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炎遍地铁躯燃 第四幕 司马(下)
几乎是他说完的同时,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城墙上传来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他们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无比。原本强大的守军,此刻却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毫无战斗力。
司马川和魏渊的心都沉到了谷底,此刻的他们非常清楚,函城已经失去反抗之力了。
“原来如此,这才是萧兄的目的吗?”司马川苦笑道,“他还是想劝降我,而并非攻城,解除士兵的战力,恐怕就是他想再次和我单独谈谈吧。”
“公子,恐怕……不是这样……”魏渊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
火光再次包围了函城,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一条火龙盘旋在函城外围。两人跑到城墙上,不管空气中的甜味看向城外,依旧是最初的火圈,只不过这一次,热浪正在扑向他们。
“这……这是怎么回事?”司马川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魏渊也是一脸凝重,他望着城外熊熊燃烧的火焰,眉头紧锁:“这火势比之前的更加猛烈,而且……而且似乎还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其中。”
“是因为空气中有了糖分,”司马川皱着眉头,沉声道:“这些糖分在高温下被点燃,产生了巨大的能量,使得火势更加猛烈。而且,这种燃烧产生的热量和烟雾也会对我们的士兵造成更大的伤害。”
城下的火龙愈发狂躁,火光照亮了整个天际,犹如白昼一般。热浪如同热浪的浪潮般席卷而来,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司马川和魏渊站在城墙上,感受着那股强烈的热浪,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函城的士兵们早已失去了战斗力,他们面色苍白,颤抖着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阿川,朕为你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是不是可以出来再好好谈一次了?”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别怪朕没提醒你,现在的你们不可能还有办法抵抗我们,要么就地投降,要么就别怪朕趁你病要你命。”
“公子,这是……”
司马川咬着牙说道:“是萧竹,那家伙看来是准备发起进攻了,听她声音那么精神抖擞,估计是刚刚睡醒!”
“啊?”
司马川思索了片刻,最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叹息道:“我去和他谈判,看看能不能争取让弟兄们活下去,你去做第二手准备,去让弟兄们把军装脱下来,伪装成平民,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这……不好吧!”魏渊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要是陛下知道我们这么做,估计整个司马家都会……”
司马川摇了摇头,看着魏渊:“我已经想明白了,司马家已经成了那家伙的傀儡了,我再努力也没用,司马家已经不是司马氏族的司马家的了,而是他曹昀的司马家!”
“公子,你……”魏渊震惊地看着司马川,他从未见过司马川如此失落的模样。
司马川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
魏渊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是,公子。”
他转身离去,只留下司马川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熊熊燃烧的火焰,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一战,函城注定是守不住了。但他也希望,能够尽可能地为他的士兵们争取到一线生机。
城门打开,司马川独自一人走出了城门,朝着远处的火光走去。
他知道,那里有着他必须面对的人——萧竹。
两人相见,气氛异常紧张。
萧竹站在火光之中,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川,你来了。”他轻声笑道。
“还是用以前的方法吗?”司马川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支短管火铳,瞄准了萧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萧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阿川,你还是这么直接。”
他笑着,也掏出一支短管火铳,只不过他没有瞄准司马川,而是轻轻抚摸着铳管。
“阿川,其实没必要这样,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只要之后你别派你的兵支援建邺就行了,”萧竹淡淡地说道,“你们不是朕的目标,朕只是不想在进攻建邺的时候被人偷屁股。”
“但是只要我活着,曹昀就一定会要求我带兵阻止你们,”司马川冷静地回应,他的手指紧紧扣在火铳的扳机上,“所以,至少现在,我必须阻止你。”
萧竹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司马川的威胁:“你应该知道,这样阻止不了朕,火铳对朕没有用。”
“结果如何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这是你亲自写进摘星阁语录里的,不是吗?”司马川说着,他的声音在此刻异常平静。
“对,这是朕写的,朕一直都将这句话视为朕的行事准则,”萧竹叹息一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阿川,你知道我为何要建立摘星阁吗?”
司马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萧竹,等待他的下文。
“朕曾经以为,朕能用自己的手改变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萧竹淡淡地说道,“但是,朕渐渐发现,只要曹昀这种人活着,世界上就总会有苦难。那个家伙毁了我们很多年的努力,现在就当是行个方便,答应朕好吗?朕不想杀死你。”
“很遗憾,我这个人有私心,”司马川微微一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答应不了你,萧兄,至少现在,我得为了我的姓氏再坚持一会儿。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加入摘星阁没有你们那么崇高的梦想。”
司马川长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司马家在各诸侯当中是最穷的,因为我们得到的土地太贫瘠了,位置上也不算商业交汇中心。当时我觉得,只要加入摘星阁,就能为这个土地拉来更多机会。只要这样,我们司马家就能靠税收获取更多财产。我也确实这么做了,加入摘星阁后我一直瞒着你们做一些敛财的事情。”
萧竹叹了口气,摇头道:“那又如何,你们晋国的百姓确实过得更好了不是吗?那样一来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咱们谁没靠摘星阁在私底下做点小动作,朕走私的货物你这辈子都不一定接触过,那才是真正的私心。”
“是吗,原来卑贱的老鼠不止我一个啊,”司马川笑了,那是释怀的笑,“那我就放心了。”
“所以,该给朕一个答案了吧?”萧竹笑问道。
“是啊,该有个答案了。”说罢,司马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扣下了火铳的扳机。
一道火光闪过,伴随着一声巨响,火铳的子弹朝着萧竹飞去。
旋转的子弹穿过胸膛,一道口子浮现在萧竹的胸口。萧竹没有扣动扳机,直到这时,他才刚抬起握着火铳的手臂,却没有瞄准司马川。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被破坏的心脏也重新跳动起来,萧竹仿佛没有受伤一般,静静地站在原地。
司马川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原来曹昀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已经是不死之身了。”
“是啊,很有趣吧,就算脑浆飞出来也死不掉哦,因为朕已经变成死不掉的怪物了。”萧竹笑道,“而且你知道吗,只要喝下朕的血并得到朕的允许,不管是谁,都可以获得和朕一样的永恒生命,只可惜阿月怀有身孕,现在还不能让她喝下朕的血。”
司马川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萧竹。
萧竹看着司马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认真:“阿川,你是朕的挚友,朕不想杀你。”
司马川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那我可以再来一枪吗?”
说完,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扣动了火铳的扳机,这一次,他瞄准了萧竹的头部。
萧竹依旧没有躲闪,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子弹射入自己的头部。
子弹穿透了萧竹的头部,但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倒下,只是静静地在那里,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额头的伤口迅速愈合,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就已恢复原样,萧竹摸了摸额头,苦笑道:“拜托,朕确实是死不掉,但该疼还是得疼的好吧。”
“是吗?原来不会死的人也会害怕疼痛啊,”司马川说着,立刻将子弹上膛,“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死不掉的人都不会再害怕疼痛了呢。”
“就是因为死不掉,所以才更容易感受痛苦啊,”萧竹故作无奈道,“会死的人死了就不会再感受痛苦了,不死的人受到重伤只能默默感受痛苦,不是吗?”
司马川也故作无奈道:“是啊,所以萧兄,你干脆给我一个痛快吧,别再浪费时间了。”
萧竹笑道:“再等等吧,不差这点时间,对一位主将而言,杀死他之前最好先让他看到自己手下的死去,这才是最大的痛苦。”
“可是我很急啊,你的兵到现在都还没开始攻城,那我不得等很久才能死?”
“谁说我的兵还没开始攻城的,”萧竹突然笑道,“要不要你先看看自己的身后啊?”
不安的情绪瞬间涌出,司马川猛地回过头,而后,地狱般的景象浮现在他面前。
一场正在城墙之上展开,大乾的军队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函城的城墙,举起手中的马刀挥向函城的士兵。
“这不可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司马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从一开始,朕的兵就轻松摸到了你们城墙脚下,只不过我们一直在用各种行动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所以你才一直没有注意到。”萧竹说着,火铳已经抵住了司马川的后脑,“别动,就保持这个姿势,记住你的兵是怎么死的,把这个场景带到下面去,别试图反抗,你打不过我。”
司马川默默地站在原地,他看着函城的城墙上,那些正在挥舞马刀的士兵,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为什么会这样?”他低声问道,“你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上城墙?”
萧竹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司马川,火铳的枪口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后脑。
函城的城墙上,大乾的士兵们正在疯狂地屠杀着函城的士兵,他们的马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线,每一次挥下都会带走一个生命。
函城的士兵们奋力抵抗,但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大乾的军队,而且他们也没有想到大乾的军队会如此轻易地攻上城墙,他们的防线在瞬间就被撕裂了。
司马川看着这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阿川,你知道吗?朕一直把你当作挚友,但是,你选择了站在朕的对立面。”萧竹的声音在司马川的耳边响起,“朕不想杀你,但是,朕也不能让你活下去。”
司马川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萧竹的火铳抵着自己的后脑。
“再见了,阿川。”萧竹说着,扣下了火铳的扳机。
一道火光闪过,司马川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萧竹看着倒在地上的司马川,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阿川,朕只能这么做。”
函城的城墙上,大乾的士兵们还在继续屠杀着函城的士兵,直到最后一个函城的士兵倒下,他们才停下了手中的马刀。
萧竹抬起头,看着函城的城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
“结束了。”他轻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他的身后,函城的士兵们躺在血泊之中,他们的生命已经永远地停留在了这一刻。
而司马川,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生命也在这个瞬间结束了。
大乾的营地再次被灯火照亮,萧竹的营帐内,他大喊道:“魏渊那家伙呢,怎么还不过来?”
王葛在一旁拱手抱拳道:“报告陛下,魏渊已经和垣将军接触了,此时他似乎是在埋葬司马川。”
“是吗,那就让他先去忙吧,”萧竹说罢,拿起面前桌案上的茶,“真没想到,当年为了拉拢阿川加入摘星阁埋下的棋子,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接下来,就是全速往建邺前进了吧?”
萧竹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建邺了,时间刚刚好,我们应该刚好能按计划抵达建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