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打不打
安久走出几步，回头道，“你别打他了。”
莫思归闻言，一挥袖用内力将门关闭，在屋内吼道，“老子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不。”顾惊鸿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看到了楚定江方才走神时在想些什么，但是没有拆穿。只是平淡的道，“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我所剩时日不多。不想让自己的一番心血白费而已。”
风起，卷起尘烟漫漫，将他的话音吹散。
朱翩跹嗷的一声，拔腿去追盛长缨，“大人，您听奴家说！”
“换一处谈谈。”顾惊鸿道。
楚定江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她在那边玩的怎么样，眼中带着笑意。
初时身体只出现极小的震裂，但是随着她不断动用精神力，体内的伤口会越来越大。
楚定江此时此刻想的却是，他终于知道安久为何不喜欢顾惊鸿了！顾惊鸿年纪不大。但从里到外透出一股行将就木的苍凉，楚定江就想，自己一定要在她面前展现出积极的一面才行！
楚定江颌首，“没有什么事的话回去休息吧，我有些事情要同神医聊。”
“楚大人，顾某有一事相求。”顾惊鸿开门见山。
楚定江从外面只能看见安久的侧脸，但是直觉她已经恢复如常。
“失望了？”楚定江笑笑，上前握了她的手。
安久左右看了看，鼻子嗅了嗅，“你没拿红薯？”
他干咳一声。回到正题上，“让我带领这支暗卫帮助皇子造反？”
楚定江抱臂，淡然的看着他，“为何？”
朱翩跹正想着，便看见不远处盛长缨遇见一个戴着鬼面的黑袍男子，两人略略打了声招呼，便各自走开。
“没有什么不可能。”安久打断他的话，道，“魏予之的精神力可以杀人，他可以用精神力操控外物。”
楚定江发现她顿时不动了，面上笑容更深，“走吧。”
安久见过栗子，但这长得像刺猬一样的东西，怎么跟印象中有点不太一样？她拈出一个好奇的拨弄。
楚定江立即跃到院中，负手望天。
他不是一个疑心重的人，但是顾惊鸿突然来了这一出，他多少会有些戒备。顾惊鸿说“时日不多”，难不成是中了什么毒，抑或有什么病？
朱翩跹跟着车队一日，都呆在马车里，没见过几个人，可她知道这些人恐怕真是出自控鹤院，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人物，因此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她在道上混，自有不少阅历，也有些识人经验，方才与那个狐狸眼一个照面，便觉得他与这里其他人不同，他身上没有煞气。
楚定江轻轻按住瓦片，站起身来，“何事？”
“我在控鹤军中重建了龙武卫。”顾惊鸿看着楚定江，不能分辨的他的情绪，便自顾说了下去，“并非是供当今炼丹的龙武卫，也不是圣上允许重建的那个。这支暗卫是我秘密建立。如今只有二十人，但个个都能以一敌百，我想把它托付给楚大人。”
只一眼，便教她愣了一下。那鬼面遮的严实，看不见面容，但是那双眼睛宛若一潭秋泓，睫毛黑长浓密，在秋泓之上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仿佛天高远，水清冷。
“嗯。”安久淡淡应声。她还记得自己前几天的傻样，此刻面对楚定江有点窘迫，只好用冷漠掩饰。
身影一闪，高大身影又出现在莫思归的房门前。
果然，里面传来安久冰冷的声音，“是不是被精神力冲坏？”
安久要挣脱，却听他道，“我在白日在途中的村子里买了一只鲜羊腿还有一些地瓜，喜欢吃羊吗？”
“栗子。”楚定江脱下斗篷丢在火堆旁，升起火，蹲下料理那跟羊腿。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楚定江被吓了一跳。
安久探着脑袋过去瞅了瞅，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请讲。”楚定江道。
“知道了。”安久拢了拢衣襟，瞟了一眼他架在火炉上的红薯，起身出门。
看的楚定江心头火苗蹭蹭蹿。
隔了一会，楚定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房里。
“还好。”他说完捂着脸侧身避开她，匆匆逃离。
这说明什么问题！
“你要去何处？”楚定江接过小札，展开看了一遍，再抬头时，顾惊鸿已经不在。
两人潜出驿站，附近的溪边停下，那里四下无人，已经架好了火堆，一个大竹篓就放在旁边。
安久思索了一下，大步返回屋内，坐在黑暗里，眼睛亮晶晶盯着门口。
“这……”莫思归擦拭手的动作顿住，“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但……”
不远处，朱翩跹把盛长缨堵在路上。
莫思归在盆里边净手边道，“回去之后要尽快重铸，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什么变故？身体会被冲坏？”
“什么？！”莫思归惊了一下，但旋即又恢复平静，这世上能让他在意的还是病情，“你的伤不是被外力所伤。倘若如你所说，我猜测你的伤势是被自己的精神力所冲。”
紧接着那黑袍男子迎面而来，朱翩跹退到一旁，在他经过的时候偷偷抬眼。
直到男子消失在视线里，朱翩跹才回过神来。她首先想的是，控鹤院的男人质量都不错，其次是，楚定江在这里好像身份不低，而那个黑袍男子装束与楚定江现在差不多，显然也很有身份，而他刚才客客气气的同那个狐狸眼打招呼了！
顾惊鸿从袖中掏出一册小札递给楚定江，“这是名册。”
他见楚定江不接，维持着动作，继续道，“这一战楚大人大获全胜，就连圣上亦受震动，回去必是高官厚禄，这龙武卫交给大人，助你实现心中抱负。”
“放心吧，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楚定江举步朝莫思归那屋去，终究也没说打还是不打。
楚定江顿时就怒了，这是什么态度！欠揍的混小子！
楚定江手掌劲力骤发，将小札震成粉尘，落入尘土。
门扉吱呀一声，他缓缓回身，深沉道，“好了？”
楚定江感觉不太可能，眼前有个现成的神医，也从未见他过去问诊。
透过小洞，楚定江看见安久从榻上起来，衣襟散乱，露出胸口白花花的一片，隐约还能看见胸前隆起，头上发髻微松，几缕青丝散落，衬得她那张脸儿越发如巴掌大小，颇有一种我见犹怜之态。
“我观察楚大人已经有段时日了，我相信你定然能带出一支所向披靡的龙武卫。”
这厢，楚定江还在屋顶纠结要不要看的问题，便察觉顾惊鸿的气息出现在附近。因着驿站不是很大。楚定江一开始不曾在意，直到他也出现在屋顶。
楚定江不是十分了解顾惊鸿，所以这样毫无根据的乱想也想不出什么来，他便索性暂时放在一旁，毕竟眼下还有比这更火烧眉毛的事！
楚定江点头，跟着他身后飞身到了院外那棵枯树旁。
顿了一下，莫思归一拍桌子没好气的道，“你已经一身破经络，莫再作死了！日后没有经过老子允许不能用精神力惊弦！不能动用精神力！”
“那个……奴家方才……方才……”她脑子里一片混沌，也不知自己想了什么，最后一句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疼不疼？”
站在夜色茫茫里踟蹰了须臾，楚定江在窗纸上戳上一个洞，一束微黄的光线投出。
盛长缨微微退了半步，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一个女人。
他不是第一回潜伏观察目标，但不知怎的，总觉得这次自己这么干显得很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