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4章 煎熬
听着海珠的话，我握住海珠的手，没有再说话。
路上，司机不说话，只管看车，我和海珠坐在后排，我从车内后视镜里死死打量着这司机的表情，试图从中发现什么，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
此刻，她在干嘛呢？她又在孤灯下电脑前默默地等候守候着那个空气里的亦客吗？明知无数次的守候是徒劳的，却仍然在那里怀着绝望中的期待等候着……
很快，车子到了海珠的家，我和海珠下车，进门。
海珠听完，点点头：“嗯，看不出海峰哥这个大男人，考虑问题还挺细致……是有道理。”
她如此告诉我放下和舍得，她的心里真正做到了吗？她能真正放下和舍得吗？
想了半天，觉得都有可能，却都不能肯定。
一进门，海珠在前面，大声说：“爸，妈，我们回来了。”
我笑了下：“哦……昨晚，我在葡萄架下乘凉，很舒服，不知不觉睡着了，睡了一觉，醒了，才回房间……我轻手轻脚开门的，就怕把你们弄醒，没想到你还是听见了。”
这是我为这蹊跷事分析出来的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和结论。
我摇摇头：“现在不合适！”
然后，海珠妈妈起身道厨房弄菜，海珠跟了进去，和妈妈在厨房说笑着，我和海珠爸爸闲聊着。
我拧紧眉头想了半天，妈的，这人究竟是谁呢，似乎算准了今天我肯定要出门去市区海珠家，他怎么对我的活动行程知道的这么相信呢？
这么说，是不是有人开始监听我了呢？
我的心在寂寞寂静的深夜里反复纠结和徘徊，直到夜深了，我才回到房间，睡去。
“你怎么知道？”我说。
我隐约知道现在有一种仪器，好像是国外进口的，很先进，只要输入进去对方的手机号码，就可以监听到对方的通话内容。
“还好吧。”海珠点点头，看着我：“哥，昨晚你睡得很晚吧？”
我无意中经过了有你的路，来实现一场擦肩而过的缘，有来便有走，有缘起就有缘尽时。
她曾经告诉过我人生必须要学会放下，学会舍得，可是，我为什么听得很入理，心里却总是难以做到？为什么总是不肯舍得？
“嗯……应该是很好，她睡觉很安静，我们躺在床上说了会话，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云朵昨天很开心呢。”
海珠哈哈一笑：“你到我家又不是第一次，我爸妈早就和你很熟悉，紧张什么？”
我微笑了下：“那就好！”
海珠笑了：“是不是有点紧张？”
佛的声音渐渐消逝，我的迷幻继续前行，我的心起起落落，纠结中带着迷惑和凄凉。
“其实，我们今天去我家，应该邀请云朵一起去的！”海珠说。
这人安排专车接送我，到底是何意，是想故意让我知道他对我的底细了如指掌呢还是想对我示好？
海珠的爸妈亲热地招呼我坐下，海珠妈妈高兴地拉着我的手，看了又看：“小克啊，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们这次回来，海峰提前打了电话回来，听说你现在在星海做事情，和海峰海珠在一个地方，好啊……
海珠依次给我介绍，我赶紧打招呼，被这么多女士关注，一时显得有些局促。
我回来的事情和行程，只在电话里和海珠海峰云朵聊过，别的人没记得说过，皇者也不过只知道大概。
“听海峰说起你和海珠的事情，我和你叔叔都很高兴呢，你和海峰是好伙伴，和海珠又在谈朋友，我和你叔叔都了解你，都很喜欢你，和海珠一起，好啊，我们很支持……今天听说你要回来，家里的亲戚都还没见过你，这不，都一起来认识认识了。”
我苦苦想着，反复斟酌对比梳理着，半天，突然心里猛地吃了一惊：坏了，糟了，马尔戈壁的，我的手机一定是被人监听了！
突然，我想，其实，她不是在等候亦客，她是在煎熬自己无奈而又空寂而又被现实折服驯服的伤痕累累的苦楚凄冷悲凉的心。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神无力地看着前方，回想着刚才的对话和臆想……
我的心中突然想起了她，想起了千里之外遥远北方的她。
海珠脸一红，嗔笑一声，伸手拧了我的胳膊一把：“去你的，就知道这个……”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冥冥之中，我亦真亦幻听到了佛来自天际之外的声音：人生有三苦，一苦是，你得不到，所以你痛苦；二苦是，得到了，却不过如此，所以你痛苦；三苦是，你放弃了，后来却发现，原来它在你生命中无比重要，所以你痛苦……
我明白海珠爸爸说的时机合适是什么意思。
我说：“难道昨晚我考虑问题不细致吗？”
“回来看看好啊，小克，叔叔对你是很了解的，你可是做大事的人，能力可不是一般哪。”海珠爸爸像是对我说话，又像是在亲戚面前显摆出几分自豪和夸耀。
佛说，人应该学会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
“这是你哥的意思。”我接着把海峰的意思说了一下。
我笑了，趴在海珠耳边说：“呵呵……想了是不是？”
“为什么？”海珠说。
佛继续说：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尽，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
“呵呵，不要紧张，我爸妈一直就很喜欢你呢，这次回来，我和家里提前说了，他们都很高兴，都在等着我们回去，等着见你呢。”海珠说。
我呵呵笑着：“叔叔，阿姨，你们身体都还很好啊，这次我和海珠休假，特意回来看看的。”
“呵呵，我和你爸妈还没见过面呢，等时机合适了，我还想和你爸爸一起喝两盅呢！”海珠爸爸笑呵呵地说。
第二天，吃过早饭，云朵在家陪爸妈聊天，我带海珠去宁州市区，去海珠父母家。
我怅惘迷惘着，似懂非懂。
“好，叔叔，我爸妈让我代表问候你和阿姨好！”我说。
“以前去和这次去内容意义不同啊，非同寻常！”我说。
我随后进去，一进门，愣住了——
夜深人静，周围一片静谧，只有草丛里传来不知名字的小虫的鸣叫。
我没有说话，直接拉着海珠上了车，车子直奔市区而去。
“是！”我老老实实回答。
“哈哈，”海珠笑着对我说：“哥，这都是我家的亲戚，这是我婶婶，这是我姑姑，这是我表姐，这是……”
海珠想和我说话，看我皱眉思索的样子，于是没有开口。
我越想越觉得合理，越想越心惊，这还了得，我的电话不知不觉被人监听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呵呵笑了下，接着问海珠：“昨晚云朵睡得好吗？”
佛慈悲地伸出那普度众生的手，声音有一种瓮声瓮气的憨厚：你来你走你进你退根本就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一念之差便足以决定你的所见所遇，所以说归根结底你的所见所遇还是由自身把握。
“你昨晚回房间开门，我听见动静了，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海珠说：“你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葡萄架下坐了很久吧，我其实一直没大睡着，知道你在院子里，本来想出来找你的，又怕你不高兴，就没出来。”
海珠家里宾客满座，除了海珠的父母，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陌生面孔，都带着一张张笑脸看着我，都是女士。
我凝神思考着，一时找不出头绪。
“细致，行了吧？”海珠说：“可是，我总觉得你的理由很牵强呢……当然，你要这么考虑，我也不能说什么，不管干什么，我总归都是听你的。”
道理虽对，现实中的我却似乎很难做到，受伤的心，过去的伤口，总想试图去缝缝补补，不肯丢弃。
我说：既然一切都是天意，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任何的努力都是白费，天意安排一切。
我点燃一颗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默默地品味着尼古丁的滋味，默默地看着夜空里寂寞而无声的星星。
“小克，你爸妈身体都还好吗？”海珠爸爸问我。
是啊，要不是通过电话监听到我和海珠以及云朵通话的内容，何以能对我的行踪了解这么透彻呢？
“人家一直惦记着你呢……昨晚你不搂着我睡，我睡不着呢。”海珠趴在我耳边悄悄说。
我的心一惊一竦，直发愣，沉思着琢磨了好半天。会是什么人对我实行监听呢？伍德？白老三？张小天？皇者？或者是李顺甚至孙东凯？
我分明知道，无论在现实还是在虚拟，无论我们如何回头望，却也只能向各自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哦……”我点点头，看着海珠：“昨晚在我家睡得好吗？”
带好东西，刚出门打算去坐公交车，却发现昨天的那辆黑色帕萨特汽车正停在我家门口，开车的还是那个司机，理由还是昨天的理由：受人之托，拿了人家的钱，来送我去市区。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大脑变得空白和麻木。
“哥，你在想什么呢？”海珠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收回思绪，看了看海珠，笑了下：“我在想去你家，见了你爸妈，该怎么说话，怎么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