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5章 天堂路远
“嗯，是的，我不会那么想的，我知道你和秦璐之间没有那种关系的。”谢非说：“如此说来，秦璐的确是因为提拔的事想不开自杀的了？”
“在国外旅游，玩得还开心吧？”我说。
谢非又点点头，接着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你不会站出来澄清这事的，而我自己也无法去澄清，所以我只能继续背着这个黑锅。”我说。
我们慢慢向外走。
谢非站住看着我：“是的，没有想到……我根本就不知道秦璐流产的事情，而你也没有告诉过我……”
“是的，是无关的！毫无关联！”我接着她的话说。
“是的，十分不值得……我也觉得十分惋惜，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走了。”我说。
这可以理解，站在她的角度，我可以理解的。
看着谢非，就想到了关云飞，就想到了此前我的种种不知是真是假的分析和揣测。
“没想到秦璐出了这事。”谢非说。
看周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看到秋桐也上车走了，我站在殡仪馆门口，仰望着阴霾的天空里灰蒙蒙的雾气，摘下口罩和墨镜，擦擦眼睛，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你也来了。”我说。
“甚至，还有……反而会让人怀疑我和你的关系。”谢非轻声说：“如果是这样，那对你对我对大家都不好。”
许多杂碎的思绪牵绊着我的躯壳，搅动着我的灵魂。
“我澄清？我怎么澄清？我澄清谁会相信？秦璐怀孕到底是谁干的，你心里比我清楚，我澄清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说我诬陷好人，反而会对我更加不利。”我说。
“不管怎么说，秦璐离开了这个世界，困扰你和关部长的纠结消失了。”我说。
“你是这样认为的？”秦璐说。
“我怀疑你们？怎么会！”我说：“你们明明都在国外旅行，我怎么会怀疑到你们呢？你这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即使我怀疑全世界的人，也怀疑不到你们头上去啊！”
“秦璐真的是自杀的吗？”谢非又说。
谢非默默地点点头，神情看起来很黯淡。
“我谁都没有告诉过。”我说。
“现在外面传的铺天盖地，都说你和秦璐有那种关系……但你心里其实是很明白的……你为什么不澄清？”谢非说。
“哦……”谢非轻轻出了口气，看着我：“那么，你认为秦璐为什么要自杀呢？”
和我一样，她也戴了口罩和墨镜。
“我……我当然愿意相信警方的结论，我当然不希望看到你是凶手。”谢非的言辞有些闪烁，目光有些游离。
“恐怕不止你自己会心里感到轻松吧？”我又说。
她正在摘下口罩和墨镜。
“你是我师姐，关部长是我大领导，我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你们啊，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我说。
“我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单位中层调整她没有得到提拔正科，一时想不开。”我说。
谢非沉默了片刻，脸色有些难堪和羞愧，还有些尴尬和无奈。
“为了这么一点事就自杀，太不值得了！”谢非说。
“但你心里也会感到轻松吧？”我说。
“出国回来了。”我又说。
“还没想到秦璐流产是我签的字吧？”我说。
雷正继续念道：“树欲宁兮，风不止，子欲养兮，亲不待。长生百年岂足，哀哉天降不幸，竟然撒手长去，留下满目凄清，秦璐同志走了，带着对美好人生的无限眷恋，永远地走了。从此，父母失去了一个孝顺的女儿，朋友失去了一个真诚的挚友，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同事，高风传乡里，亮节启后人。她音容虽逝，但德泽永存。
谢非微微一怔，接着说：“我澄清，有人会相信吗？而且，我……”
按照她的想法，因为她有苦衷，说不出的苦衷，因为她要为我为她为大家好，所以我就要继续背着这个黑锅一直过下去。换句话说，不管如何，不论如何，她是都不会站出来替我澄清的。
“你……不会怀疑秦璐的死和我还有老关有关系吧？”谢非紧紧盯住我。
我回头一看，不由大感意外。
“秦璐的离去，我其实心里很难过。”谢非说。
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动静，似乎有人在走近我。
“其实，对你来说，你澄清有没有人相信是次要的，关键是你不敢站出来去澄清，关键是你缺乏足够的勇气，当然，或许你澄清的话也没有人相信，反而也会说你在诬陷，因为你同样没有足够的证据……但同时，你知道如果你站出来澄清的话意味着什么？”我说。
“事业未捷身先逝，常使英雄泪沾襟，长歌当哭，逝者逝亦，生者善之。秦璐同志，你就安心的去吧，要相信，你的父母一定更坚强，亲友一定更和谐。
“为何要谢我呢？”我说着，心里一跳。
“那么你愿意去澄清吗？”我看着谢非。
我这会儿一直紧紧盯住谢非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说：“我十分愿意相信秦璐是死于自杀，这样我就解脱了……事实是本来就和我无关，我只是被警方错误怀疑了……而且，的确，秦璐确实是属于自杀！”
和我一样，她也来了，来参加秦璐的追悼会。
“但这事，还是对你产生了巨大的伤害，破坏了你的婚礼，让你背上了和秦璐关系不明不白的黑锅……我其实是很想帮你澄清的，但只是，我也有苦衷，而且，我即使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还会。”
此时不由想，愿，这世间所有人的灵魂都能找到通往天堂之路……
“是的，我知道秦璐怀孕到底和谁有关。”谢非说。
秦璐同志到政法委工作以来，对工作：她充满激|情，工作勤恳，任劳任怨，大公无私。对同事：她不存欺心，平易近人，谦虚谨慎，和蔼可亲。对父母：她倾注孝心，箪食豆羹，仁义慈孝，常怀感恩。”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谢非轻轻呼了一口气，说：“谢谢你……”
怔怔地看着天空，秦璐，那空中飘渺的是你的灵魂吗？天堂之路到底在那里？
不管雷正的表演是真情还是假意，但周围的一片抽泣声却是真的，我的心里一片潮湿，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至于秦璐怀孕到底和谁有关，似乎和秦璐的死是无关的。”谢非说。
我紧紧盯住谢非的眼睛，希望能看出一丝破绽，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我一怔，谢非想得真周到啊，连这都想到了。
“是的，或许你说的有道理，现在，我是缺乏足够的勇气和胆量还有把握。”谢非说：“我知道如果我站出来澄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和他之间彻底的决裂，意味着要么他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受到处分，要么我说的话没人相信反而背上诬陷好人的罪名，而后者的可能性或许更大……因为，我的确手里是没有任何证据的……只能是口说……而口说是无凭的。”
是谢非。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作丹心照汗青。秦璐同志年轻的人生之路是所有相知、相识人永远的遗憾、永远的伤痛。但是他对政法事业的忠诚、对工作的敬业、对老人的孝敬、对朋友的坦诚，则永远铭记在亲朋好友的心中。青山永在，英名长留，让我们永远记住这样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人。
“反而还会让你失去眼前的一切，反而还会让你背上诬陷好人的恶名！”我说。
“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当然，外面也有人说是因为秦璐得知我要结婚一时想不开自杀的，但那只是外人的想法，因为外人不知情所以会这么说，但你却不会这么想的，是不是？”我说。
“这……”谢非抿了抿嘴唇：“虽然我对她有意见，但我却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结局的……至于老关，我相信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谢非又抿了抿嘴唇：“不为什么。只因为你刚才的话，只因为你对我的信任，当然，也包括对老关的信任。”
心里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雷正继续念悼词：“我们无法相信，我们也不能相信这一沉重的事实。曾经如此鲜活的她，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老天真是不长眼啊！往事依稀，泪眼朦胧。千言万语，道不尽我们对她的思念……
雷正念得很有感情，几欲哽咽，下面传来一些人的抽泣声。
“是的，没有想到，谁都没有秦璐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我说。
谢非想笑一下，却最终没有笑出来，说：“还行吧。”
我看着谢非：“不是自杀的难道你希望我是凶手？警方都做出了结论，难道你不相信警方的结论？”
追悼会结束之后，我留在最后独自默默走出殡仪馆，心里感到十分沉重，还有巨大的哀伤。
念到最后，雷正的声音终于哽咽了，掏出手巾擦擦眼角，下面则一片抽泣声。
“天堂路远，愿君一路平安……”
“我……”谢非看着我，欲言又止。
“更没想到你会被当做犯罪嫌疑人抓进去。”谢非说。
“我确信这一点，如果我不能确信这一点，那我就无法摆脱我是杀人嫌疑犯的疑点。”我说：“所以，我十分确信秦璐就是死于自杀。”
从她的口气里，似乎她在寻找某种开脱和安慰。
我没有说话。
“没想到你的婚礼会。”谢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