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7章 心有余悸
我下巴抵住秋桐的头顶，继续将她搂紧，不说话，眼泪却流了出来。
我呆在原地，摸摸被秋桐的粉拳击打过的胸口，暖暖的。
我点点头，附和了两句，然后看到孔昆直直的目光正看着我。
秋桐带着意外的表情：“姑姑，你第一次是……”
秋桐的脸更红了，突然冲我胸口就是一个粉拳：“就你能，就你知道的多……”
金景秀和老李先生的那一段刻骨经历，秋桐当然是不知道的。
当晚，我在星海大酒店设宴为秋桐和金景秀压惊，同时也为金景秀金敬泽孔昆送行，明天他们就要回韩国了。
见我进来，大家都看着我。
一个城市如果负载了你太多的爱与梦想，倒反而让你日渐和这个城市显得生分。不如把它当成生活的一部分，不必为谁来，也不必为谁去。你和这个不是你出身地的城市是相互依托，相互需要，谁也离不开谁。而且还多出一个故乡供你回忆、留恋、抒情。
金敬泽也说：“秋桐的话，我一知半解，具体说下……”
生活就是由那么多的一部分组成，所以才华光溢彩，景象万千。而勇气的来源就来自于面对自己的生活时，选择爱，还是不爱。
秋桐定定神，看看我，看看孔昆，又看着金景秀，干脆地说：“遗忘！”
“秋姐，你说的话我不懂！”孔昆说。
晚宴的气氛是融洽的，大家边吃边喝边交谈，看起来金景秀虽然受了惊，但心情还是不错。
孔昆看看我，又看看金景秀，轻轻叹了口气：“姑姑，你说，人生里，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秋桐突然一笑，伸出手摸摸我的脸颊：“大男人，不许这样。”
我知道，下一步我的重点是要查出此次谋害秋桐和金景秀的幕后黑手，这无论对我还是对李顺，甚至对伍德，都很重要。
秋桐的脸颊突然有些红了，低声说：“我……我不知道……”
原来秋桐和金景秀都以为这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没有想到是有人故意下黑手。
说完，秋桐从我身边匆匆而过。
看金景秀心情不错，秋桐的起色也好多了。
金景秀说：“不光东北人，中国人都是活雷锋啊，我被人救过两次命，都是中国人。”
秋桐的目光明亮而清澈，看得我心痛不已，突然伸出胳膊将她搂在怀里，颤抖着说：“你，白天的事，让你受惊了……”
“是啊，那个开游艇的人太鲁莽了，直接就冲我们的撞过来了，事后也不救人，肇事逃逸了，真可恶。”秋桐气愤地说。
秋桐感觉到了，不再挣扎，任我搂抱着她，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轻声说：“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爱，还是不爱，这是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选题。
虽然老李救了金景秀的命，却在此后又几乎毁了她的一生。
听着秋桐的话，想起我和浮生若梦认识以来的那些交集，想起我自己从遥远的宁州一路流浪到星海的经历，心中不禁慨然……
金敬泽说：“是啊，找到那个人，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他救了我姑姑的命呢。”
孔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姑姑，我没有郁郁不乐啊，我很好啊。”
痛苦，终究不是生活的全部。
孔昆睁大眼睛看着秋桐，金景秀带着赞赏和喜爱的目光看着秋桐。
听着秋桐的话，我的心再次绞痛，眼睛又要发潮。
我知道孔昆在怀疑什么，毕竟她是从伍德手里死里逃生的。
“这个……最大的痛苦，这个不好说，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都不同，对每个人来说，最大的痛苦都是不同的。”金景秀说。
我其实知道孔昆郁郁不乐的原因，但我当然不能说。
“呵呵……”金景秀温和地笑了，“孩子，别对我撒谎，姑姑看得出，你是有心事的。有什么心里话，就对姑姑和大家说说吧，说出来，心里就不难受了。”
“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我说。
秋桐吓了一跳，在我怀里挣扎着，急促地小声说：“你疯了，快放开我，被人家看到。”
孔昆面露困惑之色，似乎对我的暗示一知半解。
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秋桐，想着远在宁州的海珠，想着锲而不舍的冬儿，想着善良楚楚的云朵，我的心漂浮不定起来……
我看着秋桐：“你想说什么？”
晚饭后，秋桐留下来和金景秀一起住，我告辞。
“你知道的，你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你说不出口。”我急切地说。
看金景秀不愿意多说此事，秋桐也不好继续问了。
金景秀淡淡地说：“那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不谈也罢。”
秋桐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易克，我……”
秋桐看着我：“我知道你为我担心，我知道的……知道吗，这会儿，我突然感觉好幸福……”
既然她们如此认为，那也正和我心意，我也不想让她们想到知道更多。
“所以，”金景秀接过话，“所以千万别用经历的痛苦的多少来衡量你是否成长，是否成熟，是否成功，是否够坚强。而是应该学会享受，享受着去生活，过好每一天。即使在痛中也要苦中求乐，为自己的成长做幸福的叠加。我们终究不是为了生活中痛苦的那一部分活着的。小秋，我说的对吗？”
秋桐沉思着说：“困困，你为什么痛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管是何原因，痛苦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在各自的生活中奔波，谁也免不了遭受痛苦。有的痛苦是沉重的叹息，有的痛苦是无声的颤抖；有的痛苦是寂寞的烟灰，有的痛苦是一滴眼泪；有的痛苦是流血的拳头，有的痛苦是心的破碎；有的痛苦是转过身的哀号，有的痛苦根本无法言说。
秋桐看着我，我看着秋桐。
“是的，”秋桐点点头，“遗忘，是最好的拯救，是最好的解脱。”
刚出酒店大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易哥，等等我——”
活着，似乎也需要勇气，需要执着，需要毅力。
我冲孔昆微微摇摇头，然后笑了下。
沉默半天，我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松开秋桐。
我知道金景秀的第一次命是老李救的。
秋桐继续说：“昆昆，你永远都要记住一句话：痛苦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不为它活。”
孔昆则一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心神不安。
我坐在金敬泽身边，看着金景秀和秋桐说：“上午的事我听四哥说了，真的很危险很惊险……”
然后，我看着金景秀说：“姑姑，今天的事，让你们受惊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们俩今天虚惊一场，今晚呢，我设宴为你们压惊……今天的事情，我也初步调查了，这的确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肇事者逃逸了，不过，早晚会找到的……”
发了半天呆，回到房间，金景秀正在和孔昆说话，秋桐也回来了，正在给金景秀倒茶。
尽管如此，要想真正穿越这个曾经满是爱与梦想的城市，而重归平静，依然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可那又怎样呢？痛苦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也不为它活。至于梦想，依旧可以在梦里，那是希望的一部分。而爱，仍然可以藏在心里，那是人生的一部分。
“遗忘？”孔昆重复了一遍，看着秋桐。
金景秀看着秋桐：“小秋，孔昆的这个问题，你觉得该如何回答呢？”
期间，秋桐去卫生间，我跟了出去，在走廊的拐角处叫住了她。
“说不定那个人是没有游艇驾照，怕事后追责才跑了，哎，幸亏我们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金景秀说。
我的心里一动，我知道孔昆是在为自己之前做的事而自责，而无法解脱。
爱，终究是痛苦的。
孔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我意识到，孔昆是不相信这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的，她在怀疑什么。
我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谈论上午发生的险情，金敬泽和孔昆都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
“姑姑总结地十分精辟，”秋桐笑着点点头，看着孔昆继续说，“更何况，在现实生活中，有些痛苦的付出毫无价值。比如说：买了一只鸭子，飞了；穿了一件新衣，破了；与野兽共舞，却最终发现他就是一畜生而不是被下了咒的王子。这些都是生活中我们常遭遇的痛苦，可也是最没价值的。不如不痛，从此踏过，就算痛过，也从此不屑。别把它当什么宝贝珍藏，因为不值得。有些痛苦的付出真的毫无价值，就象现今这个时代中，最容易制造痛苦的情感上的纠缠，有些都已不能用世态炎凉和人情寡淡来形容了一样。因为人性是这世间最难意料和把握的东西，极善良又有可能极残忍，至于中间的那一拨也未必平稳，因为人性本身变数就极大，特别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所以，不如眼亮一些，少痛一些，活的享受一些，在快乐中快乐的成长，这才是成长的意义。”
可是，我却要为痛苦而活着。
“小孔，昆昆，怎么看你今天郁郁不乐啊，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中国了，心里不舍得祖国呢？”金景秀打趣地问孔昆。
坐在一边的金敬泽看着金景秀，又看看秋桐。
但目前，似乎毫无线索，找不到头绪。
孔昆点点头：“嗯……可是，当自己因为做错了事而一直沉浸在那种痛苦里无法自拔的时候，又该如何解脱如何拯救自己呢？”
我有些尴尬，咧了咧嘴巴。
我知道孔昆为什么这样。
我们常常会以为在遭受了很多痛苦后就会成长，可实际上成长并不是痛苦的累计，而应该是幸福的叠加。当你依靠内心的强大穿越了痛苦，而最终得到了幸福，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成长。不然，只能算是过程，但在这个过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摆脱痛苦的阴影，从此阳光。所以……”
金景秀和秋桐点点头，秋桐说：“今天亏了四哥和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可惜那个人做完好事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