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2章 那无法消除的痛
“南下？”许晴看着我。
“远离那些黯淡的心情，再一次奋力穿越无边的黑暗，不管昨天是什么天气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些没有理想麻木的日子，那些暗无天日的折磨。把它们丢在遥远的山谷，被黑暗笼罩的深邃山野，文字在心中舞动的火焰，燃烧寂寞挣扎的岁月，灵魂在脸上绽放是我前进的目光。
“许姐，温州……温州就是江南……”我又结结巴巴地说。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伴随着阵阵冷风。
我心里琢磨着，田珊珊的话找不出破绽，她自己主动告诉了我她动了我的手机。她是有意的呢还是无意的？
我和秋桐都笑起来。
“小猪——”秋桐的声音有些激动，“她还好吗？”
我回过神，笑了笑：“我魂不守舍吗？没有啊。”
“欢迎许姐回国散心。”我说。
“我觉得你该换个手机了。”田珊珊认真地说。
不知她此时想到了什么。
“许姐，你看起来也还是那么年轻。”我说。
一听她如此说，我心里一呆。
“易哥，好奇怪。”田珊珊抬头对我说了一句。
秋桐也点点头：“嗯。”
“肖竹在加拿大，经常和我提起你们，她很想你们的。”许晴说。
我和秋桐看着许晴的背影，听到她喃喃的声音在房间里飘荡。
“许姐，你不老，真的。”秋桐诚恳地说。
我不由喃喃地说：天堂和地狱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判断有些犹豫了。
秋桐一愣，看看我。
“你们看起来还是老样子。”许晴微笑着说。
许晴眼皮一跳，看着我没有做声。
我看着许晴沉静的神色，那眼神里有某种东西在闪烁。
“是的，去江南看看？”我又说，“明天周末，大休息2天时间，我没事，可以陪许姐去转悠转悠。”
许晴似乎在犹豫，我和秋桐带着渴望期望的神情看着她。
虽然我不知道许晴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的回答顿时让我和秋桐喜形于色。
“你去秋书记办公室来回好快啊。”田珊珊说。
许晴看着我，眼神显得十分平静。
“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性格很直爽，做事很稳重，做人很实在。”许晴说。
“易哥，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田珊珊看着我。
我的心里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
许晴笑了下：“岁月是把杀猪刀，我老了。”
但我又有些庆幸自己的此次试探，或许这会让我真的要提高警惕了。
下班后，我和秋桐在一家西餐厅见到了许晴。
许晴沉默了片刻：“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有一位武士向白隐禅师问道。武士问：‘天堂和地狱有什么区别？’白隐反问：‘你乃何人？’武士答：‘我是一名武士。’白隐听后笑道：‘就凭你这粗鲁之人也配向我问道？’武士勃然大怒，随手抽出佩剑，朝白隐砍去：‘看我宰了你！’眼看佩剑就要落在白隐头上，白隐却不慌不忙轻声说道：‘此乃地狱。’武士猛然一惊，然后若有所悟，连忙丢弃佩剑，双手合十，低头跪拜：‘多谢师傅指点，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白隐又微微说道：‘此乃天堂。’”
奔向那些温暖的房子，再一次热情拥抱怀中的爱人，不管明天是什么结合是什么样的离别，那些没有快乐爱情的枷锁，那些没有内容的形式。把它们放在黑夜的尽头，被爱情愚昧的道德良知，家园是血脉流动的爱河，温暖冰凉余热的生命，亲情在迸发温馨是幸福时我的归宿……”
田珊珊，一个简单而又让我看不透的女孩，我的师妹。
我和秋桐茫然看着许晴。
许晴继续说：“这则佛教小故事其实告诉我们，天堂与地狱，其实都在我们心里，天堂与地狱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人世间多少罪恶，只是一念之间，举刀是一念，收刀也是一念。多少罪恶，以爱的名义上演；多少贪婪，以牺牲的名义出现；多少野蛮，以正义的方式呈现。天堂与地狱，有多远？也许只有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也许只有一毫一厘的距离。
每个人手里，都握有一把刀子，而指挥这把刀子的是我们的心念。一念恶，刀子就会伤人伤己；一念善，刀子就自动丢下。不断举刀，不断弃刀，我们每天都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一下子天堂，一下子地狱，有时一天往来无数个回合。心中有佛，就是让心时时刻刻有善念，时时刻刻记住收起手中的刀，把自己放在天堂里。
许晴回头看着我，秋桐也看着我，似乎她们有些意外我的话。
“许姐，你这次回来——”我看着许晴。
我知道，如果许晴同意我的想法南下溜达，那么，很可能会意味着一件事。而这件事是我一直期待的，当然秋桐同样的期待。
想到这么多年一直在苦苦寻觅许晴的江峰和柳月，我的眼睛顿时就湿润了。
抛开那些无聊的日子，再一次尽力舞动春天的旗帜，不管明天是什么季节是什么样的选择，那些没有希望枯死的花朵，那些没有花香的味道。把它们放在午夜的隧道，被孤独延伸的高速公路，音乐是心中跳动的音符，歌唱冷漠枯萎的生活，青春在散发火热是夏天里我的呐喊。
听了许晴一番话，我顿悟。
许晴没有说话，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半天悠悠地说：“没有安排什么行程，随意走，随便走……”
“你怎么还用这么老旧的手机啊？”田珊珊笑嘻嘻地说：“刚才我觉得很好奇啊，忍不住拿过来看了下。”
秋桐喜上眉俏：“我这就订机票……”
许晴默默地看着我和秋桐，胸口微微起伏着。似乎她意识到了什么，似乎她猜到了我的用意。
秋桐似乎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说：“我也没事，我也可以陪许姐一起去南方转悠转悠。”
“呵呵，一个小事情，几句话就说完了。”我回答。
我知道小雪周末一般是去爷爷奶奶家的，秋桐和我一起去，正合我意。
“许姐这次回来散心的行程是如何安排的呢？”秋桐说。
我回过神，看着她们，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她看起来似乎十分淡定和冷静，十分若无其事。
我看着秋桐，看着许晴，心里涌出一阵茫然和惆怅，我似乎看到了她们心中那无法消逝的痛。
我看看秋桐，她听得很入神，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
许晴站立在窗口，幽幽地自语。
我很希望自己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许晴站起来走到窗口，默然站立半晌，然后回过头看着我们，轻声说：“既然你们愿意陪我一起去江南，那么，我们就去好了。”
我笑了下：“我这人恋旧，习惯了老手机，不用换，只要能用就行。”
“怎么奇怪了？”我心不在焉地说。
“她很好，平时也比较忙，我们偶尔会见面。”许晴说。
田珊珊然后继续写自己的稿子，我低头看我的文件，脑子里有些乱，一时无法看进去。
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天堂无论多么幸福，你也不会直接去天堂，地狱无论多么悲惨，你也不会直接陷地狱；现实永远介于天堂与地狱之间，人们总是挣扎在苦乐的海洋。对于尘世的冷漠，只会增加自身的痛苦，睁眼好好看一看，没有烦心的人绝不存在。
双手合十，敬畏生命，敬畏自然，敬畏该敬畏的一切。让心灵与自然融合，处处春暖花开，蝶舞莺飞。在心里种一个春天，植一片蓝天，栽一轮明月，自己就时时刻刻都在天堂里。此刻，你在天堂？还是地狱？问问自己的心，它会告诉你。”
许晴看起来还是一副淡定优雅的样子，在她恬静的脸上似乎看不出那些苦难和伤痛。
看着手忙脚乱的我和秋桐，许晴紧紧抿了抿嘴唇，眼圈突然红了。
“哦……江南……温州……”许晴微微一笑，“随你们安排吧……”
秋桐眼里带着感动的眼神，看看许晴，又看看我……
“生命就是一场寂寞的战斗，在生活的疲惫之中忍耐冷落，爱情在寂寞之中等待人海里的遇见，我迎着漫天狂舞凛冽的风雪，笑看一片安静雪白一阵涌动的感恩，生命就是一场战斗，战斗就是一场抉择，冷笑着向痛苦嘶吼漂白，梦想泪光中死守最后的防线，寂寞饿火焰灿烂到最后，我用力抗拒冷却和离弃，岁月的背后是青春放弃的荒野，那硝烟依然浓烈，那残霞依旧如血，当四面楚歌响起，谁会陪在你身边，紧握住你的双手迎向那狂风暴雨，生命就是一场战斗，冷笑着向痛苦嘶吼，梦想泪光中死守，让心绽放自由，生命就是一场战斗，搀扶起受伤的战友，让他靠在你肩头，一起灿烂到最后，生命就是一场战斗，战斗就是一场洗礼，冷笑着向折磨决斗，理想在微光中坚守，让心绽放自由，生命就是一场战斗，搀扶起受伤的爱人，让她靠在你肩头，一起灿烂到最后，一起死守到最后，一起倒下到最后……”许晴说完这句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晴坐下来，看着我：“小易，你是想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吗？”
“许姐，想南下转转吗？”我试探地说。
多日不见，大家都未免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
许晴看着秋桐：“小秋，你想知道吗？”
“明……明天就出发，直……直飞温州……”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知道现实是永远都不会逃避的，在许晴和秋桐面前，都横亘着无法超越的现实。
“肖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向她。”秋桐说。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有些后悔自己设置的这个试探，这让我的心里一片冰冷。
或许我想试探她的想法本身就是愚蠢的。
“我这次回来，没有什么业务的事，就是回来散散心，第一站就先到了星海，因为我想你们了。”许晴说。
“生命是一场寂寞的战斗……”秋桐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