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人果然是同路人
江篱见乔芒身上的热度不降,反有愈演愈烈之势,连忙脱了她的衣服在大椎、曲池、合谷、十宣等穴位施针。
祁御沐浴完正打算往二人这处来,金虎亦步亦趋跟在老大后面,他要谨防那个医生乱说话。
“嘭”的一声
大半夜本就疲惫,江篱聚精会神为乔芒针灸,这一声巨响,差点扎错穴位,不过她也没空管后面的动静,此时正是关键时刻。
祁御黑着脸站在门口,床上白花花一片煞是刺眼。
金虎捂住鼻子,血哗啦啦往下流,可见关门声力道之重。
“她怎么样?”
江篱不言。
“脸上的伤能治好吗?”
江篱不语。
“什么时候能醒?”
江篱不耐。
“伤口”
“闭嘴!”江篱快被烦死,本就体力不支,脑子一团浆糊,还在旁边一直叽叽喳喳,扰的她不得安生。
祁御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刚要发作,但望着乔芒裸露的肌肤绯红一片,只能噤声。
豆大的汗水从面颊滑落,滴入眼睛里,江篱用手臂去擦,却发现小脸滚烫。
怪不得头晕脑眩,原来她也发烧了。
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见过人死一片的场景,三更半夜,又是吹冷风又是泼污水的,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不发烧才怪。
将针都取了下来,收回布袋里,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男人,“会推拿吗?”
祁御摇头。
“你们这有推拿师吗?”
祁御摇头。
算了,这都凌晨三四点了,“我教你。”
并不是江篱偷懒,只是她现在烧的浑身发软,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食指中指指腹合并,自大椎推至尾骨,像这样。”
江篱示范了一遍,让祁御照做,
“200下,做完喊我。”
找了个凳子刚坐下,蹭地起身
“大椎!我刚给你示范,你没认真听吗?!”
江篱拍开祁御的手,重新示范。
祁御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吼过,除了他老子,也就面前这小丫头片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训他!
要是江篱此时头脑清醒,一定不敢这么做,只是眼下又累又乏,人还泛着迷糊,学生又蠢,能不发火吗?!
“200下做好了。”祁御道。
“拇指指腹沿前臂外侧,自手肘向手腕推100次。”
“食指中指指腹沿前臂内侧正中线,自掌纹向肘横纹推200次”
“拇指指腹位于掌面无名指处,自指根向指尖推1-2分钟。”
江篱示范完与祁御对视,后者眼里的迷茫不是假的,祁家是怎么在他手里存活下来的,这么笨,要知道当时戴兆云讲了一次她就全部记住了!
认命再讲一遍,这一遍不管他有没有学会,江篱蜷缩在椅子里沉沉睡去,她真扛不住了。
房间里出现诡异的一幕:两个本该躺在地牢等死的人,一个若无旁人的睡大觉,一个享受号称杀神的祁家家主的伺候,而祁御跟个小媳妇一样跪在床上认真推拿。
“哥,江篱威猛!”宋启小声道。
刘燃捂住宋启的眼睛,神色不自然道:“小孩子,别乱看。”心底也对江篱甚是佩服,居然敢命令祁御,要知道,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胜其数。
虽然男人将乔芒的身体挡了大半,但如果祁御知道他们三人在外偷看,埋哪他都想好了。
“现在怎么办?”刘燃问。
“睡觉。”
穆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狼狈样,要知道就算伤得再重,他都要洗澡,如今忍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江篱这会儿对祁御而言是个有用之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往哪去?!”
刘燃看着穆珩若无旁人地向祁家为他特地准备的客房走去,不禁内心对此人竖大拇指,果然有勇有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要说穆珩怎么想,管他怎么想,洗澡为大!
——
翌日
江篱从椅子里下来,浑身酸痛,屋内早已没了祁御的身影,乔芒已然退烧,只是人还在昏睡。
“咚咚咚”
“江小姐,这是早餐。”
这人倒是个生面孔,不是之前服侍乔芒的小玉,此时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没洗漱,粗略吃了几口,问道“昨天你们祁爷新招的保镖在哪?”
“听下人说,昨晚地牢发生爆发,都死了。”
“什么?!”
手中的碗掉落在地,顾不上身上的污渍,一路跌跌撞撞往外跑。
穆珩身手那么好怎么会死?!
昨晚还活奔乱跳的杀人,这会儿怎么就死了!
都说祸害遗千年,穆珩绝对不会死!
她不信!
她不信!
“江篱,你去哪?”
看到身后的人,江篱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塌,失声痛哭:“呜呜呜——穆珩死了,是我害了他。”
简慕言心乱如麻,第一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他没”
“哟,挺热闹。”
“嚎丧呢,江篱,这么希望我死?”穆珩双手环胸,靠在门上欣赏那个哭得涕泗纵横的人。
她倒是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意外之喜,当年在云奈村,因找不到他差点急哭,现在因听到他的死讯,哭得伤心欲绝,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有多大交情,该不会是因为听到他死了,不用还债喜极而泣吧?
想到这,穆珩神色一变,他可没忘记江篱是个算数高手——几根药草抵几百万的入场费。
江篱看到穆珩的那一刻,打了个哭嗝,哽咽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如果因为救她而死,得有多愧疚!按照穆珩的性格,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她!一想到穆珩每晚都要入她的梦索命,江篱哭得更伤心。
“停停停,别过来,脏。”
穆珩看她一身污渍,头发脏的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故作嫌恶地摆摆手,这祁御真不是个人,都给他女人伺候得舒舒坦坦,也不知道给江篱洗漱一下。
江篱嘴巴一撇,琥珀瞳里眼泪汪汪,果然还是那个毒舌,嘴一点都不饶人。
“江篱,先去洗澡。”简慕言道。
被众人忽略已久的祁御,收回在三人身上打量的眼神,向刚刚那个下人示意,“带她去客房洗漱。”
——
客厅静谧地只能听见杯盏清脆的碰撞声,三个男人谁都没开口。
简慕言还在因刚刚江篱下意识冲上去想抱穆珩而心酸。
穆珩则如同没事人一般四处打量周遭的布局。
祁御见对面的男人轻松自在,揶揄道:“穆先生倒是胆大,炸了我的地牢,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祁家。”
“祁爷谬赞,只是帮祁家积德罢了。”
在场的人都清穆珩这话什么意思,祁家自从干了这龌龊营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脉单传,祁御还是他爹年过半百的时候,建了无数求子观音庙才生下来的。
穆珩见祁御欲言又止模样,大度道:“不用谢,举手之劳。”
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深呼吸好几次才道:“我见穆先生和我一样肆意,要不结为异姓兄弟?”
祁御本人比较癫,做的事情也癫狂,要不然五年前怎么会血洗自家聚宝庄,多数人都不理解他,见穆珩的行事风格与他一般无二,遂起了结拜的心思。
穆珩听在心里,却觉得祁御想给祁家找个垫背的替死鬼,替他背了这难有子嗣的诅咒,顿时觉得这人心思歹毒!
面色如常道:“如此大事,需问过我妈。”
祁御心里一喜,忙道:“伯母如今在何处?”
“华林山。”
简慕言无言,这俩,一个赛过一个,都是疯子。
“慕言,华林山是何处?”
简慕言喝了口茶,淡淡道:“墓园。”
祁御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懂,穆珩这是变着相的咒他去死,后槽牙咬得嘎嘎作响:“穆先生真爱开玩笑。”
要说祁御被如此戏耍,为什么不杀穆珩,原因无他,世界上有如此同频共振的人,惊喜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毁掉。
穆珩连个眼神都不给他,祁御在他心里就是个疯子,为个女人把全山庄的人都杀了,还差点气死自家老爹,不是疯子是什么,跟这种人待在一起想想就掉价。
要是祁御知道穆珩的心里话,一定会破口大骂,你也不想想你杀人阴鸷快意的模样!咱两半斤八两!