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入宫(1)
跪在帝王脚边的诏狱首领,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可他此刻还是强装镇定,用坚定的语气回复帝王的问话,“属下不敢欺瞒皇上,自得知玉锦自尽后,属下已将狱中所有当班的狱卒挨个审问一遍,他们都没有异常。”
“哼——朕看你是看守不严,让人钻了空子!”
“属下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那另外两人,可有审出什么结果?”
“谢芷嫣已承认留仙殿的小人是她吩咐玉襕所埋,目的是为了嫁祸琪妃娘娘,至于纸片的事,两人都不知情。”
“不知情?”昌帝眼神一挑,示意郑易继续说下去。
郑易心知昌帝多疑,于是把审讯的过程和结果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半点都未曾隐瞒。
“如此说来,谢芷嫣之前安排玉锦所说的,应是另一番话,只是后来不知受何人指使,又临阵变卦?”
“是的,属下也觉得此事很是蹊跷,按理说风家已经退出朝堂,即使举报风家和大琉勾结,也没有太大意义,所以举报之人,到底有何目的呢?”
昌帝看着跪在前方的郑易,不置一词,只用食指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脸上神色不明。
“高昌云,你去把定王夫妇叫过来。”
话锋一转,昌帝不再纠结玉锦之死,反而突然要召见纪若尘他们,郑易在心里暗自腹诽,莫非昌帝觉得此事定王妃有关?
接到昌帝传召的定王夫妇,正在漱玉殿的院子里看蚂蚁,纪若尘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仙颜如画、才情双绝的王妃,竟有这般“与众不同”的嗜好。
“师傅曾说蚂蚁可以固本,当年在山上治病时,我经常逗蚂蚁打发时间。”
“你呢?无聊的时候会干什么?”
风咏汐停下手里逗蚂蚁的动作,看着旁边的臭屁脸。
“我我很少会有无聊的时候,每日都要读书习字、骑马射箭。”
回忆皇子时期,纪若尘过得的确很辛苦,每天的时间都被排的满满的,稍有懈怠,就会被父皇责罚。哪怕后来去了大琉,每日的功课也没有落下。
想到大琉,纪若尘不自觉地将眼眸转向另一个方向,刚才的臭屁脸也变成了方块脸,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报——传皇上口谕,请王爷王妃到养心殿叙话。”
听到旨意的风咏汐和纪若尘对视一眼,终于,昌帝来找他们问话了。
“请公公带路。”
“王爷客气,高公公还让小的给您带句话,听说昨日的案子死了一个关键人物,皇上现在心情不太好,案子也有些难以继续了。”
“多谢公公示意。”纪若尘朝着小公公微微拱了拱手,小太监立刻受宠若惊,堂堂王爷竟然对他这个阉人行礼,真是多亏了干爹,要不然这么长脸的事,哪里轮得到他。
漱玉殿离养心殿尚有一段距离,即使纪若尘和风咏汐的脚程并不慢,可当他们赶到时,昌帝也等了大半炷香的功夫了。
“臣弟/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赐座。”
昌帝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定王夫妇起身,等宫女将两人面前的茶盏都斟满后,昌帝才示意宫女尽数退下。
“昨夜的事,八弟怎么看?”昌帝轻轻用杯盖摩挲着茶盏边缘,似是话家常一般询问纪若尘的意见。
“臣弟不敢妄言,毕竟昨夜之事牵扯到曾经的帝师之家,而臣弟的王妃又恰好是出自帝师之家,臣弟只求皇上秉公处理,如是风家有罪,臣弟绝不包庇。”
纪若尘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若不是风咏汐见过纪若尘演戏,估计早就信了。
“昨夜的嫌犯都已押进了诏狱,谢芷嫣也承认埋小人、杀玉襕的事情,但唯有玉襕身上的纸片,尚没有线索。”昌帝抿了口茶盏,又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无奈地说道。
纪若尘原以为昨夜是谢芷嫣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包括嫁祸风家,也是由她一手主导,可如今看来,似乎是自己漏掉了什么。
也或者,玉锦就是昌帝干掉的,只有这样才能死无对证,给风家扣上一个无法摆脱的“大帽子”,那么之后的事才能顺理成章。
“哦?难道昨夜之事不是谢芷嫣所为,幕后还另有其人?”
“郑易本已审出破案的关键在玉锦身上,可玉锦却突然暴毙,如今死无对证,线索就算是断了。”
“竟然有人能在诏狱动手!看来幕后之人深不可测。”
“朕已经让郑易去调查玉锦的死因了,只是此事尚还需要一段时日。”昌帝放下茶盏,眼神略带“痛惜”地看着纪若尘,可这话实际却是说给风咏汐听的。
“风家在朕的心中一直都是云召肱骨,之前有证据说太傅勾结伏丘,可朕的心中其实一直都不信。”
“其实帝王在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若朕当时不处置风家,那朝堂上的悠悠众口又如何能堵住。”
“昨夜的纸片之事,朕一直都觉得是无稽之谈,自朕登基以来,大琉和云召一直关系融洽,且自琪妃入宫后,大琉每年都会派使者来云召走动,若说大琉对云召有想法,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多谢皇上对风家的信任,臣妇在此替风家族亲叩谢皇上隆恩。”
风咏汐说完便突然朝昌帝跪下,对座上的帝王深深鞠了一躬。毕竟昌帝“演”得这么卖力,如果风咏汐不“感动”一把,那真是白瞎了这出好戏。
“八弟妹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既嫁给八弟,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昌帝作势扶起风咏汐,看样子就像是兄长心疼妹妹,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虽说朕信任风家,信任风太傅,可昨夜之事八弟妹也知道,那张小纸片上的内容,在场的各位大臣都听得清清楚楚”
昌帝说到此顿了顿,露出一副无奈犯难的面色,“朕当然相信风太傅的为人,但别人却不一定这么想。”
“臣妇感念皇上对风家的恩情,无论皇上对昨夜之事做何处决,臣妇都愿意接受。”
“这个朕也就直说了吧,昨夜纸片的事,如果有玉锦的证词还好说,可如今玉锦死了,案子成了悬案,如果朕直接放走八弟妹,怕是会被大臣的唾沫星子给淹死,所以所以朕想先委屈一下八弟妹,暂且留在宫里,等这阵风过去了,朕再让八弟妹回宫。”
“这”
“八弟尽可放心,朕会单独为八弟妹安排一座宫苑,不会让人打扰她的,她在宫里的一切衣食起居,都依宫妃的标准发放,绝不会委屈八弟妹。”
“皇上,汐儿出阁之前一直深居内宅,与人鲜有交际,如今只身入宫,臣弟担心汐儿会因礼仪不周,无意中冒犯宫中的各位贵人,此事,还请皇上三思。”
“诶,这只是小事,既然八弟担心,那朕即刻下旨,赦免八弟妹因礼仪不周所犯的冒犯之罪。”
“皇上,汐儿毕竟是臣弟的妻子,而后宫是宫妃所居之处,臣弟担心,有些小人会借题发挥,胡乱妄言,这样既有损皇室威仪,也有损汐儿清誉。”
“大胆,谁敢这样说!”
“八弟,朕倒是觉得,以上都是你的托辞而已,昨日之事群臣有目共睹,朕因案情不明,将八弟妹留在宫中,而非直接发往诏狱,已是存了庇护的心思,八弟可别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