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跳楼
吃完午饭回校，余茉带了几份周怡平时爱吃的小糕点。
平时周怡午休都会乖乖地待在教室里，要么做题，要么趴在桌上休息。但余茉在教室意外地没见到人，出去教室附近找了找也没找着。
想到周怡最近心情压抑，她担心人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放下糕点，就往楼下去。
“余茉，你去哪？”黎离跟上她，问道。
“周怡不见了，我去找找她。”余茉语气带着点担忧，“大中午的，天气还那么热，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看黎离跟着一起下楼，她回头说，“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去找就行了。”
“我跟你一起去。”
看他坚持，余茉也不再推拒，眼下找人最要紧。
他们先是去了周怡常去的图书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又出来在学校小公园和各个能想到的地方翻了一遍，还是没见到半点踪影。
余茉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眉头不自觉地皱着，思索人会去哪。
黎离安抚她，“不用担心，可能她已经回教室了。”
“嗯，那我们回教室看看。”
两人走至高三部教学楼。
余茉脚步不带停地直往楼梯口去，没走两步，被身后的黎离拉住。
她回头，黎离头顶刺眼的阳光直勾勾望着上方。
“余茉，那是不是周怡？”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上眺望，六楼的天台栏杆上，坐着一个瘦小的人，那熟悉的身形……
楼下有同学也发现了，惊恐地大喊，“有人要跳楼了——”
“真的，快看上面，有人跳楼！”
“快去叫老师——”
余茉咬牙，不顾人群呐喊，火速跑上六楼天台。
没来得及喘气，周怡背对着他们，在最外层有石头砌起来的围栏静静坐着，双脚悬空。
余茉屏住呼吸，慢慢向她靠近，在不到两米的距离，她轻轻呼唤周怡的名字，生怕把她吓到。
“周怡，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快下来。”
周怡身体一顿，回头，阳光直射下，她的脸被晒得发红，眼眶却在无声的流泪。
“太阳好晒，你快下来，我们回去教室吹空调啊，我还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蛋糕，我们回去吃啊。”
“余茉，我受不了了，我很难受。”
坐在上方的女孩不停地摇头，身体跟着挪动了点出去。
她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你难受什么？你先下来好不好，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的。”
周怡抓着自己的胸口，自顾自地哭述，“我这里好窒息，我呼吸不过来。我一无是处，我连书都读不好，我一直让妈妈失望，妈妈不会喜欢我，爸爸也不喜欢我，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很努力了，我尽力了，但是我就是这么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了。”
“谁说的！你一直都是最棒的，你成绩比我好，你善良有爱心，我们都喜欢你。”
余茉柔声说，“你先下来，坐那么高的地方，你不怕吗？先下来好不好。”
她尝试走近，刚跨出一步，周怡激动地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好！好！我不动，你也冷静一下。”
余茉站在原地，再不敢动万分，生怕将女孩刺激到。
女孩哭红了双眼，敢威胁完人不要靠近，自己却带着内疚，不住地道歉，“对不起余茉，对不起，我不想你过来，但我不是讨厌你，你不要讨厌我。”
她说完，嘴角扯出一抹自讽的笑，“不对，我这么没用，你讨厌我也是正常的。你讨厌就讨厌吧，我已经不在乎了。对，我不在乎了，只有死了解脱了，所有的我就不用在乎了。
她的精神明显在崩盘中。
此时宋阳阳跟着一些学校领导，大家围在三米外的距离，盯着轻声的女孩，却默契地不敢靠近。
宋阳阳震惊地大喊“周怡，你在干什么？！”
欲上前，被黎离拦住。
黎离把人推到人群边，自己上前了几步。
“你觉得死了，就能解脱？”他淡淡地看向女孩。
“你死了，你的妈妈，爱着你的家人该怎么办？”
黎离冷冷地直视她的眼睛，“你有想过吗？你死亡这件事，会变成一根针，永远扎在爱你的家人心中。你一跳解脱，可却会把活着人打入永远解脱不了的痛苦深渊中。”
周怡眼泪再次掉落，“不是，不是，只要没有我，妈妈就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妈妈也会变得快乐。”
“你错了，要是你跳下去了，只会带给她永远的痛苦。”
“她不会的，她不会喜欢我的。她只是把我当成甩不掉的累赘，因为甩不开我，做不了自己的事情，就将她自己所有期望都强加给我，让我去完成，去实现。”
“我也想努力完成的，可是，我没用，我什么也办不好。”
她像是呼吸不过来，大口喘气，语无伦次。
二十分钟后，消防员赶至，他们了解了场上情况，迅速部署计划，两名在楼上盯情况，缓解女孩情绪；两名从五楼爬上，攀着岩壁 找机会救人。
半个小时后，班主任老张带着周怡妈妈赶至。
“小怡，你快下来啊——”
周怡妈见自己向来乖巧的女孩，此时坐高处，焦急地扑上前。
“妈妈……”
周怡回头看见妈妈，激动地站起身，在风中摇摇欲坠。
将场上所有人都心都提在嗓子眼上。周怡妈更是吓坏了，腿软跪倒在地。
消防员将她扶起，建议她多冷静，要小心地好声好气劝解女儿。
她听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哆嗦着一双腿，缓慢靠近，在不到两米的距离处，周怡却激动地像阻拦其他人一样阻拦她妈妈的靠近。
“妈妈，你不要再过来，不要过来。”
“小怡，我们先下来好不好？”周怡妈放柔声音，“你是不是在生妈妈的气，妈妈向你道歉，昨天妈妈不该骂你。”
“但是，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妈妈，妈妈接受不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她捂着嘴，泪水从眼角滑落。
“妈妈，你不要哭。”
周怡向前走了半步，脚半悬空在内侧围栏，她一动，所有人都跟着捏了把汗。
“是我的错，从小到大我犯错了，总是让你气哭，这次我考不好，你又气哭了。”
她再次破防，“妈妈，你一直很辛苦，很想让我考第一，很想看到我为你争气，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也很想努力做到。可是妈妈，我很怕你，很怕做错一点小事就惹你发怒。你逼着我要按照你的安排去做，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可是妈妈我感觉我快呼吸不了，我要窒息了，我要难受死了。”
她大哭大叫，发泄着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情绪。
“小怡，都是妈妈的错，你快下来，我害怕。”
周怡妈哭着向前，遭到了女孩的强烈反抗，“你不要再过来。”
“妈妈爱你，小怡，你乖乖地下来，妈妈做什么都愿意。”
周怡痛苦的脸扭曲，不堪忍受，“可是，妈妈，你的爱让我很窒息很难受，不，不对，你不爱我，你只是把我当成你寄托希望的工具，因为我是累赘，你甩不掉，把所有时间花在我身上，逼我做各种你期望的事情。”
“我不要了，我不要听你的，不要拖累你，我解脱，你也可以解脱，去做自己喜欢的，去组建你自己的家庭……”
女孩激动地后退着，在热烈的太阳底下晒了近一个钟的她，早已精疲力尽，头脑晕眩。
后退的脚踩空，一瞬间跌落。
“不要——”
周怡妈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掉下去，一刺激瞬间晕倒在地。
黎离冲上去，与消防员紧紧抓住女孩的手，女孩悬在围墙上不停挣扎。
“你们放开我，让我死吧，让我解脱——”
“你妈妈因为你晕倒了，你还要死吗？”黎离用力说。
周怡一听，果然停下挣扎，“我妈妈晕倒，她怎么样了？”
处在五楼上墙位置的两名消防员伺机托住女孩的身子。
“你看你不想死的，你关心你妈，怎么忍心让她痛苦。你妈也关心，如果看你在她面前跳楼死去，她一辈子只会在痛苦中，解脱不了。”
四人合力，终于将女孩拉上天台。
余茉扑过去，心有余悸地抱她，“你怎么这么傻？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还年轻，有时间有精力，什么难题过不了。”
周怡一心念着妈妈，爬着起身跑去妈妈身边，哭着喊，“妈妈，我妈妈怎么了？”
老张安抚她，“你妈妈没事，她只是晕倒了，我们现在就安排送医院。”
“好，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