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窗外雨滴绵延，风声呜呜作响，窗子帘子偶尔被吹得发出震动声。
有几分可怖。
“阿萝，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欸。”前桌抱着臂膀瑟瑟发抖，扭头看着姜萝嘴角一直上扬的弧度有几分纳闷。
“难道你喜欢下雨天？”不然如何在这个阴暗鬼天气里表情却那么明媚。
“还好吧，不讨厌。”姜萝回答。
她五官轻轻用力，想要控制住表情，然而随着话语的吐出，眉梢嘴角仍然沾染笑意。
甚至笑出了可爱的苹果肌。
前桌：……
这看着真的不像是‘还好吧’。
姜萝一想到昨晚上一家人的袒露心扉就满心欢喜，看着暗沉沉的天际都觉得这空气中透着清晰，一切都焕然一新。
虽然开始后来回想起自己都这么大了还缺爱般哭哭啼啼就有些羞耻，但是姜萝还是很喜欢温暖的怀抱。
还和宋母黏黏糊糊了一晚上。
要不是今天还要上学，又加上姜萝不好意思开口，姜萝简直又想陪着宋母一块去公司了。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这样安心又温馨，想起来还带着暖意。
就是当时爸妈和哥哥被吓到赶紧叫了律师过来草拟继承合同，势必要拿出真真实实的物质保障让姜萝安心时，姜萝反过来也被吓了一大跳。
四人来回拉扯好些时间，在律师纹丝不动的礼貌笑容中，还是为姜萝拟定好一份合同。
按他们一锤定音的话来说就是：“写！不能让宝、不、阿萝受委屈！哪有做父母的做成还要让孩子委屈的份上？阿萝也不要推辞了，现在就一点钱而已，以后还有更多的给你！”
一心二用，姜萝一边转着笔低头看着题册上的题，脑海中一边闪过关于昨晚的画面。
开心到还轻声哼着歌。
黑色的水笔在纤长白嫩的手指间灵巧翻转，二者交相辉映，显得笔更黑，手更白。
她今天不能将十分的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余光中便注意到黑色的阴影靠近。
眼睛上抬，望去。
‘啪嗒。’一声。
笔从手上脱离，跌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圆润地向桌边滚去。
差一点就要悬空失重丢地上。
被桌边站着的人伸手接住，然后放稳在桌子上。
姜萝哼着的歌声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也停下来。
呆呆望着，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只手臂从眼前划过，笔被放在桌子上才回神。
她收回目光，垂眸抿嘴。
是云烨站在她身边。
姜萝一直以来和人交谈的次数不多，就连昨晚也是多方面因素下才开口，何况不能说没有是仗着亲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微妙，没有大吵大闹，但是偏偏在那个下午一句话一个眼神，连其他人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姜萝和云烨之间就出现了心知肚明的距离感。
就像现在，云烨就站在她旁边，甚至帮她拿笔了，姜萝却觉得自己两瓣唇被死死黏在一块，舌头也好像不能发声一样。
眼皮下的一双眼紧紧盯着旁边的身影，害怕她走开，又害怕她不走开。
我该说什么？我张不张口说话好？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吧？
姜萝快速思索着，心跳加速，脸上发热。
“我也报了竞赛班。”云烨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
“不、等等？！”姜萝下意识应了声才发现云烨在说什么，惊得抬起头看向她。
这才发现云烨的左脸侧竟然贴着创口贴。
姜萝顿时将什么害怕、紧张、疑惑抛在脑后，站起来靠近云烨，伸手。
她不敢用力，甚至没有触碰上去。
除了创可贴盖住的皮肤，云烨的左脸还有些浮肿。
站起来才看清了。
姜萝蹙眉，担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摔的吗？”
“还是有人打你？”
最后一句，姜萝声音放冷。
“不是。”云烨向左偏，不想再让姜萝看自己的伤。
她看了眼教室墙壁上的刻钟，低声说：“走吧，等下音乐课，拿着书我带你去音乐教室。”
姜萝应声，赶紧抽出音乐书，跟在云烨身边走出教室。
才从教室走到楼梯口，一路上无语。
但是姜萝已经转了好几次头看向云烨。
云烨觉得自己相当做没看见都不行，她原本的气在找姜萝之前就泄了一大半了。
现在更是一点气都没有了。
她叹了一口气，察觉姜萝受惊般立刻收回目光摆正脑袋。
语气幽幽：“我报名了竞赛班，周六的时候也算是能待在一块玩了。第一次见着做着竞赛题一块玩的。”
刚见姜萝立刻焕发笑颜，立刻又语气凉凉补充到：“哼，只有我一个人单向吗？也没有人希望我跟着一块去。”
楼梯拐角的墙上镶嵌窗，半开着。
雨水从中溅入，洒在身上还有几分冰凉。
姜萝眉眼弯弯，拉起云烨的手臂，轻扯着她往自己这么靠，避开雨水。
“我希望，我好希望，谢谢你，我好开心。”
说完，又补充了句。
“我好开心。”
“我好开心。”
“嘿嘿。”
“云烨你放心，有我在，我们肯定能一直待在最后，不会有人中途退出的。”
面对姜萝的这句话，云烨不置可否。
虽然姜萝选择竞赛的做法让她有些吃惊，但是其实并不认为姜萝能在里面呆多久的。
这也是她会选择一块参加的原因。
“怎么这么多人，不像是我们班的人啊？”她们来到一间空旷的阶梯教室，里面一片哄闹声。
除了6班的人，还有很多生面孔。
“应该是混合上课吧。”云烨带着姜萝找到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鬼知道这个破学校怎么安排的课，一会一个班上，一会两个班一块上。”
云烨解释几句，就跟姜萝聊起来了其他的话题。
一道陌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打断她们。
“喂，云烨，云家那群人还不够你斗吗？你还有精力加入竞赛班？”
说话的人是陆嘉希，他身边站着秦辰，仍是笑眯眯的模样。
姜萝一抬头就和秦辰对视，看上去就像秦辰一直看着她，就等着她抬头一样。
秦辰张开嘴和她打了声招呼。
姜萝敷衍点点头，只是一眼，就将目光移开，重新放回云烨身上。
云烨翻了个白眼，不耐说道：“第一。”
陆嘉希快速接口：“你不叫喂。”
语气仍是笑嘻嘻。
周遭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人发出闷闷地嗤笑。
姜萝有些不开心。
毕竟云烨看着也不像觉得这是玩笑地样子。
“第一，这不关你的事，管好你自己。”
“第二，……”
话还没说完，又被陆嘉希打断。
“怎么就不关我事？你昨晚上在家里闹这么大动静……”陆嘉希脸上是明晃晃的故意和细微的敌意。
这细微的敌意是目光流转到姜萝身上时泄露出来的，同时还有不礼貌的打量。
云烨和秦辰也注意到了这股视线。
一个直接喝了一声，一个也皱着眉盯着陆嘉希。
陆嘉希举手做投降状，却仍旧发出刺耳的哼笑声。
“云烨你自身都难保，这是想为自己找个靠山？”
云烨怒了，竖眉跟着哼笑讥讽：“陆嘉希，原以为你长得八婆就算了，现在看来是相由心生啊。”
陆嘉希长相阴柔，平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着他的外貌说事，顿时冷下脸色：“云烨，你……”
‘唔！’
脸上突然被盖上一本书。
不仅是云烨和秦辰吃惊地看着姜萝突然伸手用音乐书盖在陆嘉希脸上。
旁边也开始隐隐约约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云烨和秦辰赶紧用警告的目光扫向他们。
打探的目光随着人群向外围退去。
陆嘉希一时不查被盖了一脸，气极败坏地向往后仰躲开。
姜萝见状，微微一笑，张开的五指指尖用力。
手下就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
陆嘉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你赶紧给我放……”
‘唔！’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痛呼。
又是几次陆嘉希不死心想要发出声音却又被打断的痛呼。
他伸出两只手想要扒开姜萝，却被云烨死死阻拦。
在一旁的秦辰则是静默无声，对陆嘉希的困境既没有出手相助也没有出声制止。
还是一副笑着的模样看着这场闹剧，看着姜萝骄纵张扬的行为举止。
白白嫩嫩、柔软无骨的五指像捏面团那样轻松，挤按着陆嘉希的脸。
陆嘉希只觉得自己的脸快要被按裂开了一样疼痛。
他不是没有和别人打过架，甚至迄今为止，他不记得因为打架被警告过多少次，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到屈辱和难堪。
甚至因为疼痛，因为脸部不受控制，眼泪和口水都快要失禁了。
他又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像恶魔低语：“知道一直打断人说话的下场了？”
不等陆嘉希强撑着反驳，姜萝就松开口，用两根手指捏着书的一角拿回来。
看着音乐书封面的雾气、痕迹和水印，姜萝一脸嫌恶。
“咦，好恶心，要不撕了吧。你要是想要新书我到时候去教务处问问还有没有新书。”云烨也看了下，说道。
姜萝点点头，干净利落地撕下封面。
然后把这一张轻飘飘的纸扔给陆嘉希，对着脸上和眼睛和唇瓣因为气愤、闷气而染上薄红的他说：“处理掉吧，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