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杭夫人脸色愈发不好看:“修途,我没有不尊重你工作的意思,在家里不要这么敏感,你弟弟刚大病初愈……”
“妈,”杭杨扯扯母亲的袖子,像撒娇一样搂住她的胳膊,“哥提前问清楚,这是为我好。”
杭夫人看向他,眼神柔软起来:“小杨……”
“杭杨,这件事我必须提前说清楚,我有我的职业底线,就算你是我弟弟,我也不可能把和你能力不相符的资源拿给你,”杭修途声音不急不缓、但不容置喙,“我会拿专业的标准要求你,在亲哥哥手下不一定比其他娱乐公司轻松,你能接受吗?”
出乎他意料的,杭杨没有半点犹豫:“能!”
杭修途声音一顿,再次确认:“你确定自己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确定。”杭杨笑起来,“谢谢哥,我以后会少给哥添麻烦的。”
他顿了顿,眼神并不躲闪:“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是认真的。哥,我这么说也没用,以后慢慢证明给你看吧!”
杭修途微微挑了挑眉,杭夫人也有些讶异:“我们小杨怎么……醒了之后懂事那么多?之前老黎给我说我还不太信。”
杭杨笑起来,眉眼弯弯,眼里很亮:“妈,我长进了您不高兴?”
“怎么会……”杭夫人拍拍杭杨的头,眼睛看向窗外,“只是如果必须要经历这么多事才能长大的话,妈妈倒宁可你们永远是孩子。”
她说着,眼神轻轻从冷峻的二儿子身上扫过,留下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午餐用完,张姐端上来一些应季的水果,给杭修途和杭夫人准备的饮品都是咖啡,只有放在杭杨面前的是冒着奶香的香蕉牛奶。
杭杨盯着面前猫猫招手款式的马克杯:“……”
所以原主在家里定位真的是完全没长大的小孩子?
杭杨带着点别扭,不甘心地抱起可爱到过分的猫猫杯子小口小口地舔:“……”
这甜乎乎奶唧唧的东西——好香!
不一会儿一杯奶就风卷残云般进了肚子。杭杨喝完最后一口,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会儿:果然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饭后,杭夫人回到书房开线上会议。
杭修途则坐在靠窗的茶座上看书。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左手修长的两指轻轻点住侧倚的头,他太过优雅和专注,从杭杨这儿看过去,活像一副摆在家里的油画,同时代格格不入。
娱乐圈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杭杨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半张小脸埋在膝盖一下,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自家哥哥,半晌,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哥你没通告吗?”
他声音越说越小,话音一落就把整张脸埋进了膝盖,整个人莫名其妙地紧张。
杭杨等了两秒,没有回应?他又瞟了杭修途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投回电视,反正他是没勇气再问一遍。
“没有。”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像火候恰到好处的第二泡乌龙茶,杭杨猛转过头,只见杭修途你正轻轻翻过一页,视线并未从书上挪开。
我在紧张什么?
杭杨又抱住双腿,把下半张脸埋回胳膊里,不吭声了。
“我没什么通告,现在一年只接一到两部剧,代言只留了几个国民度高的品牌,工作室的运转也交给专业人士负责,不需要事必躬行。”杭修途的声音不紧不慢,好听、清晰、抑扬顿挫恰到好处,杭杨突然想起x站上一个播放量巨高的混剪视频,名叫《这才叫台词功底》,里面杭修途的单人part就超过5分钟。
自己这位影帝哥哥真的是……哪里都是完美的。
“唔,”杭杨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这么说哥比我还闲。”
“你原来的忙是有意义的吗?”杭修途的目光终于从书本上移开,直直投了过来。
杭杨:“……”
这个问题你问我……
见他不做声,杭修途收回视线:“关于规划的问题我之后会跟你细谈,现在,好好休息。”
杭杨抱着张姐刚送过来的第二杯香蕉牛奶缩起来,忙不迭地点头:“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杯热牛奶接连下肚,再或者电视剧太无聊,杭杨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很快就困了。他今天穿着一件毛绒绒的白睡衣,整个人一蜷,活像一只手感奇佳的奶白团子,只有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露在外面。
杭修途看书抬头的间隙一眼瞥见了熟睡的弟弟,他叹口气,放下书摘下眼镜站起身,超沙发走过去。
“杭杨,”他拍拍弟弟的肩膀,“这儿容易着凉,起来,回屋睡。”
杭杨睁开惺忪的睡眼,小声喊了一声“哥啊”,然后随手扯下来一只抱枕按在肚子上:“这样就不冷了。”
他头一歪,往沙发角使劲缩了缩,两秒钟之后再次睡得不省人事——大有“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我502从这个沙发上揭下来”的架势。
杭修途:“……”
他刚想再喊,突然觉得这个蜷起来的奶白团子有点说不出的单薄可怜。杭修途无端端想起来自己半年前在雨夜捡到的一只小猫,它卧在草丛里那小小的背影竟和弟弟诡异地重叠起来。
杭修途皱起眉揉了揉太阳穴,取下鼻梁上的眼睛放在茶几上,空气里,似有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散开。
傍晚,杭杨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手里还死攥着客厅沙发上的抱枕,身上的被子盖得工工整整——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杭修途抱我上了楼!!!
杭杨脑子轰一下炸成了一把烟花,他“呲溜”钻进被窝里,死死咬住下唇,在被子下面翻来覆去地滚。
他突然露出乱糟糟的小脑袋,揪住被子的一角,一边揉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事到如今还是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杭修途真的是我哥了……”
只可惜他不喜欢这个弟弟。
杭杨抱着腿坐在床上,揪住一点点床单又“啪”松开,半晌,快乐又惆怅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