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林惊风出手
般乐到的时候,里面还没结束。
又等了一会儿,待房里没动静了,般乐进去把懒汉提了出来。
一路将懒汉原路送回那块地里。
般乐意味不明地问道:“还想不想再来一次?明夜我来接你?”
还有这等好事?
懒汉如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
般乐这一手操作,不是震惊了李堇,也季言安都震惊了半晌。
李堇看不见的地方,季言安悄悄给般乐竖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
“对了,主子,有我姐陪着,你可以放心下山。那宝月乡君身边,没有别的侍卫了。”
李堇之前以为,落霞文会,就是在举办一场宴会,席上诸位学子比比文采,裴大儒挑出最看好的那个收为弟子。
来了才知道,所谓落霞文会,竟足足有十日。
十日后,真是真正的宴会。
这十日内,举子可以日日去书楼阅书,书楼每日都有四名先生在。
这些先生会随时随地指导举子们读书作文写策论。
还会把好的送往裴大儒处。
每日,都有学子被请去裴大儒的书房论文。
除此之外,这些各书院最优秀的学子,彼此交流探讨,也是极为难得的。
林惊风虽然已经出仕,但是这书楼的孤本,对他的诱惑也不可谓不大。
更何况,他是奔着季言安来的。
林惊风满目阴冷地看着临窗那一身青色长袍的男子。
此时,他正伏案书写,旁若无物。
怪不得他找不到季言安,原来他一直在这书楼。
每天比他早到,比他晚回。
林惊风扯出一抹阴笑,还真是够勤奋的啊!
几步上前,林惊风在季言安对面坐下。
季言安连头都没抬。
林惊风不以为意,翻阅着手中的书卷,不是发出一声‘妙’、‘甚好’。
季言安皱了皱眉,抬头看了林惊风一眼,复又低头书写。
今日,他要做一篇经义。
他并不是如林惊风所想,每日比林惊风早到晚归。
事实上,他一直都从小道上山。
每日先去了裴大儒的书房,然后才去书楼。
早上,裴大儒少见的脸色严肃地教训了他。
“你是不是觉得,会试经义并不重要?”
季言安连忙否认,“会试经义自然重要。”
“那为何自你来之后,每日都是做策论,来请老夫指点也是带着策论?老夫为何未见你拿着经义过来?”
见季言安欲言又止,裴大儒了然地批到:“是觉得,你举人试过了,经义做得极好,就无需再在经义上费功夫?”
季言安无言以对,他确实是觉得经义他做得极好,策论他还不太有把握,这段时间一直专攻策论。
“会试科目,不管是经义、策论、诗词,你都不能轻视懈怠。再者,策论对出仕之人来说是实用,但对我等读书人,经义才是根本。”
见季言安埋头不语,裴大儒头疼得很。
这小子,眼底的野望太强烈的。
只差直白的说明,他就是为了出仕才这般努力苦读的。
这季言安就不是个淡泊的读书人,跟裴大儒完全是两种人。
就跟他那个狐狸爹一模一样。
裴大儒满腹不满。
他视为精神食粮的读书习文,对着两父子来说,都是出仕的工具罢了。
真真是气煞他了。
爹用学富五车、满腹计谋,将这南离的朝堂天都改了。
儿子这会儿,又一身煞气的满腔文才直指京城。
教这小子,真真要气死。
还是那个姓崔的小子好,身上的淡泊有点他年轻时的影子。
气哼哼地布置了四篇经义,裴大儒撂出一句话,就把季言安扫地出门。
“滚滚滚,不把经义给我整通透了,休想老夫再替你指点策论。”
想起早上裴大儒气哼哼的那句吼,季言安头疼得直按额角。
“妙,此解甚妙。”
对面的男子再次出言,还一副情不自禁的样子拍了拍桌案。
季言安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对方。
无论穿着还是年纪,都不像是举子。
不对,也有可能是屡试不第的官家弟子。
但是,这一身拿腔拿调的做派,妙啊妙啊的,怎么也不像举子。
裴大儒都没这么装的。
季言安膈应地撇撇嘴,继续埋头写经义。
在对面男子再一次激动的拍桌之后,季言安默默地将茶杯移至面前上方。
林惊风轻蔑地看着对面的季言安。
就这样一个书呆子,能断他堂弟的手?
难不成,是回风弄错了?
他在这边一直出声骚扰,季言安不停笔地不断书写。
林惊风就不信了,他季言安真的毫无脾气,不动如山?
再次抬起手,假做激动地拍桌。
季言安眼见对面的男子手又要拍下,屈起腿,将桌案顶起。
桌子在林惊风拍下的同时,往他那边倾斜。
那杯茶,朝着林惊风滚落。
林惊风木木地看着腿间的茶杯,还有下袍上的茶叶,黄色的茶渍。
眼角抽动。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
只听季言安疑惑又关切地问道。
“你……你为何要将桌子拱起?”
林惊风指着季言安,他不得不承认,他看走眼了,这个季言安,一肚子坏水。
“这位兄台,你说什么?”
季言安满脸不解。
他们两人在书楼的三层。
两人的争执声把其他举子都吸引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林惊风一派儒雅地站起,端是翩翩君子。
嗯,如果忽略他腰下那一片黄渍的话。
“这位季公子,竟将桌子拱起,将茶杯倾倒在我身上,唉……”
季言安没有说话。
众人只当他默认了,纷纷指责。
“季公子,你这就不对了。”
“吾等身为举子,岂可如此下作?”
“季公子,你倒是说说,这个兄台说的可否属实?”
眼见刚才坐在隔壁桌后来离去的两人也过来了,季言安才开口道:
“季某,不知该从何说起?”
负责这层书楼的姚先生,也走了过来,问道:“你就说是不是你把桌子拱起,把茶倒这位公子身上的?”
季言安拱了拱手,回道:“回姚先生,是这位兄台看书看得太忘我,拍桌子,把茶杯拍倒他自己身上了。”
“你胡扯。”林惊风悠哉地反驳。
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拍倒的茶。
但是,他的目的就是来扰乱季言安,不让他用工进学的。
这种陷害同窗,行事卑劣的帽子,他势必要妥妥地把它扣在季言安头上。
被众人唾弃、排斥,他季言安还有脸爬这书楼,回头争夺大儒弟子?
姚先生看了看两人,并没有武断地下判定。
而是转头看着围过来的一众学子,不紧不慢地问道:
“刚才可有人目睹经过?”
众学子都摇头。
“那刚才是否有人坐这桌附近?这几日可有人和这两位学子同桌过,说说他们的习惯。”
季言安和林惊风都眼神一变。
这位姚先生,不一般啊!
“回姚先生,学生和这位季公子同桌过,季公子看书做文章都很专心,并无其他小动作。”
“回姚先生,学生也和季公子同桌过,季公子不曾拱过桌子。”
“回姚先生,学生曾和这位林公子同桌过,林公子看书似乎不太用心,也不做文章。”
“回姚先生,……”
人群中,刚才坐在隔壁桌的两位学子互相低头交谈了下,一人原地没动,一人走了出来。
“回先生,学生崔敬一,方才坐在这桌。”
崔敬一指了指邻近季言安旁边的桌子,在姚先生点头后,继续道:
“这位季公子,一来找了几本书,便一直安坐在桌案前做文章,很安静,并无声响,也无拱桌子。反倒是这位林公子,拿了本书过来,一直开口点评书中妙句,不时还拍桌称‘妙’。”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崔敬一无视林惊风黑黝黝的脸色继续道:“学生嫌他太过吵人,才换到那边去看书。”
姚先生神色不善地落在林惊风脸上,没有说什么,转头问季言安:
“方小友说的可属实?”
季言安郑重地朝崔敬一施了一礼,起身对先生道:“崔兄所言句句属实,多谢崔兄仗义执言。”
侧身避过这一礼,崔敬一摆摆手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所以这林公子是在贼喊捉贼?”
“临近春闱,这般扰人进学,真真是毫无品德可言。”
“不知林公子是哪所书院学子?”
“看着年纪比我们大好多,这般不用心进学,怪不得这般年纪还未金榜题名。”
书楼中都是各书院最优秀的举子。
个个都自傲。
都自信金榜必有他们一名。
更何况,这次来落霞,可是奔着裴大儒收徒来的。
众人都尽力在好好表现。
林惊风被一人一句,说得脸色铁青。
他好歹也已经步入翰林,被称一声大人。
今日竟在这里被一群举子批斗。
书楼先生是知道林惊风身份的,见他没有辩驳,便也知道,事实应该八九不离十。
“林公子,可否移步?我与你聊一聊?”
别人不知道书楼先生身份,林惊风却是知道的。
这四位先生,昔年都是受过裴大儒指点和书楼进益的举子。
有的是书院先生,有的供职在国子监,有的和他一样身在翰林院。
而面前这位先生,正是他翰林院的上司,侍讲学士姚元谦。
他能说不吗?
季言安沉默目送二人离去,转头和一众举子点点头,对着崔敬一拱拱手,继续坐回去做经义。
众人也都散开来。
一寸光阴一寸金,春闱在即,不能浪费时间。
“林公子请坐。”
姚元谦指了指身侧的椅子,示意林惊风落座。
“姚大人……”
“落霞文会无大人,林公子唤我姚先生便是。”
不理林惊风反应,姚元谦徐徐道来:“林公子看书可是有出言点评和拍桌的习惯?若是的话,我可为你开一间房间让你单独阅书。”
林惊风自然不能应下。
关房间里去,他还怎么给季言安捣乱?
“姚先生,是学生一时入了迷,失了分寸。学生后续看书一定不再出言。”
“也莫要拍桌才是。”
“是,姚先生。”
林惊风臭着脸出了书楼。
没想到,今日,竟丢了这么大脸。
还丢在同在翰林院供职的姚侍讲面前。
好在他仕途都是赖林家和宝月乡君娘家的护持,无须依仗上司。
不然的话……
思及此,林惊风脸色越发难看。
他今日只是没做准备罢了。
落霞文会还有七日才结束。
季言安,刚才只是开胃小菜。
……
李堇去了一趟晋安郡城,看了小徐和陈皮看中的两坎店面。
“不错,就这里。”
赁下了一套三层的饭楼,还有一坎小店面。
李堇交代两人开始请人按一品轩的布局装修,小店面,李堇也画了图交给小徐。
“你们两人负责把装修盯好,桌子和铜锅还是跟潭州的师傅订。”
“好的,东家。”
小徐将李堇的交代细细记好,并确认了一遍。
“你再帮我去定制这几种瓷瓶。”
将手中绘好花纹的纸寄给小徐,李堇还告知了一声。
“等店铺开业,我会让王掌柜过来带你们一个月。你们要在一个月内迅速上手,记住是两个人都要迅速上手。待一品轩进入正轨,就要筹备和合楼的晋安分店了,届时你们两一人要负责一家店,都莫要懈怠。”
陈皮闻言大喜。
本来以为这次过来是给徐哥打下手的,没想到,东家竟然也要让他独当一面。
李堇笑看着两人,“你们都好好干,最好多带点人出来,咱们的店会一直扩张,人会越来越不够用。”
小徐闻言出声问道:“东家,我们是否要多聘些伙计?”
“要的,人选你们自己过眼,丁管事那边给我们培训的人手大多是自己人,用在关键地方。”
所谓关键地方,就是收银记账采买这些。
小徐点头表示明白。
自己人,就是跟他和陈皮一样卖身给东家的人,能得到东家的信任和倾力培养。
东家的产业扩展得太快了,三个月前,他还是个米店小伙计。
三个月后,他马上就要成为掌柜了。
忙完生意上的事,李堇才往落霞山赶。
她并不知道,客院里,一出针对她的设计,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