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醒酒茶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缓缓驶出皇宫。
“哦，是么？”荀易在皇后娘娘处喝了不少酒，微微有些醺醉。
“我！我！”袁哉马上从荀易的识海跳出来，然而荀易和孙戬根本不理他。荀易对孙戬说：“唤你出来，也是我的身体。目前这具凡人之体，着实受不得风寒，你来也一样。”
“那就好。”荀易大摇大摆上七皇子的辇车。
静静站在门口，荀易耐心观赏附近的雪松。
荀易此刻也已经感觉到了，他身子一晃，这茶水之中似乎有一种特殊力量，将他和三尸天尊等人的联系悉数断绝，而他眼前模模糊糊，意识渐渐不再清晰。
“哎——这怎么行？好歹是人生大事，而且今年是你及冠礼的成年之时，怎么也要隆重点。”一边说，七皇子一边把“成年”二字重重咬着。
走下马车，看了看宫门，荀易皱起眉头。
于是，七皇子拿出一阵精神振奋的模样，搂住荀易的肩膀，一副哥俩好说：“今年之后你要跟嬴家小姐成亲，到时候可就不再是单身。作为你单身最后一个诞辰，本殿便大开恩典，帮你庆祝了！别反对，反对无效，就这么定了。”
说话间，二人气氛有些沉重。伴着外界呼呼吹过的风雪，让他们感觉到些许阴冷。
“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下雪罢了。”
“母后！”七皇子忍不住叫出声，他在来皇后处之前便跟荀易商量好，二人回头出宫吃饭，顺带去瑞亲王府看看。哪知道自家母后这么热情。
“你真以为本宫是找你？”皇后哑然失笑：“今天荀侯是客，你不过是旁边陪菜的主。老老实实在旁边站着，你就算不吃也可。”
七皇子打量荀易，似乎瞧出他眉宇间的寞落。他心中嘀咕几句：这小子怎么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难道这段时间又发生什么事了？不行，说什么今年也必须过。
但此刻，荀易在一群宫人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宫殿。
次日，在正月初七这一天前往皇宫觐见。
“放心，你那份礼物，我绝对不少就是了。到时候，把你的女装照还你？”
“出宫？他不等我，出宫干嘛？”七皇子赶紧派人去追。
荀易瞥了七皇子一眼：“皇宫守卫换人，这背后的含义你不懂？瞧你没心没肺的，怎么一点都不怕出事？”
受到寒风，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把抢过七皇子的手炉。“下面人供的，反正去年封爵没多久，就做好送来了。”
“混账，你——刘——”荀易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宙光上帝忙碌和金乌天尊、天灵娘娘塑造第五平行宇宙。
这段时间，龙城被风雪覆盖。望着漫天鹅毛大雪，荀易裹着皮裘，心中有些不舒服。
荀易心中一突，手贴在松树树干，暗暗对孙戬道：“回头你设法转告泰乙界，让他们去帝落峰那边布置下。照拂一下我种下的三颗神木。”
“唔——”荀易捂着嘴，他蓦然把一切事串通，想到某个惊骇的可能性。“不会吧？他们应该不至于蠢到这一步吧？”
成元帝身体不好，按照荀圭的说法，好像是心疾。跟荀易当初的遭遇差不多。荀圭曾经入宫多次为他诊断，但最终也回天乏术，无法根治。按照估算，成元帝顶多还能活十年。
“不用，我帮你御寒就够了。”
这是一处木德神域，眼前有茂公的朦胧身影过来相见：“刘振英和其师弟的魂魄下落已经找到。我设法从魔祖手中讨来。刘振英的魂魄彻底洗去所有记忆，以纯粹的灵性投入轮回。此后因果两断，前尘不在，你无须再记挂。至于他那师弟，倒留有一线生机被我送去他处，日后绝不会影响你。这件事到此结束，你无须伤神。切记，心宽则身安，神宁则事遂。”
“说起来，天柱山不会下雪吧？孟翰那家伙的骸骨埋在帝落峰下，应该没问题吧？话说，他家几个巫女应该会照看他？”
皇后娘娘和成元帝夫妻数十年，二人相敬如宾。在外头，皇后的风评也一直不错。不过荀易清楚自家母亲和皇后娘娘昔年有点龃龉。二人有时候关系好，有时候又差点闹僵。因此，荀易对于面见皇后很是尴尬。
七皇子的诞辰也在正月，比荀易早几天，正好就是现在的时候。而且七皇子也是今年及冠。所以，帮荀易庆祝是假，帮他自己哀叹最后逍遥自在的一年才是真。
“荀易！”七皇子急匆匆从殿内走出来：“父皇突然心疾发作，已经传太医诊断，目前不适合见你。你先随我去拜见母后。”
“是。”下面人马上去安排，根本没有跟荀易和七皇子拒绝的空间。
冒着风雪，在宫门口等候良久，总算看到荀家马车缓缓驶来。
“我这遭遇可不好重来一遍，也只能期望皇帝陛下吉人天相。”
“嗯。”
联想到孟翰目前的遭遇和处境，荀易摇了摇头：“算了，今年着实不乐意过。”到时候，要不要去天柱山陪陪孟翰？毕竟他的神魂就在那里。
七皇子似乎不喜欢这种严肃的氛围，动了动肩膀，他突然灵机一动，把话题岔开：“对了，你今年来龙城一次也不容易。要不，今年的诞辰就在龙城过？省得我跑去你们陇川郡。据说，这场雪要下到正月十六之后。”
但孟翰有人照顾，可刘振英呢？
荀易肉体凡胎，受不得寒风，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捂成一大团。他用笨拙的身姿从马车里头缓缓挪下来。
从他十七岁之后的诞辰日，哪年平安度过了？
“你要出来么？”
不过荀易毫无反应，反而因为提及自己的诞辰日，让荀易想到孟翰。
茂公急匆匆说完这一段话后消失不见。
七皇子打量荀易：“我说，你怎么今天才来？虽说父皇体谅你车马劳顿，但你昨天就到龙城了吧？”
我？荀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如今的他作为普通人，心脏也是正常人的心脏，的确摆脱曾经的恶疾。
等七皇子回来的时候，听宫人说：“侯爷用膳后，已经出宫去了。”
“不过按照我帮你挡风遮寒的份上，你是不是应该报答一下我？”
孙戬笑道：“怎么，目前凡人状态的你，连这点寒凉都挡不住？要不要换人？”
荀易在去年轩辕国的事迹还没有真正传入大周，但作为皇帝王神的成元帝是清楚的。因此，他不敢让荀易行大礼，刻意让七皇子接待，免了荀易的所有礼数。
诞辰？荀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过去的一幕幕在荀易脑中闪现，突然一道剑光将他惊醒。
似乎明白他想什么，七皇子大笑道：“你放心吧。父皇传旨，说是你从陇川赶来，一路车马劳顿，无须行礼，直接乘辇车入宫即可。再者，路上雪滑，让你摔伤了，我们也赔不起。做本殿辇车，父皇刻意吩咐，今天不必在意礼节。”
太监赶忙旁人送来醒酒用的参茶，荀易刚刚喝下第一口，突然三尸天尊传话：“荀易，小心！这茶不对劲！”
“不知不觉居然是这个时辰。”皇后娘娘这时才回过神，对左右吩咐道：“来人，传御膳房，让他们好好准备。本宫要留老七和荀侯在此用膳。”
蓦地，荀易眼前一晃，进入一方特殊神域。
荀易便是其中之一，他回到大周国，以荀家家主的身份游走在世家之中，活络早已经生疏的关系。
因此，经常有人感叹：荀易，的确是一位得到陇川诸神爱戴的神主。
“母后，真不用，我们俩出去吃就行。您慢慢用。”七皇子才懒得在自家母后这边用膳呢。规矩太多，哪有自己这些年轻人相处自在？
荀易打量皇宫，他有段时间没来皇宫，和自己印象中的宫闱气氛截然不同。
“说来，你们家的爵位不少，但多是国公、伯位，侯爵位的并不多。因此这辆马车不是你们家早年留下的吧？”打量荀易这一驾漆车，七皇子双手抱着手炉：“看起来挺新的，刚刚赶工的？”
这时，荀易看向那座高大的门户。在门口，七皇子早已经等待多时。
他皱起眉头：“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这诞辰日还是别大张旗鼓的来，我自己糊弄下得了。”
“看到这场雪，总让我想到曾经的某些不好记忆。”
“切，看破不说破，懂么！既然本殿付钱，你就别管了！”七皇子强行定下这件事的基调，然后带荀易去拜见成元帝。不过听说女装照，让他着实松了一口气。今年也是他成年大婚的时候，他可不想让荀易留着那么多黑历史。
在时光变幻的第五宇宙，绝大多数神灵都无法窥见第五宇宙的情况。虽然有人不肯罢休，继续盯着第五宇宙研究。但更多人已经散开，回返自己的工作岗位或者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行了，别乱想，有我在呢。绝对不会让你遭遇什么糟心事。”孙戬开解荀易：“现在的你，怎么可能再有那种事发生？你看，到地方了。早点觐见大周皇帝，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
“那可不见得。”孙戬鼓动战魂之中的部分力量，化作一股潺潺暖流游走荀易全身，让他有些发白的脸好受了些。
荀易突然想到什么，扭头打量身边人：“我说，你这不是为我，是为了你自己吧？”
来到朝元殿门口，荀易在外等候，七皇子进去禀报成元帝。
同样是雪天，自己倒在地上，默默被群狼撕咬，然后被人挖心……
转眼便是大半天时间过去，荀易看了看外界天色，已经接近午饭点。
车上比外头较为暖和，不多时荀易有些发汗，便脱了外头的皮裘，露出里面的大红吉服。这吉服上面绣着麒麟等瑞兽图案，是赵莹前几天送来的衣服。
最后，荀易忍不住问：“我瞧着，今年皇宫的气氛有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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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看看辇车四周的宫人，索性拉下帷帐，低声对荀易说：“荀神医是你们家的老人，相信父皇的情况你也该清楚。因此，这段时间皇兄监国，宫里面换了些人手。”
而且，自从荀易成为陇川神主后，荀家柏山已经很少在正月下雪。前些年，荀易自带的春神神性能避免绝大多数降雪。大致上，雪水的降临都是在他不出现于柏山的时候进行。这是诸神对荀易的迁就，避免他想到某些不详的回忆。
七皇子一大早被自家老爹抓起来干活。大雪天的，若非是招待荀易，就算是给他千金，他也不乐意从铺满地龙的温暖宫殿走出来。
大周国封荀易为侯爵，目前他马车的规制也已经按照侯爵来进行。
于是，七皇子前往东宫，把荀易一人留在这里用膳。
荀易回过神，眼前仍然是皑皑白雪覆盖的雪松。
“嗯。”
七皇子摇摇头：“今天没有命妇觐见。而且你是晚辈，论起来咱俩要算表兄弟，你就当去见自己表叔母，避什么嫌？”他强拉着荀易去见皇后娘娘。
“因为今天初七，而你排行老七。我刻意挑今天来，怎么样，够给你面子吧？”荀易漫不经心应付七皇子，目光盯着雪色覆盖的皇宫。
皇宫的雪景在高巍的宫闱中有种别样的味道。和荀家的雪景截然不同。
“……”过了一会儿，孙戬奇怪问：“怎么回事？按照平常，你早就开始刺我了。今天怎么这样安静？感觉你情绪有些低落，有什么事吗？”
不过七皇子可能真吃不上这顿饭。很快，太子殿下派人来请，说是有事找他商量。
在这种情况下，成元帝一方面寄托于方士的丹药，一方面派太子监国，自己安心在宫中调养，并且进行朝政的交接。
“有意思。陛下刚醒来就要见我，而且怎么还刻意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荀易坐在宫殿中，笑眯眯对旁边的太监说：“我瞧你有点面善，以前见过？”
但抛开赵莹的关系，皇后对荀易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她穿着凤袍，头戴珠冠，手中捻着一串青玉雕琢的串子，慢悠悠拉着荀易唠家常。
而这时，他看眼前的太监，也似乎猜出他的身份。
阴沉沉的天空挥洒茫茫大雪，从进入龙城开始，荀易就一直陷入低气压。昨日强颜欢笑应付那些世家之人，早已经把他逼入临界点。
“怕什么？皇兄是嫡长子，东宫太子，必然的未来天子。我作为他的弟弟，不跟他争皇位，老老实实当我的王爷有何不可？再说，父皇心疾还不算太严重，说不定未来可以跟你一样治好呢。”七皇子没说的是，他这段时间也安插不少自己的人手，皇宫东门的守卫就是他的人。
“天祖好端端的，干嘛这时候蹦出这一段话？而且，刻意耗费神力在皇宫中传话？什么事情，不能回去说？”
那太监用尖细的嗓音说：“小的幼年便一直在宫中效力，可能侯爷那时候见过。”
“哎？我去见皇后娘娘好么？不应该是拜见太子？按规矩，皇后娘娘召见命妇女眷，我去干嘛？万一冲撞了哪位国夫人，可就不好了。”
看到睡眼松懈的锦衣皇子，荀易嘴角泛起笑意：“怎么是这家伙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