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放松
等侍应生离开后，胡紫萍又低声问道：“你真的有抵价券吗？”乔博山笑着点头，告诉她：“我大学时曾在这里打工，认识了不少朋友。后来毕业后偶尔过来，他们就会偷偷给我抵价券。虽然价格高，但我其实也没少吃。”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意更深了几分。
胡紫萍对此感到十分好奇，于是多问了几句。两人一来一往地聊着，直到侍应生上菜，她才停止发问。果然，好价钱带来了好味道，胡紫萍吃得相当满意。尤其是坐在对面的男人不仅外表英俊，优雅的用餐礼仪更是让她赏心悦目。听着他风趣幽默的谈话，她的心里也越发踏实。
她觉得，有一种男人，即使没有钱没有地位，甚至平凡简单，但只要他们富有情趣，就能让生活变得美妙无比。而对面的这个男人，正是这样让她觉得生活变得如此美好的人。
胡紫萍被酒染红了脸颊，眼角带着桃花般的粉色，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十分诱人。她好奇地问道：“乔博山，我记得陈姐跟我说你是个老实木讷的人，所以才没有女朋友，这是真的吗？”乔博山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却并未打算深入谈论此事。胡紫萍也只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并未打算追问到底。乔博山简单地回应了几句，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今天，胡紫萍显得有些不开心，可能是喝多了酒，她流露出一种受伤的小动物般的神情，嗫嚅道：“今天我被师兄骂了，她说我对自己不负责任……”乔博山听后挑眉，似乎“师兄”两个字让他回想起了某些事情。
胡紫萍继续倾诉：“他说我胡来，跟你认识、结婚，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我才没有呐……”她的舌头似乎有些不听使唤，眼睛一眨一眨的，鼻子也抽动着，“我，我只是累了而已。”
乔博山轻声安慰她：“嗯，对，别理他。以后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说完，他伸出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
胡紫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齿。她没有注意到，乔博山在付账时并没有使用什么抵价券。
由于不知道胡紫萍家的地址，乔博山无法将她带到酒店，于是直接将车开到了江边。这个北回归线上的城市，除了夏天，其他季节的气候都十分宜人。此时，江边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但并不寒冷。乔博山打开车窗，让江风吹进车内，心想等胡紫萍稍微清醒一些，就送她回家。
然而，胡紫萍的酒量确实不佳，她一沾酒就醉。此刻，她正窝在后座上睡得香甜。乔博山无奈地放下座位，自己也躺下休息一会儿。
后半夜，江风渐渐变得有些凉意，乔博山被冻醒了。他关上车窗，轻轻摇醒了胡紫萍：“紫萍，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送你回去。”
胡紫萍揉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几，几点了呀……”
“两点多了，我送你回家，不然奶奶会担心的。”乔博山记得胡紫萍是和老人家一起住的，如果不及时回去，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呀！”胡紫萍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乔博山，“这么晚了！”她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乔博山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胡紫萍刚才光顾着揉眼睛，忘了之前还化了妆，此时脸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胡紫萍完全变成了熊猫眼，黑乎乎的模样既好笑又吓人。她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讶地喊道：“呀！”随后迅速爬回到后座上，紧张地请求：“不，不要笑了！”
乔博山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沉稳地说：“告诉我地址，我送你回去。”胡紫萍声音略显沉闷地告诉了地址，乔博山随即发动了车子。
到了小区门口，胡紫萍急忙下了车。她有些尴尬地说：“衣服我明天去还，你的……”乔博山挥手打断了她，轻松地说：“我的我自己搞定就行，你快进去吧。”
胡紫萍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乔博山挥了挥手，然后提着裙摆迅速跑进了小区。乔博山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猜测她刚才可能是在犹豫要不要给自己一个告别吻。这让他觉得是个好现象，摸了摸下巴上微微的胡渣，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接着，他发动车子，消失在了黑夜中。
胡紫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轻手轻脚地往房间走去。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客厅的灯就突然亮了起来。她心里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奶奶面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是遥控的，奶奶手里正拿着遥控器。
“奶奶……”胡紫萍有些心虚，也有些期待地看着奶奶。然而，奶奶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慢慢地走进她的房间。在进门前，她又把客厅的灯关掉了。胡紫萍心里感到一阵凉意，说不出的难受。
第二天早上，陈姐打来了电话，询问是否还需要介绍新的相亲对象。作为婚介所的老客户，陈姐似乎并不太关心胡紫萍对已经相亲过的对象是否满意，只是例行公事地问是否需要新的介绍。胡紫萍回答说不用了，陈姐这才略显遗憾地挂了电话。
胡紫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陈姐这是不希望自己相中吗？她洗了把脸，把昨晚的礼服装进袋子里，吃了一碗泡面后就出了门。
到了暨江门口，胡紫萍刚从公交车上下来，便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似乎并不想走上前去。
“紫萍！”对方先发现了她，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胡紫萍勉强笑了笑，打招呼道：“四舅，四舅妈。你们怎么来了？”
四舅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我们这不是想你了嘛，就过来看看。”四舅妈却哼了一声，白了胡紫萍一眼。四舅赶紧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
接着，四舅转向胡紫萍，问道：“紫萍啊，你之前的工作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辞职了呢？”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急切。
胡紫萍淡淡地回答：“没什么，就是做得不开心，所以就带奶奶到这里来了。”其实，她三年前就搬到这里了，但四舅四舅妈现在才来询问。胡紫萍心里不禁有些发凉，但她并没有多说。
四舅似乎有些不满，叹了口气。四舅妈则直言不讳地说：“哎呀，之前那份工作那么好，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现在这学校……能赚多少钱一个月啊？”说着，她还探头往学校里面看，像是在估算这所学校的收入水平。
胡紫萍笑了笑，坦然道：“四舅，我现在手头上确实没有钱。”
听到这句话，四舅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难看。四舅妈更是直接哼了一声，嘲讽道：“没钱？没钱你还穿这么好的衣裳！”
虽然胡紫萍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但在四舅和四舅妈眼里却显得过于“奢侈”了。
你说囊中羞涩？呵呵，我看你月薪也不菲啊。再说，你奶奶不还是与你同住么？那她的养老金又流向了何处？恕我直言，你恐怕是不乐意掏出这点儿钱吧。眼看着我们的小猛在医院饱受艰难，你这位表姐却吝啬得连点儿资助都不肯，真是让人心寒。更别提你父亲因你入狱，你母亲也未能幸免。如今，你是打算彻底割舍这份亲情了吗？
胡紫萍面色顿时苍白，她紧咬着下唇，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无言以对。
四舅始终未发一言，任由四舅妈尽情宣泄。待到门外聚集了一些好奇的目光，他才装模作样地开口，试图平息这场风波。
“阿翠，你少说两句吧，免得让人看笑话。紫萍不是那种人，别让她的学生们知道了。”说着，他还特地朝周围的人瞟了一眼，然后讪讪一笑，“大家别围观了，我们只是在跟自家外甥女说话。”
胡紫萍身子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她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声音微弱地说：“四舅，我……我真的没钱。”
奶奶的养老金她从未染指，她不仅要负担两人的生活开销，还得定期给妈妈汇去一些钱。胡紫萍每月精打细算，也只能攒下不到一千块。而最近频繁的相亲让她不得不出入各种场所，零零碎碎也花了不少钱。
其实胡紫萍并非真的缺钱，只是她确实没有余钱。赚一百花一百，她根本就没有攒钱的机会。
四舅瞥了她手腕一眼，故作叹息，“哎，我们也不是在逼你。你知道，小猛变成这样，跟当年那事有关。”
“我知道，如果我有钱的话，肯定会汇给你们的。只是，我……”胡紫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手迅速藏进口袋，“我会想办法的。”
萧子逸遗憾地看了看她手腕上那条不起眼的链子，冷淡地应了一声。待四舅和四舅妈离去后，胡紫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办公室。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一口喝下了满满一杯冰水，试图平复内心的纷乱。
胡紫萍此刻头脑逐渐恢复了清明。正值中午时分，乔博山的电话如期而至，而她回应时显得有些恍惚。
“怎么了？怎么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乔博山询问道。
胡紫萍连忙摇头，但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到，于是她开口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最近心情有些纷乱。”
“这样啊，”乔博山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提议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