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战舞焚起伏魔火 间幕 太子（上）
靖武元年，十一月初一。
大璃新都，建邺。
这座城市原本的名字叫做——蜀州。
曹昀回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登基，宣布了曹无衍的死讯后，曹昀的登基仪式很简单，只是宣布了自己的即位而已。
而后，便是面向全国的征兵。
与如今的大乾一样，大璃采用郡县制，除原大汉的土地由皇室自己掌控，辽、殷、晋三国均被划为郡，下方各城划为县，委派县令进行管理。
四个国家，近百个县，每个县平均出万余人，大璃的军队成功扩充到百万人。
只不过，这些人没有编成军队，名义上只是各城的巡捕。
十一月的第一个清晨，曹昀坐上龙椅，看着大殿里外数百名官员，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不惜派刺客杀死自己的父亲，杀死萧何隐瞒一切背后的真相，就是为了这一刻。
是的，玄云观山脚的刺杀案是他一手策划的，而这一切的契机，是卧底玄教的刘煜。
战争开始前，他就已经知道刘煜的卧底身份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只是为了将他推到现在的位置上。
战争的伊始，是萧何的统一大梦。
名义上，大乾是南陆唯一的主人。但本质上，各诸侯的权力完全可以与大乾抗衡。
萧何的梦想就是改变这样的局面，将南陆的土地彻底回收，将各诸侯的权力收回。
但是诸侯太安分了，甚至可以说是安分过头了，萧何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发起战争，也没办法用和平手段收回土地。
而就是那时，曹无衍作为萧何的朋友，提出了一个可执行的办法。
由玄教举起叛旗，对大乾宣战，萧何就可以号令各国组成联军，将各国卷入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玄教唯一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展示自己的强大，展示出让各国不得不忌惮的强大。
而后，玄教必须攻下大汉，因为当下的南陆，只有大汉拥有与大乾一战的资本。
而萧何要做的，就是将各国最具代表性的军队送去前线，趁着战争削弱各国，并在暗中组织进攻各国的军队。
一切都和萧何想的一样顺利，战争在曹无衍和萧何的控制下像剧本一样进行着。战争一结束，萧何就将各诸侯召集到坤城，当场回收权力。
各诸侯根本无力抵抗，被调走的联军都是各国的主力，此时这些军队不说战力尽失，至少可以说是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了。
而大乾手里还握着五十万大军，还有强大的机甲。
甚至，大乾明面上还有大璃的帮助，还有曹昀这个掌握符文之力的盟友。
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萧何将进一步削弱各诸侯的权力。而后曹无衍会交出大璃国土，整个南陆将正在被统一。
可是曹昀并没有被萧何控制，或许应该说，曹昀才是背后一切的控制者。
从一开始，曹昀就用“精神影响”控制了曹无衍。
对他而言，“父亲”只是带他来到世界的人，曹无衍的父爱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所以他才能毫不犹豫地杀了曹无衍和萧何，只是为了隐瞒一切的真相，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坐上大璃皇帝的宝座，只是为了能得到这个天下！
为了这一刻，他做了很多准备，比如说对苏穆北的控制，比如说——对铁古阿的控制。
而一切计划中还有一点非常精妙，那就是他在北陆对拓跋月使用了一次精神影响。
为了这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惜前往北陆，不惜用“精神影响”的能力让拓跋月对他产生恨意。
是的，正如铁古阿所说，拓跋月不应该有“恨意”这样的东西，但是曹昀赋予了她这个能力，唯一的限制就是——拓跋月只会恨他一个人。
也是为此，他杀了那个名为“小雯”的女孩，而让他做出这一切的依据，是哪个属于玄教的玄术——“命运。”
对玄教徒而言，那个玄术拥有掌控一切的力量，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甚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曹昀用这个玄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看到了自己成为南陆之主的未来。
直到在宁城与铁古阿交谈，曹昀才知道为什么“命运”要他这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够走到那个顶点。
使用这个符文，就意味着他曹昀握住了激发拓跋月能力的唯一一把钥匙，而这把钥匙是铁古阿需要的东西，是他曹昀控制铁古阿的东西。
他需要铁古阿的力量，他需要苏穆北的叛变，而“命运”将通往胜利的条件都告诉了他，他遵循了命运的指引。他的成功，源于他对命运的掌控，亦或是——顺从！
如今的他做的一切，都是遵循他第一次成功用出“命运”这个玄术得到的结果。
而现在，他将继续遵循“命运”的指引，直到那次“命运”展示出的终点。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而命运……眷顾大璃新皇！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到这里，曹昀不禁笑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没有人能阻挡孤的脚步！大璃的辉煌，就握在孤的手中！”
自信与狂傲的话语脱口而出，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底下一众臣子至今没有抬头，他们听着曹昀坐在上面笑着，冷汗止不住地从额头渗出。
看着台下众人，曹昀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了，众爱卿不必畏惧孤，孤的宏图需要诸位的全力相助，如今正是孤的大璃力求稳定的时期。关于孤的大璃今后的建设，孤相信各位已经仔细阅读了，诸位还有什么宝贵的建议，尽管和孤提。”
曹昀的话语落下，大殿内依旧只是一片寂静。
看着一众官员无一人敢发话，曹昀戏谑道：“怎么，都没意见吗？难道孤养的都是一群庸才？”
“陛下，微臣有言。”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是曾任晋国学部的陈洙。
曹昀看着陈洙，嘴角微微上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陈洙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陛下，关于废除科举一事，微臣觉得不妥，若是断了平民上升的道路，将来的官场怕是会成为贵族的天下，对国家的稳定不利。”
曹昀看着陈洙，面无表情，抬手示意其退回去，而后又问道：“还有人有想法吗？”
有了第一人，就会有第二人，大汉任官部的张鹤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关于设立议会的部分，如果议会成立，那要我们做什么呢？”
“你的问题不作数，下一个，”曹昀说道，“孤要的是关于稳固的建议，有些人要是只想着自己的利益，那他可以不用站出来了。”
张鹤闻言脸色一变，但还是选择退了下去。
见无人再敢发言，曹昀也不着急，他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环视着众人，沉声道：“孤知道，变革会带来痛苦，会带来不适应。但你们必须明白，没有变革，就没有大璃的未来！大璃不能重蹈旧制，大璃需要进步，需要强大，需要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而你们，作为大璃的臣子，有责任，有义务，和孤一起完成这个伟大的使命！”
“孤希望诸位能够和孤开创一个新的时代，打造一个新的国家。为此，我们需要新的制度，现如今你们都身处官场，哪个敢说自己真的体察民生，就算你们是清官，但你们谁敢保证大家都是清官？”
曹昀的言辞异常激烈，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因此，孤决定建立议会制度，每一名议员都从民间选拔，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换一批人，这样一来也杜绝了贵族的垄断，毕竟权力的实际拥有者来自民间。”
“而你们如今的地位孤自然会保留，国家的运转需要官员，只不过你们将失去左右国家的权力，成为为国家服务的官员。”
“那我们的继任者将从哪里选拔？”一名官员问道。
“这个吗，虽然科举取消了，但官员依旧是从学者中选拔。而学制的改革你们应该也看了，科举取消后，孤将会在各地建设国立学堂，只要在学堂中取得好成绩，就能一路上升，直到顶层的太学，而太学毕业的学员将有机会成为大璃的官员。”
“以往的教育只是鼓励平民求学，实际上很多有才能的人都会因为贫穷而失去上升的机会，而孤的制度，给了所有人公平的机会，只要是有能力的人，都可以成为大璃的官员！”他一边说着，激动地抬起双臂，似乎是要拥抱天空。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殿内众人高呼万岁。曹昀看着众人，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好了，诸位爱卿还有什么建议尽管提，凡是能让孤觉得满意的，赏千银，举族作贵。”曹昀说着，又回到自己的龙椅前。
那是大乾送来的礼物，尽管曹昀没让消息传递出去，但萧竹还是送来一把龙椅，上好的紫檀木、桦木等作为主体，外层镀金的同时还要再上金箔。造型也相当考究，主体框架上雕了大量龙鳞凤羽的花纹，椅背上还雕出两条缠绕在一起的龙，一同围绕着象征玄教的双鱼图。
坐在龙椅上，感受着权力的重量，曹昀心中充满了满足。他深知，这不仅仅是一把椅子，更是他掌控大璃江山的象征。
对于接下来众臣讲的东西，曹昀展现出难得的耐心，除了少数几名官员的建议，大多都被他否决，并耐心介绍其缘由。
正如他所说，现在的他迫切需要一个稳定的大璃，这个大璃要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好准备，他需要所有官员接受他这位新皇的存在，成为他忠实的拥趸。
退朝的时候，已是酉时。
曹昀坐在龙椅上，望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太阳。
“你又要发起战争了吗？”独孤雪儿不知何时来到大殿，看着曹昀。
“爱妃这是什么话，孤为何要发起战争？”曹昀笑道，“咱们手里只有二十万大军，这样的规模，可没法面对大乾。”
看着曹昀的笑脸，雪儿开口道：“你……不知道你会说梦话吗？我的陛下。”
曹昀愣了，他呆坐在龙椅上，看着门口的雪儿。
此时的雪儿双眼通红，一只手扶着大门旁的柱子，一只手护住小腹。
“孤说什么了？”曹昀长舒一口气，身体软了下去，完全靠着龙椅。
独孤雪儿看着曹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步一步走向他，缓缓道：“你提到了大乾，提到了战争，你还提到了……孩子。”
曹昀闻言，脸色一变，他立刻站起身，走向独孤雪儿，紧张地问道：“雪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孩子怎么了？”
独孤雪儿看着曹昀，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只是担心你。”
曹昀抱住雪儿，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颊，柔声道：“别担心，孤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大璃需要稳定，孤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发起战争。”
“我相信你，我的陛下。”雪儿依偎在曹昀怀里，柔声道，“不要再打仗了，可以吗，至少在我们的孩子出生前，好吗？”
曹昀没有说话，只是吮吸着女孩秀发的芳香。
“你为什么不说话？”雪儿低声说着，没有抬头。
她没注意到，曹昀的眼中，一道红光闪过，那是恶魔的光芒，那是血色的光芒。
曹昀深深地看着独孤雪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托起她的脸颊，让女孩的眼睛看着自己，而后柔声道：“雪儿，相信孤，孤会给你和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就这样相信孤，可以吗？”
雪儿看着曹昀的眼睛，又低下头：“我明白了，我相信你，我的陛下。”
“那么……回去吧，你需要休息，孤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咱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好吗？”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