是顾天赐。他那本不应该染上尘世间的双肩，却在此刻满溢着鲜血，鲜血涧出一道骇人的沟渠，却在下一刹那止住，一切又恢复为原本的淡雅与清丽，就如黑暗中发现光明的一瞬间。
顾天赐洁白衣衫落下时，在空中形成一道明媚的光，我的眼睛似乎在一刹那陷入失明，却在视网膜上留下最为惊心动魄的记忆。
「大梦一场，卿可安好？」顾天赐的目光脉脉，全然不像是刚刚经历战阵的模样。
仅仅一瞬间，却仿佛已经与他一起走了数世轮回。
若直面着顾天赐的眼眸，就不难发现那里的青碎尘影。它是蝶也罢，是琥珀也罢，在这将洪荒漂浮砸碎重塑的一刻里，我就这样任由自己在他的目光里化作浮尘，随他的呼吸而空蒙。
她就依偎在这片光里，也就依偎在他的肩上。泪水奔涌而出时，滴落在他的手上，也在她曾经的敏感与荒凄里留下痕迹。这是孟将军牵挂的眼泪，也或许是孟将军在黑暗中的血泪，试图挽留另一个不同凡响的灵魂逝去。
「我安好，你呢？」她拥住他的身躯，借此竭尽自己所有的力量。
「我也安好。」顾天赐淡淡地说道。
她笑了，然后世界便只剩下音乐。她想着黑暗孕育光明，也必然有雷霆相伴，但她依然想看看黑暗与光明结合的世界。
世界因此动也不动地凝结着，她伸手，柔荑划过顾天赐的胸膛，逐渐的消失。李安也不知去向，我们赶忙上去救下了好久不见的魅，继续去寻找回家的线索。
带着一个需要小心照顾的病人赶路，是件麻烦的事情，但我们别无选择。
因为黑暗年间的训妖毁坏的缘故，人世间秩序大乱。炼人的妖与魅惑的人类组建了家庭，但相恋却不被世俗所允许，这一局面招致长久的混乱。更让人意外的是，人类中那些形如枯槁，孱弱无比的贫弱者却成了这种混乱的牺牲品。
这本就是少数人的无效狂欢，可无辜的弱者却在他们的傲慢与愚蠢上成了牺牲品。
顾天赐清楚人世间的状况，一路上也不顾自己的伤势自顾自地休息。他告知我现在同魅就住在一片温柔肥美的草原内，明天一早就能到。他口中洋溢的清香与旖旎，描绘的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云来山隐，我的一往情深，醉倒在酒楼前，惹着急不可耐的回音。我回过头，那通行的溪水还依偎着旖旎的风情。
这世界有潺潺溪流，有绝美之景，甚至有人间难寻的殷殷深情，只是过往的人如今已不见了踪迹。
天晴得宛若少年时的笑容，没有噩梦，没有纷杂，也没有猝不及防的苦难。
归去的风光，哪里还在路上？
我闭上眼，翻身梦见沉溺在如织绿意里的羊群。碧草间流淌的河川已给溪流缠成一片汪洋，碧绿藤蔓在树荫下编织了一张散着温暖气氛的床。
难怪我会在见到这两位第一面时便毫无顾忌地安睡！
只是在经过数道乱气氤氲后，躺在脚下的温暖无比，恍若与世间的一切隔绝，就在此刻微风一响，碧绿如海波蔚，又在风中震响绝伦。
只是现如今，落在齐腰深的满满草丛里，撇开了雕梁画栋，拿着流苏拂过面前的空气，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也许是醉了，然后就直接醉倒其中。实在是太多羁旅，唯余处所才算得安生。在陌生的环境里，这处藤绿弥漫、芬芳难以言喻的居所，却在半梦半醒时，在人类的雍容与深深的倦意里，肆意窥见往岁美好时光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