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眉眼如刀，最能杀人
临近黄昏时分。
一支大概有五十人左右的骑兵出现在边境上。
五十余骑一路策马疾飞，风驰电掣，所过之处如一阵狂风掠境，惊起已倦鸟归林的鸦雀无数，这支轻装前进的骑兵，除了刀箭随身配备之外，还同时持有民间绝无人敢私自打造，军中才得以统一配发的制式劲弩，一面“黑底龙纹正字”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毫无疑问。
这支精骑隶属正玄龙卫。
并且如果有人能亲眼目睹这面旗帜的话，就能准确无误的报出这支精骑另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幽影飞骑。
来去疾如风，杀敌无影踪。
与之相对的，是在正玄龙卫军中让敌人更加胆寒的另一支重甲骑兵，旗帜则是“红底龙纹正字”旗。
一黑一红。
一轻一重。
用之正，它是保境安民、开疆拓土的利器，用之邪，它便是颠覆王朝、生灵涂炭的杀器。
为首有三骑遥遥领先，着装与身后的骑兵大相径庭。
居中之人是一身黑色简练的劲装，同时黑纱覆面，可能是暂时用来阻挡风沙进入口鼻，又或是用来遮掩自身过于让人遐想连篇美艳姿容——
一双秋水长眸，清冷似冰，眉眼如刀。
而且只是一身简练劲装就能完美勾勒出妖娆婀娜的大致身材轮廓，同时拥有修长的双腿，以及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无一不在说明着她是一名女子。
只不过好像所有人都故意选择对这道靓丽的风景视而不见，其后一名骑兵只是不经意间的匆匆一瞥都慌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去看第二眼，好看的玫瑰有尖刺，艳丽的花朵有剧毒，不喝便醉的美酒往往是能烫穿喉咙肚肠。
她没有名字。
只有一个让人退避三舍的称呼，或者说代号——
缝衣。
她喜欢简洁的白，单一的黑，或是扎眼的红，所以她身上不会出现第二种颜色。
与她并驾齐驱的另外两人或许是为了迎合她的喜好，衣着统一，左侧一人腰佩双剑，一短一长，长剑是用于执行任务时斩首，短剑用于任务失败时自裁，他戴森白面具，与一身黑衣形成鲜明对比，也如女子一般无二并无名字，叫做无脸。
最后一人却不是骑乘马匹，而是如猿猴一般蹲在马背之上，身形随着马背颠簸，起起伏伏，目光游曳四周，手中兵器江湖罕见，是一对佛手飞爪，寒芒必露，由此而见，此人武功走偏走奇，异于常人，称为神目。
只见那名腰悬双剑的突然男子抬起一臂，无需说话，身后骑兵便放缓了前进的速度。
只是暂时拥有这支骑兵指挥权的他朗声道：“现如今天色尚早，略事休息，等天黑以后再入平阳。”
这是他们在出发之前曾有严令，一路之上不得惊扰百姓。
他不敢有丝毫违逆。
三人放缓速度慢慢前行，名为无脸的他望向那名女子，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名与他共同效命于同一处的女子，在连他都从未见过真实面容的这副冷若冰霜外表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另一副面孔，看似随意的轻声问道：“衣衣，你好像从未笑过？”
本以为得不到回应的他听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答案。
“我长得不好看，笑起来不好看，杀人还行！”
接着又补充道。
“有人曾这样说过。”
所以这便是你在人前时时以纱遮面的真正缘由？
无脸人一时哑然，他当然能猜到这个“有人”所指何人，他不敢置喙一丝一毫，也从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那份不可与人言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愫，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赞美，也不敢诉诸于口，因为那人说过，他只是一柄剑，绝对不能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否则他的存在就毫无必要，正如他的面具一样，便小心问道：“你怀疑过吗？”
女子勒马而停，眺望南方，好像提起某个人，眼中冰山开始融化，破天荒多说了几句话，“何必怀疑，他说什么我便信什么，我从没想过去相夫教子，也不用去倚门卖笑，一副臭皮囊，好看与否，无关紧要。”
蹲在马背之上使奇异兵器的男子，眼神锐利且阴冷，点头附和：“缝衣说的不错，再出彩的皮囊又能经得住多少时间的冲刷，十年还是二十年，到后来还不是人老珠黄，最后一具骷髅，一抔黄土，得不了长生自在，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这么多年，有多少红粉佳人在你无脸人手中香消玉殒，你又何曾少见了美人一笑，恐怕多得连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他的目光突然投向无脸，玩味道：“不会是你着了谁的相吧？”
头戴面具的男子握住长剑的手不自主的微微加重，称呼也随之改变：“缝衣，神目，你我三人从小就在静心斋长大，一身所学皆出自尊主一人悉心传授，我为人如何他人不知，你们再清楚不过，此次难得有机会一同执行任务，我不过一时好奇才有此问！”
神目望向那可算青梅竹马的女子，冷冷笑道：“缝衣，你信吗？”
黑纱遮面不知是何种倾国倾城还是平平无奇面容的冷面女杀手恢复了以往，只是目视前方，恍若未闻。
腰佩双剑的男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松开了握住长剑的手，转而搭在短剑之上，慢慢抚过。
江湖之中。
人们习惯称之为——
缝衣娘，无脸人，神目客。
他们只行走于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